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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媗身上换了件淡黄团花的袍子,剪裁合身优雅,她背光立在面前,夕阳在她身沿镀上一层金色,人又高挑,立于面前那种轩然气势令人不敢逼视。
她忽然间觉得这样亲昵随便的谈话极不应当,呐呐道:“皇上的赐宴很是难得的,殿下应该去赴宴才对。”
“皇上的嘉赏的固然可贵,但日后定然还有,我觉得还是跟太傅的约定比较可贵。这是半年来我最开心的时刻,只想跟太傅共度。”慕容媗的回答毫不犹豫。
她瞧着笑笑,眼神淡定温柔,“这些日子以来都倚仗你了,自你去了豳州,你我就不曾有过促膝谈心的时光……在永宁宫那时,我便一直后悔……”微微一笑,却不说下去了。
笑笑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却原来这段日子担惊受怕,奋身拼力都有人了解,都放在心里,这等拼命虽然多半是为了私心,但也存了护人之意,最怕是皇帝对自己的疑心也播到了太女心里,令自己里外不是人。现在被对方亲口点了出来,只觉得莲生看重自己情义,实在知心,一颗心顿时软绵绵甜丝丝的,好像掉进了棉花糖里面。
半晌傻笑道:“虽然很可惜,不过推了就推了罢。嘿,今日我也开心得很哩,正想找朋友喝酒吃饭,你陪……不不,能陪你那是正好不过。”
太女莞尔一笑,侧了侧头,旁边两个侍卫牵过马来。
其中一匹是今日太女乘去面圣的,笑笑自觉走向另一匹。
“不,太傅,这匹给你。”
“这不是……?”
“这是最神骏的一匹御马,今日皇上把它赐给了我。”
笑笑不安:“这是御马,我一个普通人可不能随便乘坐。”
“既然赐了给我,自然由我调配。太傅是我恩师,是我挚友,区区一匹马有何乘不得?”
“……我,我只是比较喜欢另外那一匹。”王顾左右而言它。
“难道……太傅是不敢?”
“咄!谁说我不敢的!骑匹马也不敢,我还算是将军家出身的么?”
可等坐上马背了,她才一个激灵想起来,对哦,她为什么要赌气?
难不成,她真的是有点怕?
两人到了东宫,太女已着人在殿内设好酒席。待两人坐定,酒菜流水般端了上来。太女待酒菜上毕,让众宫侍退下,不留一人侍候。大殿内只余两人。
慕容媗举起桌上酒杯,微笑遥敬,“第一杯,谢太傅费心保全。”
笑笑忙拿起自己面前那杯酒,道:“一荣俱荣,我也不过是尽力而为。”
慕容媗一笑饮尽。
笑笑喝尽了杯中酒,眼前人影一晃,太女竟离了她座席亲手捧了酒壶过来。
她大惊,站起来道:“不敢!”
慕容媗捧着酒壶,静静的看着她。
笑笑红了脸,慢慢把藏在手底下的酒杯亮了出来。
慕容媗给她斟满了,放下酒壶,举起自己的杯子,“第二杯,愿日后盛世清平,共赏江山,福寿永年。”
“我愿殿下往后顺顺遂遂,宏图紧展。”笑笑忙又饮尽了,这次飞快把酒壶抢在手里,为两人斟满。
慕容媗擎起第三杯酒,静静看着她,却不说话。
笑笑歪了头,迷惑的等待着。
“太傅不是要敬酒吗?”慕容媗反倒笑了。
“啊……”笑笑才发现自己反客为主,这杯酒自己斟自己先举,却是抢着敬酒了。
她想了想,笑道:“我没有你的心那么大,就借这一杯酒,许三个小女人的心愿。”
低声唱道:“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唱着将手里酒杯跟太女手里的一碰,笑道:“我那边的习俗,要碰杯了,祝愿才算数。”
慕容媗盯着她,慢慢把酒饮尽了,眼神闪亮。
三杯下空肚,笑笑觉得一阵醺然,摆手笑道:“不能再喝了,先吃东西,不然就醉了。”
慕容媗一笑,也不返回自己的主桌,只在笑笑桌旁坐下。
笑笑肚子饿得叽咕作响,筷子不停夹了菜往嘴里放,眼睛还盯着盘子里,吃了一会儿,忽然发觉太女似乎没动过筷子。她忙把嘴里含着的嚼嚼咽了下肚,“殿下不吃?”
