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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找他,也只有一件事能做了,不像以前,即使什么也不做,相拥而眠也能温暖心房……
胸口泛着淡淡的苦涩,他轻声回拒。“我有事。”
“这样啊!”她耸耸肩,无所谓地离开桌面。“那好吧,我找别人。”
心房一阵痛缩,他转头瞪视她的背影。
“采菱!”他喊住她。
“还有事?”
“十点之后,可以吗?”他不受控制地,冒出这句话。
“OK!”她勾唇,浅笑离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撑着额头,闭上眼。
好无力、好悲哀,他竟没有办法,控制这一切。
一场欢畅淋漓的性爱过后,他浅促喘息,将脸埋入软嫩酥胸,欢爱后的余韵浅浅激荡。
他仍埋在她体内,没急着退离,她伸手拥抱他,掌心柔柔抚着他的肩背。
与她上床,最留恋的,居然是这一刻,她温柔的拥抱、亲吻,不为肉体欢愉,只是纯然的亲密。也只有这一刻,他隐约能感受到一点过往的痕迹。
肩头酥麻,她又在胡乱啃咬了。只有这点,她还是没变,极爱啄吮他领口、颈部,并且制造痕迹,他无数次怀疑她是故意的。
只要前一晚他们在一起,隔天见到他的人都不会怀疑他做过什么,那一道道情欲印记,想遮都遮不住。
相较之下,他反而会更加留意,不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怕她名誉受损,怕她对另一个男人无法交代,怕……造成她的困扰。
她又亲吮到脖子上去了,他也没阻止,反正他困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就顺着她的意,她开心就好。
“采菱,妳有没有想过……结婚的事。”他、她,还有杜非云,不能这样下去的,她应该知道。
她现在,如果心是在杜非云身上,那他们就不该再有肉体纠缠,不该让她同时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对谁都不纯粹;又如果,她对他还有丝毫留恋,那么,有没有些许可能,嫁给他?
这种关系,他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
骆采菱停住动作。“结婚?你说我和你?”
“嗯。妳想吗?”
“少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少给我来那套负责的陈腔滥调,你并不是我唯一的男人,要负责还轮不到你,省省你过重的责任感。”她还不了解他吗?八年前他就是为了责任感和她交往,最后只落了个“以愧疚绑住男人”的话柄,她要是会在同一个地方跌两次,那就是比他更笨的笨蛋了。
“……我知道了。”他掩眸,翻身退开。
她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他退离时的僵硬,她感觉到了。
“关毅……”她轻唤,挨近他身后,带着一丝歉意亲吻他宽阔的肩背,掌心顺着他的肩膀轻抚而下,碰触他光裸的身躯。
他回眸。“妳想再来一次?”
“嗯,可以吗?”
“好。”她要,他就给。也只能这样了……
掩去悲哀,他翻身覆上她,重燃情欲。像要弥补什么,她回应得此任何时候都要热情,身体毫无距离地契合、共鸣,却也比任何时刻都还要深刻地感受,心灵……遥不可及。
【砰!
刺骨的疼痛由颊边蔓延开来,有一瞬间视线是昏暗的,直到耳边传来姚千慧的惊呼声与伸过来的乎,他才发现自己跌坐在地面上。
怎么——回事?
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他缓慢抬起头,接触到一张盛怒不已的脸扎。
“杜非云,你凭什么打他?”
“这一拳,是代替采菱打的,要你永远记住,你对她所造成的伤害,远远超过这一拳千百倍!”说完这句话,杜非云转身就走。
采——菱?!这个名字令他意识立即清明起来。
“等等!”他急忙坐起身。“采菱她……还好吗?”
那天过后,她就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难道,真像她临走时说的,不顾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你凭什么问?”杜非云半回过身,满脸嘲弄。
“一个辜负她、误解她的男人,凭什么问?姓关的,你最好记住,是你自己先放弃了守护她的资格,往后就算有其他人取代、就算你再悔恨莫及,都没有权利争取!”
“杜非云,你站住!”他来不及反应什么,千慧怒喊住他。
“你交代完该交代的,那我呢?对我你就没有一句交代?”
杜非云静默了下。“请相信我真的试过,但很抱歉,最终还是爱不了妳。这件事,与采菱无关,是我亏欠妳,妳的怨恨,请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姚千慧哭了,只因他对她,从来就不曾有过这样怜惜护卫的心情。
这些话,言犹在耳。他的悔恨莫及,确实让杜非云料中。
他无法在那时抛下随时会陷入极端与崩溃的姚千慧不管,等到她的情绪逐渐乎复,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把事情谈开,思绪沉淀后,他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楚过。
那一段旧时爱恋,真的过去了,曾经付出过,见她绝望悲伤,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那离爱情,已经太遥远,感觉一旦淡了,就再也追不回昔日情怀。
采菱转身时,那抽光了知觉的空洞,才是他爱情的现在式。曾几何时,她竟在他心中埋得那样深了,他却不曾实质地体悟到。
至于千慧,那其实不难理解的。她是落水者,而他是当时唯一的浮木,她会攀住是人之常情,她只是无助,需要一点安慰与支撑下去的力量,所以当时,他无法走开。
但是,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他与她都清楚这一点。
就像杜非云说的,他试过去爱她,只是没能成功,这能怪杜非云?怪采菱吗?采菱只是比她多了些不同,成功地走进他心里,而她走不进杜非云心里,又怎么能怨?
