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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没有见着,你病着这几天来,你那妻主多担心哪!我看在她心里,乔大公子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乔珏脸色铁青,双目厉电一般扫过来。牢头打个冷战,不敢再贫嘴了。半晌缩了缩脖子道:“那……你心情不好,我先回去。”
“站住!”
云中子一惊,飞快的说:“我可什么事没有干过!我来的时候,那小子已经被插了一针,我可是一根指头也没有动过他的。”
“那也是,看那人手法是受过训练的,定然是有门派的死士无疑,以你素来为人,怎敢招惹这等麻烦!”
云中子听他鄙夷,不服气的嚷道:“谁说我不敢的,不过看她是江东永家一脉,跟……”突然闭嘴,瞪了一会儿眼,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果然是江东永家,投靠了皇族的永家。”乔珏道:“死士为主复仇,不死不休,这是立场问题,无关对错,原本不应苛责,可此人行事实在歹毒,不但害了景明公子,还令我妻主痛不欲生,此仇不报,乔某誓不甘休!”
“我若不知道也便罢了,但我现在知道了,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寻她出来!”
回身瞪视云中子,“上次你推我下水的事情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今日你须得拿出本事来替我算出她逃往哪里,此事务要速战速决,免得拉瓜牵藤。”
云中子苦着脸过了半会,苦笑着说:“乔大公子,虽然这人心狠手辣,做人不地道,我云中子也很看不过,可是我的梅花术数泄漏天机,反噬极强,用一次便折一次寿……我送命事少,可我这脉近十年来成材的只有我一个,要是我不在了,那个……所以我每次出手都只能应族内关节大事……当然,如果乔大公子接任了我们乔氏这任的宗主,宗主有令,那自不同。”
这话说得恳切,乔珏听了,沉吟不语,也不再催逼。
云中子趁热打铁,“这永家精擅刺杀隐匿,虽然声名不显,但同属江湖九流之列,别人不知,但咱们岂不知道的他们的实力,特别自他们投靠皇族之后,两百年间,重要的权力更替,哪里能缺了永家刺客死士的作为。乔大公子,你的心意我明白,你不仅是要替那个蠢人报仇,也是怕你妻主被永家死士缠上,是以才先发制人。但永家跟咱们一样,都是渊源流长,虽则咱们位列九流之首,不惧他们,但若是反目,全要收拾也并非易事。你若不为宗主,要调动族中力量恐怕不能,即便是借助你妻主力量,但你在明,人家在暗,譬如以人之力之慧,却何时能清绝一院蛇虫鼠蚁,要顺利报仇,那是谈何容易啊。”
乔珏想了片刻,道:“族中多有能人,乔某只是一介书生,平生只会读书,于族中秘能从来不曾修炼,怎能担此重任?”
云中子道:“乔大公子这话可不妥。须知一个人身体再强壮,手足再灵活,到底还是须得头脑支配控制。上位之人,何需事事亲历亲为,只需运筹帷幄,指点江山。乔大公子二十余年男儿郎化身女红妆无人识破,足见行事精密,心智坚忍;以已之才,折天下桂枝,位列一品大员,足见汝能;辅主则兢兢业业,蔽下则巨细无遗,足见担当。上任宗主临终前将宗主之位指于你,固然为了补偿你这些年受的委屈,也是高瞻远瞩,慧眼识英之意。况且这些年在你声势庇荫之下,族中各人各行无人敢再欺压,个个吐气扬眉,众人对你只有感激报恩之心,怎会有轻视之意。又我乔氏一族精修术数,最擅观气测机,个个自负高人,所谓天下之大,唯我独尊,正是谁也不服谁,先前我族式微便是因众人分裂之故,唯独你这不擅本门秘技之人,正是再也夺不走这天下第一,正是能得众人之尊重,却不致教众人嫉妒。”
说得眉飞色舞处,云中子抚掌道:“这等安排真是妙极,若不是你,现在还有谁能任咱家之宗主,又有谁能当此重任呢!”
