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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还是你连这点小忙也不帮?亏我还好心请你吃一顿饭,也没计较你恩将仇报,害我落得如此下场……”
“行了!行了!”怕被这“恩将仇报”的大帽子给扣一辈子,污了他一世清名,周九倥忙不迭举双手投降。“我也没说不帮,你就别再嘀咕了。”
“那是最好不过了!”达到目的,她心下大喜,立即笑得满脸生花,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金丝翠玉手链。“喏!银星认得我这只手链,你只要拿著这个对空清啸一声,它便会知道你是友非敌,乖乖出来让你把信系在它身上的。”
原来她在外头还有鹰儿接应哪!
觉得有趣至极,周九倥眯著老眼笑问:“那信上该写什么?”
“救命啊!”轻启红唇,吐出的话儿既简洁又有力。
这还真是他听过最言简意赅的求救信了。
心下暗忖,周九倥强憋著笑又问:“署名呢?”
“武林盟主他家地牢老四。”懒洋洋睨去一眼,报出的署名也很特别。
“哈哈哈……”终于周九倥再也憋不住,当场放声大笑起来。
不知为何,他开始有点同情起那个即将接到求救信的可怜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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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荆家庄后花园里,一道炫目的银亮身影凌空而去,在雨后初晴的金阳下渐去渐远,一下子便消失了踪迹。
“哎呀呀!这帮忙通风报信的事儿,可不能让荆天那正经八百的小子知晓,否则老乞丐我可有罪受了……”目送鹰影远去,周九倥搔著满头白发低声咕哝,心中则有些惴惴不安。
糟!自己“胳臂向外弯”不知会不会被发现?
荆天那小子虽说是自己的徒儿,可一旦发起火,拗起脾气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若让荆天发现他吃里扒外当起“内贼”,肯定会火得也把他关进地牢去和小姑娘作伴的。
不成!不成!看来还是趁还没被发现前,早点溜之大吉为上策。
愈想愈觉得自己的处境危险,周九倥正想著连声招呼也不打,干脆直接拍拍屁股逃难去,奈何这念头才闪过脑海,都还来不及付诸实行,一道低沉的嗓音却如附骨之蛆自背后响了起来——
“师父,您在想什么?”不知何时,荆天已经来到他身后。
“吓!”被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周九倥“霍”地飞快转身,满脸堆笑道:“哪、哪有想什么?不过就是来后园里散散步、赏赏花,真的没什么事!”
他……在紧张什么?
厉眸警觉闪过一抹精芒,荆天若无其事的微笑。“雨天散步赏花,师父兴致真好哪!”
哼!别人他也许还不敢说,可对于这个疯疯癫癫的师父,他太了解了,要他相信向来秉持“下雨天、睡觉天”的师父有这种风雅情怀,倒不如相信猪会飞还比较有可能性,
“是啊!是啊!不知为什么,今儿个我兴致特别高。”顺势附和,周九倥哈哈干笑,一双老眼却很心虚的飘移开了,不敢和他对上。
见状,荆天目不转睛地盯著他,想到先前他与姬笑春在酒楼相谈甚欢的情景,当下剑眉一拧,沉声警告,“师父,我与那姬笑春有私事未了,您可别胡来。”
他还真怕这疯癫师父一时兴起,偷偷放走姬笑春呢!
“没有!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地猛摇著手,周九倥连声否认。“我什么都没有做,那小姑娘还好端端被你关在地牢里呢!”
哎呀!他只是写了封信而已,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最好是这样!”还是有些怀疑。
“本来就是这样!”佯怒恼瞪,周九倥决定先发制人,痛心疾首的教训起来,“我说人家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家,你干什么把她关在地牢里?若是对人家有意,想来个‘君子好逑’,也不该是这种追求法啊!”
“师父,您在胡说些什么?”毫无意外的,与某“小姑娘”的反应一样,荆天毫不犹豫地断然否认。
唯一不同的是,“小姑娘”表情是恶寒的;而他却是恼火中隐隐带著一丝连自己也未察觉的莫名窘红。
咦?他是不是瞧见向来正经八百的徒儿脸红了?
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周九倥用力的揉了揉眼,再次定睛细瞧……哈!他果然没瞧错,虽然不明显,但这小子确实真的脸红了。
“师父,您净瞧著我做什么?”皱起眉头,荆天被盯到有些恼怒。
“哎哟!何时你这大盟主这么宝贝,让人瞧瞧也不行吗?”缓缓扯开一抹诡谲笑痕,周九倥一脸欠扁样的调侃。
“咱们师徒俩这么多年不见,师父想你啊!下回见面不知多久以后的事儿了,想说现在能多瞧你一眼是一眼,没想到还被你这无情徒儿嫌弃,我这什么命啊我?呜呜呜……”话到最后,竟然还夸张地掩面哀泣起来。
呵呵……他敢以全身家当打赌,他这徒儿心头那滩发臭了多年的死水,肯定是被地牢里的娇艳美人儿给无意间撩拨了,只是这摊死水可能臭太久了,至今还没发现自己被激起涟漪了,真惨哪!
唉唉!怎么他教出的徒儿这么笨呢?
丢脸!丢脸啊!
无言地看著他演大戏,荆天额际青筋不禁隐隐跳动,深深吸了一口大气才有办法平稳地转移话题。“师父,多年不见,您这次回来找徒儿有什么事吗?”