太女微微一笑,金筷子一下,正落在笑笑刚看中的一块鹿脯上面。
那一块蜜渍鹿脯色作琥珀,薄得半透明,肥瘦相宜,在金筷子上发出诱人的光泽。
太女嘴角含笑,瞧了瞧笑笑眼神,筷子在空中拐了个弯,把鹿脯放进太傅碗内。
笑笑即时脸红,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馋相有那般明显么?
慕容媗淡笑道:“御膳房新进了一个御厨,听说最拿手就是做鹿脯,这道菜也是皇上赐下来的。”
笑笑不敢多话,埋头默默把那鹿脯吃了,咬一半,抬头看看太女,太女还是微笑看着她,她忙埋下头,继续咬。
吃完了,太女还在看,突然伸手指点点自己的右边嘴角。
笑笑忙抬衣袖擦嘴。
太女看着她忙乱,淡淡笑着,抽了条明黄锁边的松花色巾子出来,隔着半桌伸长手就印在她脸上,“别动,这还有,你自己擦不干净。”
笑笑吓呆了。
想推,不敢,想缩,人家已经发话了,也不敢。
汗水顿时满额,汇成小滴,沿了脸往下直滚。
慕容媗也不含糊,“可是吃得太急了?这汗冒得……”把巾子翻过来,一律擦掉。
笑笑此刻方知太女恩宠不比寻常,她心里大叫镇定镇定,但越叫越是紧张,手足都僵了,汗出如浆,半晌强笑道:“不敢有劳殿下……我自己来吧。”
慕容媗也不坚持,轻轻把巾子递到她手里,看着她铺开巾子盖住脸像鸵鸟把头埋沙堆里一般只是埋头狠擦,只笑道:“小悦,经了这么多事,你还怕我!”
笑笑拿巾子盖住脸,哪里敢看她,含糊道:“不是,不过你是殿下,我是臣子,太亲近了怕有人说闲话。”
身边轻轻一响,太女已坐回了椅子。
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太女道:“你忘了那时我说的话了,有我在一天,便有你一天,你不必怕。”
笑笑借酒壮胆,也叹道:“怎能不怕啊,不说朝堂上有多少人看我不顺眼,便是这宫里……我担心不用到明天,我跟你说的话就会传入有心人耳里。”
太女沉默了一阵,仍是说:“你不必怕。”这语气虽然平静,却有千钧之力,掷地有声。
笑笑一怔,忙把巾帕挪开,却见太女一脸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觉得有什么不对,正在搜索词句,忽然外面有人报:“太女皇君求见。”
太女微讶,随即放声道:“请进。”
殿门微启,太女正君林月溪走了进来。先向太女行礼,太女忙出席扶了,道:“你怎地来了?”
林月溪眼神往笑笑身上一转,道:“太傅的这杯谢媒酒我还没有敬呢。”
笑笑忙站起来:“林太医,不敢当!”