这云中子果真口才了得,寥寥数语,将厉害因果剖析得清清楚楚。
乔珏听罢,胸中了然,他是明理善断之人,当年任大理寺卿,审案只需翻阅卷宗,再堂下问讯,察言观色,将口供与卷宗对比,便能切中要害,到得升堂审问时已是心中有数,无论多繁复的案件到他手里也是抽丝剥茧,个个给理得条理清晰。现在他听云中子这么一说,知道她并无夸大之言,如今妻主惹了永家的死士,恐怕会如疽附骨,往后日子难以安稳。
稍一权衡,已拿定主意,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这永家人现惹到我头上来,手段还如此卑劣,乔珏此仇非报不可,少不得,要借用大家的力量了。”
云中子闻奏知雅意,喜孜孜的忙从贴身处摸出个龙眼大小的蜡丸子,恭恭敬敬放在乔珏手里。
乔珏捏碎蜡丸,从里面抽出一根碧绿的丝线来,往左手拇指根那里缠去。这丝线忒长,他缠了良久,总有数百圈,才算到了头。丝线极幼细,几百圈也只是收束成窄窄一条,碧绿晶莹,光泽流转,乍一入眼还以为他戴了一只碧玉扳指,规格还是最小的那种。
蜡丸里面除了这丝线还有一枚更小的蜡丸,却像龙眼核大小,颜色黑黝黝的。乔珏将那小蜡丸送进口里,咽了。
云中子这时双膝跪地,恭声道:“叩见昊天宗新宗主!望宗主山川为臣,星辰共老,紫霞齐拥,玉露泽被!”
这云中子的祝祷之语出于挚诚,无一不是修炼术数之人平生向往的最高境界,但乔珏只听得心中苦笑,他从未修炼过术数,半分修为也没有,怎可能由一凡人转眼成仙呢。不过自己虽不能成仙,能够为族人担下俗务,让她们更进境界也是好的。
当下只依礼应了,吩咐云中子传下消息,就说自己已接任昊天宗第五十九代宗主。同时传令下去,乔氏一族,动用一切资源力量,搜捕在学士府伤人逃遣的永氏死士,务要活擒来让宗主亲自处置。
乔珏办事效率迅捷,加上乔氏昊天一族专出擅于术数风水的能人,算出三日内下葬的最佳时辰,又寻出城外十里处一个风水好穴,便将景明葬于该处。
笑笑头一次痛失亲友,心神大受打击,幸亏众人护持得滴水不漏。见乔珏安排得井井有条,府中诸人均齐心合力替自己操持,渐渐放心,又见众人数日来皆无欢容,除了沉璧跟烟岚与景明是旧交,余人如此面目,当是替自己忧心。便打起精神来,露面帮乔珏处理事情,有事可干,虽创痛仍在,也渐渐恢复起来。
这日正是景明头七,乔珏认为景明在外的名分只是笑笑的大侍,若阖府举丧半月并不妥当,笑笑内心虽悲,却不愿众人跟着自己辛苦,答应过了今日便撤了灵堂。
眼见日头渐高,外面一阵车马响声,停在学士府前。来人很是神秘,也不下车,着人递了拜帖进来。
笑笑见帖,让人开了后面,让马车驶入。
马车在后院停定,下来一个年轻俊俏男子,身穿素色衣裳,眉毛斜飞入鬓,眼睛黑白分明,却是曾是四侍之一后来嫁与萧琳的静影。
笑笑见他身形臃肿,赶忙上来搀他。
静影道:“真是劳烦小姐了,我那妻主今日上朝去了,我才偷偷过来。”
笑笑知道萧琳被调去搞秘密档案了,朝廷最忌结党,尤其是萧琳这种敏感部门,是以萧琳隔绝亲友,那是不得已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怪过她。
忙道:“这说的什么话呢,你身子不方便,难为你有心亲自跑一趟,景明他……”
静影道:“我出身不好,命如柳絮,要不是小姐和妻主眷顾,现在恐怕早就成为黄土一抷了。我知道自个儿性子不好,别人都难跟我相得,这十几年来,我也就只有这几个朋友了……景明今天头七,我不来看看他还看谁呢。”说着眼圈一红,便落下泪来。
