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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
他揉著眉心,忘了将住在纽奥良的外公,外婆算进去,他敢打赌外公一定会快乐地吟唱起挪威传统歌舞。
“你看起来像晕机。”曼楼关心地摸摸他的额头,“你还好吧?”
“我很好。”他努力挤出一抹笑。
他曾经连续二十个小时和十个偏执狂病患咨商会谈过,所以他绝对受得了这个,小意思。
“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因为担心他们不会接受我吗?”她皎著下唇,心底乱糟糟起来。
“不,他们一定会非常喜欢你。”他叹气,老实的说:“事实上,我就是担心他们会太喜欢你……我的家人表达情感的方式非常直接而且热切,所以我怕你会难以消受。”
“只要他们能够喜欢我,我想我什么都承受得了。”她心一松,笑靥嫣然绽放。“就算要天天遭你家的狗舌吻,我也愿意。”
“幸亏我家没有养狗。”他情不自禁吃起醋来,“就算有,我宁可将它炖成一锅,也绝对不让它的舌头碰到你脸上任何一个地方。”
“呀,想不到你那么没有动物爱。”曼楼噗哧笑出声,当然知道善良的他是在开玩笑。
他连在天祥山区看到一只松鼠都快乐个老半天了,又怎么会对狗狗下毒手呢?
“你不知道嫉妒会使一个男人失控吗?”他对她眨眨眼,轻扶起她。“走吧,我们去买些特产,我奶奶特地交代要吃太阳饼和凤梨酥,忘了买可不行。还有,我们得去帮你买一些衣服鞋子什么的。”
“不用了,我有很多衣服了。”
“帮我个忙,就让我宠宠你吧。”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深情浅笑道。
她双颊红热,心里阵阵暖流荡漾。“都听你的。”
※文中所引用的歌曲,曲名是“不甘心不放手”,作词者是吴梵。
第十章
飞谚的动作果然很快,当天就订好了隔天飞往美国的机票。
曼楼只来得及收拾一些简单的行李,加上他为她采买的华裳,还有要送给他长辈们的一些小礼物,就这样和他一起搭上飞机。
她从来没有独自出过国门,在机场和前来送行的父母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根本无法控制。
“你心情还好吗?”飞谚怜惜地用大方洁净的手帕替她拭去颊上残留的泪迹。“很抱歉,我只能眼睁睁看著你哭,却没有办法代替你。我明白你的感受,离别一向就不容易面对。”
“虽然我知道我很快就能回来看他们,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她原本已经稍微平静的感伤又溃堤了,再度哽咽起来。“你一定觉得我很傻气,但是我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出国过,就算之前参加好友在美国的婚礼时,也是和父母在一起,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口,却还是抑止不了想哭的冲动。
“我明白。”他轻柔地将她揽入怀里,低声抚慰著。“我完全明白。”
她依偎在他怀里,嗅闻著属于他特有的清新古龙水味道,慢慢地恢复了平稳的心情。
“我很丢脸吧?”她吸吸鼻子,不好意思地用手擦抹他蓝色丝质衬衫上的泪水印子。“还把你的衣服弄湿了,对不起。”
“不要紧,我们有很优秀的管家。”他低头对她一笑,“要不要喝杯飞机上的特制鸡尾酒?”
曼楼自他怀抱中起身,讪讪然地偷瞄左右的座位和空服员,“我忘记我们在飞机上,天哪,我真的很失态对不对?”
“幸好头等舱里的客人不多。”他笑吟吟地道:“不过空服员是一点也不会介意的,毕竟机上娱乐不多,我们刚刚上演的肥皂剧又够动人……”
“我的天——”她双手猛然蒙住小脸,这下子真的没脸见人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空服员现在才来,我敢保证他们刚刚什么都没有看见。来,告诉空服员你想喝点什么。”他黑眸里满是笑意。
“真的吗?那……”她红著小脸,羞怯地抬头对空服员道:“我要一杯冰红茶。”
“呃?是。”年轻英俊的空服员难掩一抹惊艳地盯著她,讷讷地问:“一杯冰红茶,请问还需要点什么吗?”
她还未来得及接口,警觉不对劲的飞谚脸色一沉。
“目前这样就够了,我们待会再点。”他龇牙咧嘴地补了一句:“跟座舱长。”
曼楼眨眨眼,疑惑地看著口气不太好的他。飞谚甚至毫不隐藏他的霸道和占有欲,伸臂将她紧揽在怀里,那模样就像是狮子在保护它的所有物一样。
“你怎么了?”待空服员倒退两步,有一丝仓皇地离开后,她忍不住戳戳他的胸口,“好凶喔。”
“谁教他对你流口水。”他愠怒道。
“人家哪有对我流口水?”她轻轻挣开他,又好气又好笑。“反倒是你,好像要把他一口咬掉似的。”
“我不吃色胚的肉。”他哼了一声,“会消化不良。”
“你真的好坏,一点都不像个理智文雅的心理医生。”
“我还在休假状态,所以不算。”他得意洋洋地道。
她笑望了他一眼,“哎哟,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说……”他指指自己的嘴唇,坏坏地道:“只要封住我的嘴巴就好了。”
“闭嘴啦!”她又羞又窘,干脆用双手把他的嘴紧紧捂住。
“哈哈哈……”她捂得住他的嘴,却捂不住他低沉畅快的笑声。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时差的关系,抵达飞谚位于华盛顿特区的豪华公寓后,曼楼已经累得东倒西歪了。
最后,他干脆一把将已经站著睡著的她抱了起来。
“东尼,麻烦帮我把行李提进来。”他对黑人门房道。
“好的,杨先生。”东尼睁大双眼,在拎起行李时,忍不住关心地问:“请问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未婚妻。”飞谚对惊喜的东尼眨了眨眼,咧嘴一笑,“恭喜我吧。”
“噢,老天,这真是太好了,你奶奶一定会乐疯了。”东尼兴高采烈地道。
“我想也是,但目前这还是个秘密。”飞谚警告地瞥了他一眼,“还不准告诉他们,我未婚妻已经累坏了,起码要二十四小时后才承受得了那些强力炸弹般的热情。”
“啊哈!了解。”东尼笑咪咪地拎著行李和他走进优雅舒适,充满品味的公寓大厅内。
“薛太太明天才会过来吗?”飞谚在将她抱上楼前问。
东尼点点头,“是的,她说会带上好的起司回来,你知道那些法国美食家的,她们总不忘记在返乡探亲后带一堆当地引以为傲的特产。”
“我想也是。”一想到薛太太娘家那些上好的软起司,飞谚口腔里的唾液已经大量分泌出来了。
明天待曼楼睡醒后,他一定要用那些上好软起司做一堆美味可口的法国料理喂饱她。可怜的曼楼这几天瘦了不少,所以他和薛太太得更加卖力点,在结婚典礼前养出点好“成绩”。
他动作轻缓小心地将她抱入自己的房间里,在将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时,还不忘在她额际落下一个轻若羽毛的吻。
“晚安。”他替她脱掉鞋子,并温柔地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现在是晚上八点,他得拨个电话给恰克,告知他明天早上的诊疗名单照常。
他已经放了太多天的假,明天准时九点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丝不习惯?