林月溪淡淡一笑:“我已不是太医了。”
说着旁边宫侍已斟了杯酒过来,他擎酒平举过胸,凝视着笑笑:“月溪感激太傅一手辍合我这段姻缘,谨以此杯为敬,聊表谢意。”
笑笑怔了怔,以往只觉得这林太医是个端方君子,性情可说是有几分刻板那种,今日一见,却觉得气质却与往日大异,这突然入席敬酒,更是出人意表。
诧异归诧异,忙举杯来喝尽了。见林太医举杯沾唇,突然想起一事,叫道:“林太医,你有了身子,不能喝酒。”
林月溪一愣,旁边太女伸手过来,已把酒杯接了过去,道:“这杯我代饮。”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笑笑觉得衣袖微动,一样东西被丢进来,顺着袖子骨碌碌的往下滚。她忙伸手按住,诧异的瞧着面前的林月溪。
林月溪却垂下眼睛没有看她,等太女放下酒杯,肃容道:“谢意已表,月溪就不妨碍太傅太女欢宴了。”
也不啰嗦,虚行了一礼,辞去。
笑笑觉得古怪,不敢多耽,忙道:“我不胜酒力,也要回去了。”
太女道:“时候尚早……”
“不,不早了,天都全黑了,家里还有人惦记着……”她压低声音道:“林太医比上次见面可瘦多了,可是害喜严重?丹麒那时也是这样,吃什么吐什么……殿下要多陪陪他。”
太女道:“我晓得的。太傅稍等片刻,我着人护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
“一定要。现下不同往常,太傅出入定要小心谨慎,恐防有小人暗算。”太女语气斩钉截铁。
笑笑吓了一跳,却见太女神色平静,跟刚才那样,这样决断的话似乎根本不是她说出来的。
沉吟道:“既是这样,我先去更衣。”
跟着两个宫侍到了殿后无人处,摸出袖中蜡丸,揉碎了抽出张纸来,上面清秀蝇头小字写着:请沉璧公子速来一晤。
笑笑把纸条撕碎,丢进便桶里。
林月溪要见沉璧,为何不让太女出头,而是自己偷偷摸摸的递条子,刚才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她暗自沉吟,沉璧现在身上有孕,跟林太医日子相近,难道他是想跟沉璧交流心得?那也用不着这么神秘吧。
想起以前看过的戏剧情节,什么赵氏孤儿,若是孩子出生有险或是性别未如理想,皇室会找个忠心大臣的孩子给换了。她猛地打个冷战,别说沉璧现在不在京城,便是在这里,还是不要让他接近宫廷为妙。
回到殿外,太女已让人备好马车,一队十二人皇室侍卫作护卫,领头的竟是钟仪。
太女见她摇摇晃晃过来,过来要相扶,一面问道:“太傅可是醉得厉害?不如用了醒酒汤再走。”
笑笑原本托头装醉,忙摇头道:“不用,不用!”脚步一歪,便往钟仪身上倒去,低声道:“快送我上车。”
钟仪伸手扶了,道:“太傅忍着点,别吐我身上。”双臂用力,已将她半抱半揉塞进车里。回身对太女道:“殿下放心,下官定将太傅平安送回府。”
太女点了点头,挥手放行。
笑笑靠在厢板上,随着车子驶动,一颠一颠的,她坐惯了家里那些改良马车,现在再坐这种,觉得颠得心都要吐出来了。好容易挨出宫门,一叠声的叫“停!停!”
还没有等车停定,将头伸出车窗,果真吐了起来。
钟仪下马,进了车厢,往她背脊一番猛拍。
笑笑痛叫:“你这是要我的命哪!”
旁边递来一只木瓶子,“喝点!”
“什么……”话还没有说完,被那酸味熏得趴在车窗又吐了起来。
“喝了就不吐了。”钟仪抓了她领子扯过来,趁她吐得七荤八素,把瓶子凑她嘴边就灌了一口。
那液体一股酸辣之气,笑笑打了个冷战,接着一股辛酸从鼻腔直冲脑门,连打了十几个大喷嚏,觉得脑袋都被劈成了两半,呕吐倒真止住了。
笑笑一番折腾,浑身无力,软软趴在钟仪肩头。钟仪也不推,只让她靠着,一面张开袖子擦着她一脸的口水鼻涕,皱眉道:“脏兮兮的,这衣服不能要了。”
笑笑振作下精神,勉强笑道:“小气鬼,我赔你十套新的就是。”
“也好,谁不知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