笑笑被他说得心酸,又怕他过于悲伤动了胎气,忙找了些别的话儿跟他说了,倒变成自己去安慰他了。
静影到了灵堂,拖着身子给景明的灵位行了礼上了香,嘴里低低念叨了两句。
听得他说的是:“景明,这辈子活的累,你就把这世的恩怨都忘了吧,投个平常人家,只要你放得下来,我们也就放心了。”
众人听他话语,都觉恻然,尤其沉璧烟岚两人,物伤其类,眼睛又都红了。
笑笑见得众人又要哭,忙把静影拉了过来,说让他跟烟岚两个交流交流孕夫心得,又唤了碧羽过来,让他陪着静影叔叔说话。
正在努力排解悲伤气氛,外头又有人来,却是不肯进来,要让笑笑出去。
笑笑起身出门,乔珏略一示意,两个新来的仆人紧随其后。
出来一看,却是钟仪。
钟仪道:“你家在办白事,我就不进去了,这是皇上让我来问你一声,乔小公子出阁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可好。”
这事笑笑也是才知道不久,原来那日她擒了那死士,携迎霄去求医,把那传旨的宫侍撇在一旁。那宫侍又吓又气,回宫复旨,说得不明不白。慕容媗道她有意抗旨,勃然大怒,拿过宫侍带回来那本百花图册,看也不看,便点了前面五十个,令三月内这些男子全数入宫。
在这图册上面,京城乔榕正排在第一。
当时席上甄绣立知大事不好,以乔榕那性子要指婚尚且宁死不从,现在还让他进宫当侧君,以皇上现在负气的举动看来,说不定连侧君也得不了,多半成了个宫人,那不是逼他去死么!当下也顾不得正是风头火势,出列说请求皇上放过乔榕,理由是,皇上曾经把他指婚给她了,天子金口玉言,不应擅改。
慕容媗也是气到头上才下此旨意,见到群臣惊吓,忙收敛了怒气,也不怪甄绣擅自发言,反觉得她这么一打岔,有点谏劝的味道,让自己有了台阶下。于是就当殿把乔榕指婚给了大理寺卿,至于让众男子进宫的圣旨,她就顺势忘了,说过就算,没有颁布旨意,当然也没有人敢提醒她。
至于后来知道笑笑在大相国寺受伤晕倒,慕容媗便亲自接她回宫医治,宴会更是草草而散。这百花千人琼林宴花样百出,惊险重重,在皇家宴会来说,不能再失败了,却因其过程的跌宕起伏被载入史册,被后人津津乐道。
笑笑现在见钟仪亲自来提醒此事,立即想起自己因忙着景明的事忘了去问乔榕意思,这话却不好贸然替他答应,顿时支吾起来,“这个……我家里尚在办理白事,这时举办喜事恐怕有冲撞。”
“这才需要冲喜啊。”钟仪抱臂道:“难道是太傅自己不舍得?”
笑笑顿时尴尬。
忽然身后有人清楚应道:“就依钟大人的吧,舍弟下月出阁。”
乔珏一身白衣,墨玉发簪,静静行出,站在笑笑身边。
笑笑急道:“榕弟他可同意?”
乔珏道:“君子一诺,价重千金。他不可不应。”
笑笑不知乔榕什么时候又许诺了,但这时也不好发问,只得依着乔珏的意思点头道:“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钟仪你就这样禀告皇上就成了。”
钟仪却不搭话,眼睛盯着乔珏左手拇指上面那环碧丝,眯着的眼睛蓦然睁大,瞳孔微微收缩。
笑笑突然觉得周围气压骤低,而其中最强的压迫之力却是针对她旁边的乔珏。她吃了一惊,钟仪对乔珏的敌意怎么会这么浓!闪身把乔珏挡在身后。
陪她出来的那两个仆人脚步轻移,转移到了钟仪后面,挡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