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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浩臣深吸口气,推开吃了一半的烧饼夹蛋,也不管豆浆多热,以汤匙舀起来就猛喝。
豆浆还冒著烟呢!
杜鹃吓了一跳,在他吞下第一口後,立刻伸手阻止他再喝下去。
「不要这样。」
他没理会她,推开她的手继续要喝。
「浩臣,不要喝了!」情急之下,她脱口唤出他的名,将他的手重重拉下,汤匙掉进碗里,溅出热烫的豆浆水花。
「烫到了吗?」她脸色一变,站起来,看著白色的豆浆没入他的西装外套,心里有著不舍,还有一点点罪恶感。
早知道他一点都开不起玩笑,他冷淡待人,只有对自己在乎的人才会和善一点,这样,应该代表他对她不是那麽无动於衷的吧。
看他这样,她是真的很不舍,於是在拿纸巾替他擦衣服的时候,低声地开口解释。
「在我住的那一层,有两个邻居,一个叫柯小曼、一个叫杨禕禕,我们因为年纪相同,同一天搬家,後来就变成好朋友,因为我们三个人作息不同,能碰到一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订下每个月聚会的约定,地点就轮流在三个人的家。杨淢是禕禕的三哥,最近他和小曼成了未婚夫妻,所以我们今天聚会的地点才改到杨淢的公寓,所以我才会那麽晚才回家。」
展浩臣眉心顿开,终於知道自己又被这小女人耍了。
「这样逗我,你会高兴吗?」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托起她低垂的下颔,他淡淡地问。
「谁教你又一张扑克脸,害我就很想看你『变脸』。」她嘟嚷。
「你该知道,我一向是这样的。」他的唇角微微往上扬。
「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很少再摆扑克脸给我看的。」她依著他的手势,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所以,是他的错?展浩臣啼笑皆非。
「可是,我更不喜欢你伤害自己。」她轻轻地说:「以後就算生气,也不要这样了。」害她有好重的罪恶感。
她略带关心的话语,终於令他扬起一抹微笑的弧度。她将烧饼夹蛋推回他面前,要他继续吃。
凌晨时分,街上来往的人不多,但是穿梭的汽机车一样呼啸,她把红茶喝完,他也吃完他的「晚餐」。
「累了?」他结完帐,望见她揉眼睛,搂著她往车子走去。
「对啊。」她的头乾脆靠上他的肩。
「刚刚你应该直接回家休息的。」
「然後放你那时候回家,饿一晚?」她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唇。「我没有那麽坏心。」让他等那麽久她已经很愧疚了,再整晚想著他回去後会不会吃晚餐的问题,她今天就不必睡了。
「真的担心我,何不跟我回家住几天?」他状似随口一问。
闻言,她原本半垂的眼睫立刻掀了掀,努力叫回被瞌睡虫驱走的神智。
「我想,不用了。」她慢吞吞地回道:「你一个人都能生活这麽久,把自己照顾得这麽好,一定不需要多一个罗唆的人在旁边杂念。」
「你的担心,我可以接受。」
「谢了。」这家伙为了拐她回家,连甜言蜜语都用上了,她是不是该珍惜点,毕竟要他吐出好听话,比教他骂人还难。「不过,我不想提早变成黄脸婆。」
「黄脸婆?」
「我要是真变得杂念,那打扮的时间就没了,而且时常杂念的人,情绪通常不好,那是美容大敌,我很快就会变得不美了。」她一本正经地道。
他又被她逗得逸出一串低沉笑声,「放心,你离黄脸婆的阶段还很远。」他眼神温柔地望著她。
「是吗?」她兀自怀疑。
他送她到大厦门口,还非常仔细的陪她上九楼,走到她家门口,等她拿钥匙开门。
「早点睡,我先回去了。」看著她进门,他也安心可以走人了。
「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不了,明天早上还要开会。」公事不能耽误。
杜鹃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这人真是公事至上,一点都不浪漫……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对了,你等一下。」她跑进家里,又跑出来。
「鹃,别用跑的。」他皱眉,没忘记她现在的特殊状况。
「放心,我没事。」她嫣然一笑,回到他面前,把手上那片对摺的方形铁片翻开,竟然变成一把钥匙。「这个给你。」
「这是?」他忍不住好奇,翻看著铁片。
「我家的钥匙。这个钥匙的材质是不诱钢,锁的形状也是特制的,在开门的时候,你要连开两次,并且记得每开一次,钥匙一定要拔出来再插入一次,锁才会完全打开。」她解释,「一般人开锁,一锁只有一层,可是这个锁有两层,一定要用这把钥匙才打得开,因为开了第一层锁後,钥匙形状会变,锁也会变,不连开两次是绝对打不开的。」
「难怪你家不装铁门。」这在现今社会算是异数了。
「这个锁是我搬来决定长住後自己换的哦。」她很了不起吧!