但是最教他牵挂的还是留曼楼一人在屋子里,面对陌生的环境……
唉,再这样想下去,教他明天怎么迈得开脚步出门呢?
他情不自禁又低下头,把脸埋在她芳香的发丝间。
曼楼足足睡到隔天快十一点才醒来。
“呵……”她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伸到一半蓦地愣住,傻傻地环顾著这个陌生的房间。
近三十坪的卧房明亮清爽,有著浓浓的男性风格,但是奶黄色地毯和淡绿色的薄纱落地窗帘却柔和了房里蓝白两色的冷色调,一组淡橘色沙发摆在窗户旁,玻璃茶几上摆放了一只剔透水晶瓶子,里头插著美丽的红玫瑰。
她眨了眨眼,这才想起她现在是在飞谚位于华盛顿特区的房子里。
呵,这一定是他的房间吧!
她小脸微微一红,因为看见了一袭深蓝色纯棉男性睡袍随意搁在沙发上。
他到哪里去了呢?
曼楼缓缓下床,松了口气地发现自己的行李箱就放在衣柜旁,她拿出盥洗用具和一套衣裳走进浴室。
洗了个热水澡后,她又像活过来了,一扫风尘仆仆后残存的疲惫,愉快地踏出浴室。
她身穿粉红色套头毛衣和白色长裤,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后,镜子里映照出娇嫩可人的脸蛋。
“哎呀,我忘了打电话。”她赶紧找出手机,先拨了通电话回台北家里报平安,然后迫不及待打给好友们。
“曼楼!”小丰在电话那头尖叫。“我找了你好几天……”
“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其实……我现在在美国。”她快乐激动地道:“我该怎么找你们?从华盛顿到西雅图或旧金山很远吗?”
“你在华盛顿特区?!”小丰兴奋地大喊。“真的吗?哇,我一定要过去找你……等等,你是跟杨飞谚回美国的,没错吧?”
听著好友话里的小心翼翼,好像害怕猜错似的,曼楼不禁嫣然一笑。
“对,我是跟他回来的。小丰,我们……下个月结婚,你一定要来喔!不对、不对,是你和炊雪一定要过来陪我,我……我很紧张。”她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紧张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我……我到现在还没有跟他坦白。”
小丰一呆,“坦白什么?”
“我是刻意接近他的。”她忐忑难安地低声道,“小丰,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告诉他?那一天他向我告白的时候,我本来想要说的,可是……可是我真的说不出口,我很怕。”
小丰在电话那头又好气又好笑,“你呀,我真是被你给打败了,就说了不用担心,你这一切都是为了爱他呀!”
“是的,我真的很爱他很爱他,早在认识他之前就已经深深为他的风采与智慧折服了。”她咬了咬下唇,眼眶湿热了起来,“但是就因为这样,我更觉得我隐瞒他是错的,就算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爱。”
飞谚轻轻推开房门,他终于再也捺不住思念地和下午的三对预约做婚姻咨商的夫妻改了时间,为的就是想赶回来吻醒她这位可爱的睡美人。
只是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才发现她已经醒来,正在和人通电话。
是她话里的忧虑和凄怅令他停住脚步,安静地伫立在门口,倾听著她的话,却是越听越惊异。
曼楼背对著他,全然不知他就在身后,依旧忧心忡忡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就这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小丰,我爱他,我崇拜他,又希望他能够帮助我克服那个‘强迫性阅读焦虑症’,老天!我越想越觉得我好自私,他根本不晓得我在遇见他前就满脑子都是他,我买了他每本书,看过任何一本采访他的杂志,我看探索频道都没有这么热切过……”
飞谚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的背影。
这一切原来……
曼楼沉默了片刻,随即摇摇头道:“不,我不能这样,我一定要在结婚前告诉他,我并不是偶然出现在天祥山上的,我辞掉工作去那儿就是为了要和他相遇,和他相爱……虽然我想当他知道真相后,一定会非常、非常震怒,而且我们的婚礼一定会取消,但是他有权利得知所有的真相。”
他胸口血气猛烈翻腾著,在渐渐消化她所说的每个字前,完全无法思考也无法反应。
她是刻意出现在他身边,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