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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酒嗝,声音多了几分哭意:“其实我根本就没想当什么狗屁小姐。我想回家回家回家!你知道吗?我想回家!在家里我不用考试拿第一,我不用早晨五点钟起来满山跑练武功,我不用对着那些丑的要死的老男人陪笑脸,我不用救了人还要被人打……呜呜呜,好讨厌,我才不要做英雄楷模……我就这样活着,什么都不干不可以吗!又没有犯着谁碍着谁……”
说着果真哭了起来。
君行听得哭笑不得,知道小姐可是真醉了,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拍她的背,哄道:“不哭,不哭,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你还是你,还是我们的三小姐。”
笑笑“哇”的一声扎进他怀里,眼泪鼻涕什么的净往他衣服上擦:“你骗我的,你们谁都骗我的,你们喜欢的人要乖乖的,什么都学得好好的,要争光的,人是要为自己活还是要为别人活……我,我就讨厌,你们也讨厌我,一个个都看我不起,都不喜欢我……我,我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你们……”
君行心里酸酸的,柔声道:“三小姐有侠义心肠,武功也好,谁敢看不起你呢。不要管别人怎样说,起码我跟沉璧他们四个都是一心敬重小姐,爱护小姐的。”
“真的吗?”
“绝无虚言。”
“那你喜不喜欢我?”
“……”
君行见到怀里的三小姐露出半张红扑扑的脸蛋,上面还沾着泪水,眼睛哭得肿了,眼神愈发朦胧,却是满脸冀盼之色。突然觉得周围温度急升,只热得他冒出汗来,这问题可真真难答。
笑笑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忽地张大嘴“哇”的一声又待再哭。
他只觉头皮一炸,最怕就是看到这人掉眼泪。明知道她那眼泪能发能收,时如瓢泼大雨,时如汪汪清泉。但是,这一招对他还真的是万试万灵。他每次看了她的眼泪,他都心不能稳,脸不能绷,口气也不能硬,腿也不能逃。
现在看见那人又待嚎啕大哭,心脏立即绞成一团,被丢在水里晃荡,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忍不住便要开口答应。
突然身边风声一响,屋顶多了一个人,嘴里啧啧道:“都要行冠礼的人了,怎地还没半分长进!还是用这么土的招数!”伸手一圈,君行怀中一空,笑笑已被那人揽了过去。
君行一惊,抬头却迎上那人含笑看他的脸,他忽地知道笑笑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是哪里得来了,眼前的英俊男子脸上长着一对跟小姐一样灵眯眯的桃花眼。
笑笑伏在那人怀里,眼睛发直,好一会儿才对上焦,眼神一亮,惊叫道:“爹亲,是爹亲!女儿是在做梦吗?”
常玥笑道:“是梦非梦又如何,有区别吗?”
“是梦不愿醒,非梦不愿醉。当然有差别。”
这两句却是在山上时父女俩惯常的对答,还曾为这简单的两句话辩论过一天一夜。
此刻笑笑答得顺口,知道眼前人确然是爹爹下山看她来着,心情喜悦无限,胸口压着的不快顿时放下。全身放松的趴在父亲膝上,酒气上涌,竟然就睡了过去。
常玥失笑,刚还大言不惭说“非梦不愿醉”,这人真是睁眼说瞎话啊!
他垂头看着笑笑睡颜,眼神中爱怜无限。过片刻道:“这王府里的人都很讨厌,真是难为你了。冠礼那天我也不来了,今日就在此替你束发吧。”
说毕,自怀中取出一把黄杨木梳,替笑笑拆散辫子,细细替她梳起发来。
君行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只觉月光下的这个青衣男子五官也不见得非常俊俏,但他便是这般静静的坐着,轻轻的替怀里的女儿梳发,清秀的脸上一片平静,目光淡淡的,动作轻柔,从头到脚再没有半分刺眼棱角的,可那种无限延伸的感觉却是异常清晰。
夜宴尽欢罢,明月催人眠。
此时此际,天地之间,竟似只余这样一个飘洒自如的男子,只余他眼里淡定看着的这个人。
君行看着常玥替笑笑梳好发髻,又束上一个淡红玉冠,方知道他刚才所说的冠礼不来竟是真的,不禁眼神中尽是疑问。
这冠礼仪式中有一环需拜见父母,并跪听父母训导,若是父亲不来,这仪式可不知还能不能办下去。
常玥此刻方对他说话,第一句却是:“你不必担心,这冠礼缺了我还是会如期举行的。”
低头瞧着笑笑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住,又往旁扯了一下,笑道:“明日我便要到江南一行,冠礼之日赶不回来。这丫头睡了,你就等她醒后告诉她一声吧,免她惦记。”
君行怔了怔,“可是……”可是她若见不到你,定会失望。
常玥看着他,眯眼一笑,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正是三分风情,十分勾魂。
“不能让这丫头得偿所愿,无牵无挂,不然她会溜掉。”
“溜掉?”
“不错,她五岁那年得了种怪病,老是胡思乱想,说自己是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常玥仰头望天,眸中映着满天朗月疏星。
“她初时还强自掩藏压抑,背着我做了一堆怪事。像是学做一种叫蛋糕的糕点,将衣服缝成奇怪的样式,睡到半夜爬起来再重新入睡……后来她才告诉我。她之前在另外一个世界就是穿着那种奇怪的衣服,吃着那种糕点,半夜躺在床上睡觉,然后莫名其妙醒来就当了我的女儿。
“我问她是不是很想回去?她不回答,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我知道,她必定很想回去,只是……不能。
“不过半年以后她就渐渐没有再做那些奇怪的事情,我没有问她,她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常玥笑道:“你是聪明人,知道为什么吗?”