看清了,释然了,她能回复过去的平静,只是,他再也回不去。
习惯了随时会在屋内每一个角落出现的倚影,他每天都在期待,也每天都在失望。对感情,他太笨拙,一向都是她在主导这段感情,她走了,对他心死绝望,他慌乱得不知如何挽回她的信心,如何让她明白,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他比谁都清楚,他待她,太过亏欠,一再一再忽视她的心情,总以为地会包容,总以为将来有太多机会弥补,于是一再让她哭泣,一再伤了她的心,他让她爱得如此委屈,等到她终于疲倦了,放下对他的执着,他甚至没有那个脸去挽回。
杜非云说得对,他确实,悔恨莫及。】砰!一个翻身,撞到桌角,惊醒,抚着颊边的疼痛,一时还分不消现实梦境。
直到手肘碰触到枕边人光裸的肌肤,他才想起,是了,采菱今晚在这里过夜。
扭开小灯,微撑起身,凝视她欢爱过后,倦睡的容颜。
她就在他的床上,他可以用各种方式抱她,以身体爱她,却碰触不到她飘忽的心,到底,她爱杜非云多些?还是对他眷恋多些?他分不清楚,每当占有她时,欢愉愈强烈,心就愈痛。
她当初的心情,就是这样吗?追着永远触摸不到的心,疲惫而惶然……
“不要……”细细的呢喃由她唇畔飘出,他qi书+奇书…齐书听不真切,倾身捕捉细微音浪。
“……不……要走……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梦见了什么?紧皱着眉头,表情似乎极慌张、痛苦,仿佛受困哀鸣的小动物。
“采菱?采菱?”
“……留下来……我不要你走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要你……真的……很想……爱你……”
谁?那个她想爱的人,是谁?
关毅很清楚,她口中的这个人,绝不是他,也应该不是杜非云。
是谁,让她如此爱,如此痛,又如此挣扎?
汗水打湿了颊边细发,她的表情太悲伤,连睡梦中都会频频掉泪,他心痛地将她搂进怀中。“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我在。采菱,不要哭……”
一下又一下,掌心轻轻拍抚她,感受到他的怜惜,她逐渐平静下来,泪水停止了,轻轻眨了眨眼,对上他柔暖的眸光——
“我爱你。”探手,往他颈上一揽,柔柔吻了一记,安心闭上眼,这回,梦中不再有泪。
他却呆愣当场。
她说,她爱他。
可是,她知道他是谁吗?她的意识,足够清醒到将现实与梦境分隔开来吗?
多么心痛又心酸的一句话,他几乎愿意为此等上一辈子。他闭上眼,紧紧抱住她,再也无所谓,她倾诉的对象是谁。
第十一章
“听说,妳最近经常夜不归营,挺乐不思“蜀”的嘛!”斜倚在办公桌缘的男子,语气特意强调“蜀”字。
骆采菱偏头,睨了眼那个“蜀”。“你“听说”的事,还少得了吗?哪差这一桩。”想也知道那个“听说”是听谁所说,八百年前就投靠敌营,出卖军情了,吃里扒外的小鬼,白疼他一场。
杜非云轻笑。“不能怪凯凯,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人前人后姊夫长姊夫短地叫,让人想不疼他都不行。
“哼哼!”骆采菱以一声冷哼作结,抓来另外一份公文夹审阅。
“采菱。”他正色喊道,敛去谵笑。“妳心里真正渴望的是什么,妳自己最清楚,想得到幸福,有时候,自己必须多一点勇气。”
翻阅纸张的手一顿。
勇气?这东西她付出得还不够多吗?八年前,她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勇气去追求她的爱情,结果,她换回了什么?
无尽的难堪、悲屈,还有一生都磨不平的伤痛!
杜非云盯视她,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这么怨啊?那又何必在他面前笑得云淡风轻?眷恋极了抱他,却又要摆出都会女子一夜情的潇洒态势,死要面子。”
“杜非云,你不说话我会非常感激你。”
果然,太诚实的人总是不受欢迎。
他啧声叹息。怨他,却又非他不要,她的心态真是矛盾啊!
“妳打算这样下去吗?妳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关系不会是永久的,如果没有真心,一旦他倦了,到头来,妳仍会再次落得一无所有。”
“真心?”谁的?她的?还是他的?
她苦笑。真心这种东西,她已经连想都不敢想了。
“妳的心已经自有意识地做下选择了,那么,妳就得勇敢去承担。”这句话,让她想起那天在楼梯间的情景!
不是她要执着一条尊严尽失,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单行道,她真的试过要放弃,也以为和杜非云可以有一段全新的开始,但是……
八年后,这样的希望破灭了。
是谁说的呢?吻,是恋人的灵魂,在唇间交会。
爱与不爱,亲吻间,真的无法欺骗的吧?想重新开始,却在这一瞬间证实连她都认不清的真实。
他,感觉不到她的灵魂,没有灵魂的吻,空洞得可怕。
比她更早发现了这一点,他很君子地放开她。
“最终,我们的爱情还是无法交集。去吧,去找妳真正想要的。”
在他怀中,被他吻着,她的心无法悸动,但是关毅的每一记亲吻、碰触,却能教她的灵魂为之癫狂、颤悸……
就算再经过第二个八年,她悲哀地发现,情况仍然不会有任何不同。
杜非云说的,她不是不懂,只是,她所有的勇气,已经在八年前用尽,为了爱他,她争取过,也努力过,可是到头来,却连一丁点的眷恋,都要不到。
说穿了,她不是心有怨慰,也不是不爱了,只是,被他拒绝了太多次,已经怕了,脆弱的尊严与情感,再也禁不起又一次被排拒心门外。
只好……一再地武装起自己,假装她也不在意,避免受伤,避免被拒绝的难堪。
杜非云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