「很厉害。」他奉送她一句赞美。「这个锁是谁设计的?」
「是公司的企划小组设计,由技术小组做出来,完全经过昕大姊严格的考核。」她吐吐舌。「其实这只是我们必备的基本技巧,锁是不外传的,也不量产。而且最特别的是,这把钥匙只能开这个锁,就算是同样外形的锁,内部设计一定也不同,一把钥匙不可能通用全部的锁。」
展浩臣深思著钥匙上的巧思。
「难怪旭日保全能在业界占有一席之地。」连小小的一个锁都复杂成这样,难怪保全系统那麽复杂难解。
「当然罗,幽大姊和昕大姊可是我们旭日的两大王牌呢。」她很骄傲地说。
看来她很崇拜高洁幽和方韦昕,也很以旭日为荣,他该找个机会了解一下她的工作才是,但不是今天。
「有了钥匙,如果你来找我,我又刚好不在家,就自己开门进来,别再坐在门口等了。」她很介意这点。
「我知道,谢谢。」他收妥钥匙,再抬眼望住她。
「那你快回去吧。」她催促。明天还要上班的人呢,可别迟到了。
「好。」他倾向前,吻住她的唇瓣。「以後别再这麽晚回来,早点休息。」在她唇畔叮咛完,又轻啄了下,他才放开她,转身离开。
杜鹃呆呆瞪著他的背影。
「进去吧。」站在电梯门口,他回头看她还站在原地,忍不住轻笑出来,又说了句。
「噢。」听话地关上门,杜鹃终於回过神来。
哦!他……他怎麽突然吻她!脸颊浮上一层红潮。
除了荷尔蒙分泌失调,两人完全失控的那个月圆日,他对她从来没有过这种亲密举动的呀!
更丢脸的是,她居然呆掉了,完全无法反应,也没……乘机把他吻个够。错失良机!杜鹃头理进沙发里,懊侮不己。
下次,下次她一定要吻回来,这样才公平,她是机敏的小杜鹃呢,怎麽可以输给那个冰人展浩臣?!
第八章
「怀孕?!」
「是。」杜鹃硬著头皮点点头。
坐在她对面、一脸英气的女子蹙了蹙眉,想了很久。
「哪个男人那麽不要命,敢让你当未婚妈妈?」她一副要去找人算帐的模样,杜鹃看了真是替展浩臣担心。
「呃,不是他要让我当,是我自己要当。」
「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光你一个人就能当妈妈,你以为你是现代圣母玛丽亚吗?」她没好气地横了杜鹃一眼。
「呃,他也有『功劳』没错,但是我没打算嫁他——」
「是他不想娶你,还是对你始乱终弃?」那张英气逼人的脸顿时染上怒气。
「都不是,是我不想嫁他。」杜鹃立刻强调。「他没有不要娶我,也没有始乱终弃,他没有对不起我。」赶紧撇清,不然幽大姊一发火,展浩臣肯定会很惨。
高洁幽靠回沙发椅背,率性的眼中精芒一闪。
「是展浩臣?」
「你怎麽知道?」杜鹃惊讶极了。
「不然你干嘛没事去挑动人家『纯蠢』的少男心?」她承认自己没有昕的冷静与精明,可也不是个笨蛋好吗?杜鹃真以为那点小把戏能瞒得过她?
呃,嘿嘿……杜鹃心虚地低下头。
高洁幽交叠的修长双腿左右交换,双手盘胸地看著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组员。
都怀孕了,还能怎麽办?叫个肚子里还住著一个隐藏凸起物的「袋鼠」再去外面枪淋弹雨未免太不人道,事实已经是这样了,她还能怎麽做?
「明天开始,你和Alice互换职务,在你生下小孩、坐完月子、体能还没达到我的标准前,不必再接外勤任务了。」这是体贴,也是要求。
在旭日保全内,非内勤的机动人员所承担的风险都相当高,高洁幽亲自训练,当然也保证这些人的身手绝不在话下,光停车场的那一手,就知道杜鹃的身手有多俐落,能及时踢掉对方的枪,更能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准确无误的开枪。
「谢谢幽大姊。」杜鹃松口气。
「不客气。」高洁幽笑得不怀好意。「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麽条件?」杜鹃心头惴惴。
「如果你要结婚,我要三盒西式喜饼,至於大饼就免了,记得,挑好吃一点才准送来,不好吃我要退货。」否则那位仁兄也别想把她的手下给娶走。
「是。」杜鹃连忙点头。
「好了,你先去交接工作吧。」然後留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哀悼,高洁幽好自怜地想道。她又少了一员大将,实在是令人好伤心,昕,你怎麽不快点回来呢,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苦命耶……
请示完毕,杜鹃赶紧闪人。
虽然没有要结婚,但先答应了再说,至少这个条件不难达成,要是拒绝,天知道幽大姊还会有什麽搞怪的念头来为难她。需知现在昕大姊不在,幽大姊每天少了个斗嘴的对象、也没人能制得了幽大姊,天知道幽大姊会找谁来打发「无聊」?
为了自己身家性命著想,她还是机灵一点,闪远一点比较妥当啦!
***
「啾……啾啾啾啾……」
好吵的电铃声。杜鹃坐在沙发里,一脸不豫。
「怎麽了?」展浩臣自己开门,一进门就看她满脸不高兴。
「我决定要换电铃。」她宣布。
「哦?」展浩臣洗耳恭听。
「这是胎教问题。」听说小孩子从还在妈妈肚子里时就开始有记忆,那她怀孕期间每天听,万一小孩生下来没号啕大哭,却爆出一阵「啾啾啾啾」的声音,那可就太恐怖了。
展浩臣当场听得目瞪口呆。「呃……」
「我决定把鸟叫声换成西村由纪江的钢琴声。」这样孩子生出来应该会比较有气质。
「我觉得赖英里的音乐比较能陶冶性情。」他回过神,提出建议。
「是这样子的吗?」对音乐没研究的杜鹃,认真考虑他的建议。
「用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应该也不错,这样孩子生出来,胆子应该会大一点。」因为被吓惯了。
他一说完,杜鹃目瞪口呆。
「你……你说什麽?!」这人在说笑话吗?他是从不主动说笑的展浩臣耶,她是不是该大笑几声以示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