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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之设想,参与人必须是上上阶层,且范围需广。虽然打着太女选夫的名义,但满朝文武百官尚未婚配的皆可列席参与,且鼓励在此活动中找到意中人,若是一拍即合,更可得到皇帝赐婚的荣耀。而夫郎候选人方面,只要秉持几点,知名度要高,出身要好,尤其是说出名字就会引起哗声一片的偶像级人物,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请到他出席……”
正说得兴起,外头有人叫了声“皇姐”撞了进来。
这撞进来的少年一身小麦肤色,眉毛,双眸,唇角,都是斜飞微翘的,即使没有表情也是一张异常生动的脸,再加上比炒豆子还要爽亮的音色,一开口,便觉得这人是飞扬得极不安生的。
他只唤了一句,便推门直闯进来,直直站在笑笑面前,瞪着她不言不动。即便没了言语,却总觉得耳边还是他刚说的话,人虽站着不动,却总觉得他像那炉子的火,虽则有温柔时候,但那默默在骨子里攒动着的总是暴烈。
笑笑见着了他,顿时觉得右边面颊痛了起来,连忙转头避开他的眼神。
慕容媗道:“丹麒,你又无礼了。”一面对笑笑道:“太傅,这是舍弟,名唤丹麒。”
笑笑闭了闭眼睛,端起茶盅来喝了口,定了下神,展出个笑容来:“果真是一表人才,英俊非凡。”
心里道,还有人比我更倒霉的吗?应该没有了吧,真要有,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丹麒见不到此人的时候,常自想到她挥洒自如侃侃而谈的样子,平凡样貌因那双眸星溅的光彩顾盼神飞,但真到见着她神气的样子,却又恨从心起。
此人无行无德,凭什么说那些大道理糊弄人,凭什么当他皇姐的太傅!
都不知哪里窜上来的无名火,烧得他眼睛都红了,使到他总是忍不住瞪她,想把那张脸上的得意都剥下去。
他现在瞪了她片刻,发觉此人不但毫无愧疚之意,反而装出一副根本不认识他的样子,恨得更是牙痒。
他强自按倷下去,对慕容媗道:“皇姐,方才我在外头听到皇姐正在说什么选夫大事,丹麒很有兴趣呢。”
慕容媗道:“我正在跟太傅请教选夫之事。”
丹麒一听那人受人尊敬便很不爽,忍不住“哼”了一声,“她懂些什么,不过只会干些骗人干活,将人捉弄透顶的事情。皇姐你若听她谗言,定会把你大事搅了。”
笑笑一听这话,气了。
心道,你这死小孩,打了我还害我被人误会,我不跟你计较已经很大量了,你现在还当面塌我的台!我要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是猪!
也不知为何,她看着此人就是分外不对眼,开先觉得他鲁莽又单纯,到底也有点想护着他的意思,结果是一只养不驯的小野猫,给它吃的住的还张牙舞爪的,真是谁甩谁啊!
现在见到他又跟自己呲牙,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肚子气,当即就跟他堵上了。
慕容媗不悦道:“口出狂言,你怎可如此说太傅!快快赔礼!”
丹麒不屑的说:“她若不是理亏,怎会一言不发,你让她反驳我呀。”
“砰”的一声响,吓得正说话的两人微微一震。
笑笑若无其事的对站在一旁的宫侍说:“添茶。”
慕容媗微微摇头,明知故问道:“你们以前认识吗?”
丹麒扭脸不答,笑笑却说:“微臣怎会有如此好的福气,得以结识尊贵皇子呢。”
丹麒气得满脸通红,咬了咬牙,对慕容媗道:“皇姐,你打算怎样选夫?告诉丹麒听听,我替你出主意。”
要想主意我替你想,你信这装神弄鬼的人准没好处。
慕容媗道:“这事太傅丘壑在胸,须得问她方知。”
丹麒被她气坏,便又拿眼盯着笑笑。暗想,等她说出来,我再寻出破绽也行,须得让皇姐知道此人根本就是滥竽充数。
笑笑只装没看见,喝罢茶,“哈”的一声,道:“我想起有个故事很是有趣,讲个和尚带了一只猴子一只猪一条龙还有一个神仙变的妖怪去西方取经,太女想不想听听?”
却是摆出一副闲聊的姿势。
慕容媗微微苦笑道:“丹麒,你先回去,闲时我再找你。”
丹麒见那可恨的人初时还有两个黑眼珠骨碌碌的往他身上瞟,看似还有点心虚的样子,后来便摆出一副不屑一顾不屑一谈的样子,分明是怕他当面戳穿。可是他在山庄吃了大亏,却又怎能将这样丢脸的事情公诸于众。他生生吃了个哑巴亏,气得他恨不得又冲上去打她一顿,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前天晚上,他知道此人被宁君打了,伤的不轻,连忙赶来看她。见她脸色苍白的在被下熟睡,什么动静都惊扰不了,就连他喊她骂她也毫无回应,竟像死了一半似的。他忽然就惊怕起来,只怕此人真的就这样死了,那他的仇该找谁报。
这一吓非同小可,只吓得他眼泪直流,不住祷告她醒来无恙,好让他有机会报仇。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二次这般诚心祷告,第一次是他君父病重,他在佛堂跪了一夜,却终是留不住父亲要升天的灵魂。
这回他发了狠,老天爷,上次我跪了你整晚,你也不理我,这次你再不管,我就出去把京城里的寺庙全给一把火烧了。要知道,你欠我父君那一次,我一直都记着!