他很清楚这个传授自己武艺的疯癫老人家是个来去如风、不喜受拘束的人,当年只是因为见他根骨奇佳,又想一身绝学有个传人,这才勉强留在荆家庄那么多年。
待他武艺学成的那天,老人家便如获得自由的脱缰野马,好不兴奋的又四处游荡去。
多年下来,回来找他这个徒弟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可数的那几次,都是来指使著他办事——虽然办的都是些“听说某某御厨、某某王府厨娘的手艺是天下一绝,你去找来烧给我吃”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儿个,他老人家难得回来了,还阴错阳差的带回一个“大礼”,让他又惊又喜下,不免也暗自猜疑著师父是不是如同以往般,又听说哪个厨子手艺天下一绝,要他去找来满足他老人家的口腹之欲。
“你问这是什么话?难道没事,师父就不能回来找你吗?无情!真是太无情了!”哇哇大叫,周九倥上一刻还在掩面哀泣,下一瞬间就气呼呼的跳了起来,吹胡子瞪眼地控诉。
“……”一阵沉默,荆天与老人家眼对眼互瞪了好一会儿后,他终于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难道不是又要我去请哪个名厨回来烧菜给您吃?”
他这师父别的没有,就是嗜吃美食,他了解得很。
“才、才没有咧!”结巴否认,周九倥的表情很是尴尬。
是啦!原本他是又听说镇南王府的厨子手艺绝佳,心中打著让徒儿去把人弄回来,烧个十天半个月的菜给他—饱口欲,可如今他暗中帮忙“通风报信”,得趁还没被发现前赶紧逃难去,一天都不想待了,更别说十天半个月。
正所谓留得一条老命在,不怕没有美食吃!
“真没有?”眯眼,荆天非常怀疑。
“当然没有!”飞快猛摇头,周九倥说谎不打草稿。
“我只是刚好路过扬州,想说咱们师徒俩许久没见面了,这才拐过来瞧瞧你,如今看你身强体健安好得很,为师心中很是欣慰,如今没什么事了,为师还得赶著去京城尝美味烤鸭,下回有空再来找你!”话落,不待阻止,人已经电射而出,眨眼不见踪影。
还真是来去一阵风哪!
瞪著方才疯疯癫癫老人家还站著,如今却已是一片空荡的微湿台阶,荆天不由得轻摇起头,对自己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实在没辙。
对了!说起没辙,地牢里还有个人让他更没辙,若她坚持不肯招出外甥下落,那他又该拿她如何是好?
难道真要囚她一辈子吗?
唉……真是个可恶又惹人头疼的女人!
第六章
接下来的日子,荆天锲而不舍地天天到地牢逼问姬笑春,奈何她总是以著轻佻的口吻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打定主意装蒜到底,每每气得他脸色铁青,怒火冲天,却又拿她没辙。
就这样,每日的对峙质询,总是在她轻浮嬉笑,他恼火暴怒的情景下一再重演,直到约略半个月后,庄内来了一对令人起疑的师侄而终于有了变化。
这一日深夜,他心情莫名浮躁,在床上辗转了许久始终无法入眠……
睡不著就算了,干脆再去审问那声名狼藉的可恶女人,就算得不出自己想要的答覆,至少也可以打发时间。
心下暗忖,荆天迅速起身下床穿上外衣,一路缓步慢慢前往地牢的途中,脑中思绪翻飞,不断想著那对古怪的师侄俩……
虽说他们自称半路巧遇在送请帖的途中遇袭受伤的“碧云山庄”程家兄妹,因而好心送他们前来荆家庄养伤;而程家兄妹转醒后的说法亦是一致,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好疑心的,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对师侄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在一起时的互动亦亲匿得令人侧目,完全没长辈与晚辈该有的样子,但却又自然得好似一切本该就是如此。
总之,那对师侄让他莫名的在意,始终有所疑虑……
正当荆天沉浸在自己的辗转思绪中,蓦地,他被自己踩到干枯枝叶而发出的细微声响给拉回神,随即摇了摇头,步履轻巧的自小径后转出,然后猝不及防的,一幕让他瞬间惊愕愣住的画面跃进了眼底。
夜空下,就见那对奇怪的师侄与本该被关在地牢内的姬笑春,此刻像似完全没预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全都一脸目瞪口呆地齐齐望著他。
四人八目愕然相对,霎时间,空气凝结,气氛诡谲,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走!”
一道石破天惊的娇喝乍然扬起,宛如魔咒解除般,一切的僵凝静止瞬间瓦解,全部动了起来!
没良心的女人毫无义气的抛下特地前来营救她的同门师弟与师侄,自顾自的往东方逃之夭夭而去。
至于那对奇怪的师侄见状则是绿了脸,反应极快的也双双朝西方窜逃。
那对师侄果然有问题——是和姬笑春一伙的!
脸色瞬变,荆天又气又怒,见三人分成两方逃匿,当下想也没想,直朝东方追著姬笑春而去。
“荆大盟主,你追我做什么?要追就去追我家小师弟啊……”眼看他舍师弟而追自己,姬笑春不禁哇哇鬼叫猛嚷嚷,逃得更急、更快了。
丝毫不受动摇,荆天追逐的步伐未曾稍歇,倒是她的嚷嚷似乎传进了朝西方逃去的奇怪师侄的耳里,而且还不客气的回了一连串得意的哈哈大笑声。
那笑,惹得姬笑春火大异常,更怕自己再次落入荆天手里,又得惨兮兮的重温蹲苦牢的滋味,当下心一横——
“荆大盟主,你想知道你亲姊的孩子的下落,是吧?想知道就去问我师弟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出卖自家小师弟。
“哇——四师姊,枉费我前来救你,没想到你竟然还出卖我,你怎么对得起我啊……”悲愤的鬼哭神嚎自西边方向远远传来,渐去渐远。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