“三小姐……应该不是容易接受失败的人吧。”
“没错,你倒是挺了解她的。”常玥朗笑道:“她其实还是很想回去的,只不过,她已经舍不得丢下我。”
君行看着这个瞬间神采飞扬,语气顽皮的男子,能这般大笑着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该当有着十分的自豪吧。
常玥笑道:“你的功夫练得不错,比世女还要强上不少。”
君行诧异的看着他。
“笑笑六岁那年我已偷偷下山到王府窥视,见到你跟世女同时学武,你的天分比她高多了。”
常玥道:“往后我每年下山一趟,观视你二人武功进境,到了今日,你该当比她高出不止一星半点。”
君行知道这人下山探视,必是存了三小姐与自己和世女的比较之心,当下只道:“君行习武只为防身之用,怎能跟两位小姐相提并论呢。”
常玥笑眯眯的看着他,轻轻将笑笑放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丢在他手里:“给你!”
君行一怔,却见是本破破旧旧的烂书,连书皮都没有,略翻一下,里面都是些武功招式。
常玥道:“想得到我女儿的心,就得比她强。练完这本就差不多了。记住了,笑笑最怕承担责任,责任一重就会想逃。她也不喜让人依靠,却很喜欢依赖人。你可要努力让自己成长为她能依靠的男子,才能让她始终看见你,让你站在她身边。”
君行脸上一红,道:“我不是……”
常玥眯眯笑道:“就算你不是,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了。”
他脸上笑容一敛,眼望远处天际,神色忽转深沉,“人浮于世,朝生暮死,有如蜉蝣。若我有天不在,总得给我这宝贝女儿寻个停留的理由。你也知道,一个人飘零在世,无所凭借,那是何等的孤苦。”
他凝视君行,眼神忧伤:“你怎舍得让她身如浮云,漂泊无定。”
这番话让君行想起刚才小姐在屋顶独坐,青衫黑发风中飘扬,欲随风而去。
他心中一阵迷茫,不禁脱口道:“不会的,不会让她……”说到一半,忽然醒觉,讪讪住口。
常玥不再说话,拍拍他肩膀,哈哈一笑,青衫一拂,飘飘跃下屋顶。
君行欲唤,却见他已消失无踪,走得却是撇脱潇洒。
他看着蜷伏在琉璃瓦上的三小姐,仍留着伏在她爹爹膝上的姿态,依旧睡得香甜。他迟疑一下,忍不住挪过去,抬起她身体,让她伏在自己膝上。
她睡得迷迷糊糊,在他腿上蹭了蹭,嘴里轻砸了两下,似乎在梦中吃着些什么东西,唇角勾起,露出一丝极满足的笑意来。
君行俯头看着蜷在他膝上的她,那么甜蜜而满足的表情。
如果可以一直如此。
如果可以……
一直如此……
只要努力就可以吗?
常玥飘身下地,闪身转入檐下暗处,轻轻一笑:“出来吧。”
阴影下缓缓走出一个清秀少年,皮肤在月光下瓷一般白皙,眼神深深,眸中似覆了一层忧郁的薄纱。
常玥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站这么久也不怕冷。”
少年垂首道:“我叫沉璧,是三小姐房中的侍儿。”
常玥打量着他,忽然问道:“悦儿带下山的那些书,给了你哪本?”
“小姐给沉璧的是《莳花记》。”
“钻研那草药毒物的,确实须得你这般沉得住气,心思细腻的人。”常玥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给他:“索性这本《医经》也给你。”
沉璧不接。
常玥笑道:“刚才我跟任君行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若想留在悦儿身边,须得习得十分的本事。”
沉璧仍是不接,静静道:“沉璧资质平常,不能与任公子等相比,恐怕会糟蹋了宝物。且小姐性情潇洒,若有日凤翔九天,沉璧不敢以此身负累于她。”
常玥一怔,再次细细看他,忽地眼神一闪,敛去笑意,沉声道:“你这话可不对了。悦儿平常懒散,但心中自有傲气,她才华也高,虽刻意遮掩恐仍会招人觊觎。若没有一个细心沉稳之人伴她身边,恐会碰得头破血流。”
语气渐渐严厉:“若你能习得一流医术,我相信以你之绵密心性,必能好好守护于她,但你却愿自折双翼,说什么不愿负累于她的话,岂不知无能之人方是最大的负累么!”
沉璧动容,“常爷教训得是。”
“你叫我什么?”常玥脸色一变,眯眯眼圆睁:“叫我常公子!我哪里有你家王君那么老!”
“……”
“好好给我学精透这本《医经》,不准再说那些泄气话!”
常玥再看他两眼,“其实你骨骼清奇,也是块学武的好料子,只可惜……”连连摇头。
沉璧垂头道:“沉璧六岁那年自树上摔下,养护不当,落下残疾,这辈子恐都不能习武了。”
“谁说的!无稽之谈!”常玥不屑道:“我这流云宗的功夫就算两条腿都断了也能学习。我可惜的不是你的腿,而是你的心!”
“你的心都整颗捧给我那悦儿了,难道我还能切下一块来让它学武么!”
“……”
“不过我说,那本《莳花记》应是你自己选的吧,怕是学的人不够细心,学这精妙之术会累到旁人,可是?”
沉璧沉默不语。
常玥忽又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也是个好孩子,我那悦儿别的没有,就是福气不少。我看你很对眼,就多教你一招对付小姐。”
他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沉璧脸上微红,低声道:“沉璧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