可是现在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又开始咒骂老天爷不开眼,怎地不多给她些苦头吃吃。正是又气又恨无法宣泄,蓦然听到连姐姐都叫他走,分明嫌他碍事。
他气昏了头,冲到慕容媗面前,把她手里捧着的茶盅给一把夺过,狠狠往地上一摔,叫道:“胃不好还喝这茶,喝喝喝,痛死你!”
跺了跺脚,旋风一般又冲出门去了。
慕容媗见到笑笑盯着地上的碎瓷水迹发呆,苦笑道:“舍弟自小失了君父,由我看护他长大,他脾气一向不大好,可性情却是极真挚的……”
却见太傅根本没把她话听进去,翻翻白眼,嘴角抽抽,喃喃说了几个字。虽然听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必定不是什么好评语。
太女心中暗叹,丹麒性子骄傲,太傅看似温和,其实骨头比谁都硬,这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先退一步……丹麒啊,你那点心思,恐怕……
笑笑见到皇子走了,松了口气,只觉得室内的气压随着这人消失都降了下来。
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笑道:“说到这现场策划嘛,当然气氛越是热络越好,场景又要美轮美奂,引人遐想……就像唐明皇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暖洗凝脂……”
突然发现自己口水快要掉下来了,连忙打住。
只是这洗凝脂……刚才那死小孩真的是皇子吗?怎么弄成立顿奶茶似的,虽然觉得很健康,可是古代不都是以白为美的吗?他弄成这样,可不是很贵族,难怪自己压根没把他往什么皇室贵胄上面想……
突然发现太女盯着自己的眼神很怪异,连忙咳嗽一声,问道:“我刚才说到哪里去了?”
这时宫侍送了新的杯子过来,慕容媗连忙接过来,喝了一口,吞得有点急,好像要借那茶压下脸上的古怪笑意似的。
定了定神,好似浑不在意的说:“舍弟的皮肤不是天生那样的,而是两年前母皇曾叱责他一顿,要他收敛性子,往后好遵守夫德侍奉妻主。结果昱日他便找来异国贡来的一种油膏,涂上后站在日光下曝晒,生生把自己晒成这样的……那往后,母皇再也没有跟他提起类似的事情。”
笑笑听得目瞪口呆,这死小孩,简直比自己还狠哪!
慢慢回过味来。啥!咱这是在跟太女品评皇子的容貌吗?
莲生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难道自己方才竟然不知不觉念了出来吗?
饶是老脸再厚,也不禁红得透了。
旁边一间小室内,皇子丹麒正在暴走,不时爆发一声低吼,随便拿起个什么东西就往墙上摔。
小三小五两个小厮拿着脸盆茶杯甚至凳子,呼啦啦好像蚂蚁搬家一样全都出来了。
忽然里面殿下大喊一声:“人呢!”
探头出来一瞧,叫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人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好像被现抓的贼一样跪了一地,抖成一团。
丹麒瞪了两人一眼,叫道:“我就是不服气,你们替我去拿上次跟林太医讨的药来。”
一面把拳头握得喇喇响,露出一副阴沉沉恶狠狠的样子,“常悦,我就要你落在我手里,要让你……”
游目一瞥:“怎地还不快去!就在我寝室的香炉架子底下。”
小三小五两个打个冷战,慌忙去了。
走出一段,小三忍不住:“你看殿下这样还有得救么?这太傅分明是他克星,殿下自从遇上她就倒霉得不行,现在都这般了还去招惹她……”
小五拧着眉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很难说,殿下吃了她那么多的亏,总也得威风一次才算公平,说不定……”说着自己好像也失了信心,一边想一边摇头,苦恼担忧到极点。
书房内笑笑跟太女正在谈论细节,如何邀人、如何布置、如何甄选、如何设宴均一一细陈。突然外头有人敲门,道送茶的来了。
来人将托盘交予里面的宫侍,便即离去。
慕容媗匆匆一瞥,见到那身影依稀熟悉,似是丹麒的侍从小三,疑窦顿起。
笑笑却正说得唇干舌燥,见有新茶来,忙揭盅喝了一大口,觉得茶水甘冽,微微泛苦,更能生津。
道声好茶,一气都喝干了。
放下茶盅,见到太女盯着她看,奇道:“怎么啦?”
慕容媗道:“没有什么,太傅请继续说吧。”
笑笑精神一振,比了几个手势以壮声威,又开始口若悬河起来,这次说不了几句,额上忽地密密的出了层虚汗。脸色也看着白了起来。
慕容媗道:“太傅可是感觉不适?”
笑笑勉强一笑:“还好,没什么……”
话未说完,猛然站起,变色道:“我要解手,最近的茅房在哪里?”
宫侍忙急急领她去了,她弓着身子,极度辛苦,偏偏又奔得飞快,还不住转头催那宫侍,到了最后,都凶恶的想骂人了。
慕容媗立知是丹麒干得好事,唤人找他过来,便是好一顿训斥。
丹麒初时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渐渐露出惊慌的表情,低声叫道:“怎会这样?”
他转头便抓住跪在地上的小三低声问道:“怎会这样,你是不是拿错药了?”
小三磕头如捣蒜:“小人怎敢拿错啊,那香炉架子下只有一包药啊。”
“那有没有可能是林月溪拿错了药,我问林月溪拿药时明明说要泻火宁神,令到手脚无力,昏昏欲睡……”
小三吓得呆住,他去跟林太医拿药时,似乎说错了一个字。并非“泻火宁神”,而是“泻食宁神”。本来嘛,他就没有念过书,怎么知道“火”也跟“水”一样,竟是可以泄的呢。
他脑筋也转得飞快,知道自己拿错药定是死罪,连忙磕头说:“可能是小人放得太多了,太医取药时说只能放一银匙的分量。”
丹麒吓得手足冰凉,叫道:“你怎地不早说!我看那银匙只指甲盖儿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