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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妃,你有什么话说?”
袁妃镇静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和灵修,“昨夜臣妾的确去过冷宫看过李贵人,是因为冷宫的一个太监说李贵人绝食一天,要见臣妾。臣妾以为她是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仍在发疯胡闹,因此不敢惊动娘娘,就领着宫女太监过去了。谁知到了冷宫,守门太监说没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臣妾情急之下只好说是奉了贵妃娘娘旨意前去问话。”
“那李贵人与你说了什么?”灵修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语气里满是玩味。
“她只是一味的叫屈,说是宫女春儿意欲行刺她被她发现,所以才对她动了私刑,臣妾与吴妃头一天夜里去查的时候她并没有说出这些话,因此臣妾并不信她。况且服侍李贵人的宫女都说没有这回事,只是由于春儿打碎了李贵人最喜欢的一支镯子才惹得李贵人动怒。于是臣妾便训斥了她几句就回宫了。”袁妃说的平静,听起来也很像是受人陷害。可是以她的心思,连卫后靖懿德钦三人联手都躲得过去,怎会看不出吴妃这小小的计谋?
这其中,必然还有更不为人知的内情。尤其是,不为我知。
李贵人究竟递了什么话给袁妃,才能让她甘冒风险硬上冷宫?
恐怕,与吴妃有关。说不定,还与我有关。
“原来是这样。”灵修看似是认同了她的回答,却突然抛出一个问题,“那李贵人的孩子是怎么掉的?”
只怕,这孩子是不是真的有,还很难说。
“不知道是哪位太医诊出李贵人出血是由于小产?”我坐在灵修身侧,静静的挑着指甲。
“回贵妃娘娘的话,是陈太医。”她似乎答得很是得意。
原来,是昔年卫后的人。是了,卫家倒了之后,灵修为稳定朝野,并没有对这一类人做太多的处罚,看来,是留了祸害了。不过也好,借这次的机会,也看清了他的面目。
“既然这事儿闹到皇上跟前了,不如让御医大人给看看吧。”居然敢冒充小产,这吴氏也真是。
灵修点了点头,“宣甘风。”
甘风是杜正辉的徒弟,据说也曾修习过一些夜雨的医法。自杜正辉仙归之后,便领了御医正一职,专司灵修的健康。
“李贵人呢?”灵修眼风扫向吴妃,吴氏被他看的一哆嗦,“回皇上,臣妾不敢自作主张,留在冷宫了。”
“带过来。”灵修大手一挥,不冷不热的留下话来。
若真是流产了,从冷宫一路带过来,能受得住么?
我摇了摇头,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这李贵人,也是醉月宫出名的尤物,就这么折磨死了?
我等的都快要睡着了,终于甘风从后堂款步走了出来。
“怎么样?”灵修面色不善
“回皇上,这位主子的确是刚刚被人打了胎。”甘风为人正直,不似杜正辉那样清风朗月,却绝对不会说谎。
这下,事情是真的有趣了。
“袁妃,李贵人有孕之事,你知道吗?”灵修其实根本就是多次一问,冷宫的人咬定了袁妃是最后一个见到李贵人的人,无论袁妃知不知道,都是多余的。
我看袁妃说不出话来,便问甘风,“甘御医,你说她是何时被人打了胎?”
“大约有五个时辰以前。”
那肯定不能赖在发现她的小太监身上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从她口中,说不定还能套出什么话来。
“回娘娘,已经咽气了。”甘风很是不悦,叫他来查验一个死人,他是极不高兴的,出口毫不避讳,直接用“咽气”二字轻描淡写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咽气二字,也表示出李贵人的确是正常死亡,并非又遭人毒手。
这下袁妃岂不是要坐实了这个伤害龙胎的罪名了?
“按昭仪礼,葬了吧。”灵修当时很是“迷恋”醉月宫一众人,如今念及旧情,才显得合情理。
“臣妾醉月宫张氏代李昭仪谢圣上隆恩。”半晌不见说话的张昭仪也跪了下来,的确是个丰姿绰约的美人,难怪能成为醉月宫之主。“只是,”突然声音厉了起来,“李昭仪遭人暗害,皇上痛失龙子,实在令人心痛,心惊,究竟是何人所为,受了何人指使,还望皇上明察。唯有如此,才能让李昭仪瞑目,才能慰藉无辜夭亡的小皇子啊!”说着,竟有些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
我一眼扫到灵修的神情,并非悲痛不已,虽是惋惜,但终究还是厌烦居上。
吴妃也用帕子浸了浸眼角,在一旁悲声道:“皇上!臣妾等人自进宫以来尽心尽力服侍皇上,虽不敢妄想,可也着实希望能为皇上添个儿女,好让皇上享天伦之乐。李昭仪好不容易有这个福分,却硬生生被人打掉了,还为此丢了性命。不说此人心肠歹毒,单凭她敢打龙子的主意,打死皇上的孩儿,就绝不能姑息!”
灵修额上蹙起的眉心表示出他在思考,其实我知道只是因为他厌烦。
可是,我与袁妃的关系那样特殊,也不好轻易表态。
而今天,她们刻意来个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时间通知馥儿和赵媛,而且此案也不涉及她们,恐怕吴妃也不会放任何一个机会让她们也掺和进来。灵修没有让人通知她们,看来也是不想让事情闹得太大,只是陪吴月娥她们闹闹而已。
“袁妃,打掉李氏腹中骨肉,究竟是不是你所为?”虽然灵修有好几个孩子都损在腹中了,但硬生生的被人打掉的,这的确是第一个。我不清楚灵修在这其中有没有参与,但这个孩子若真是男孩儿,恐怕灵修不能容忍他的出世。
他对于兄弟阋墙这种事深有体会,他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出在他儿子的身上。所以除了一母所生的冀儿均儿与静儿之外,从前孝冲惠妃,如今的丁昭仪,腹中的男胎都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反而是靖懿与贺妃所生的女儿尚且有一丝机会存活。
这方法太霸道,太残忍,可是我太无奈。
作为一个母亲,我也是自私的,无论多么没有人性,我也绝对不会容忍儿子的威胁存在。
袁妃只是咬了咬嘴唇,仍然镇定的开口,“臣妾没有。”
灵修一闭眼,“证据!”
袁妃仍是那句话,“臣妾没有。”
灵修倏地睁开眼,咬着牙对着袁妃一字一句的说,“没有?那放你一条生路的可能,朕也没有!”
听到这话,我一下回过神来,袁妃所为,足够诛九族了……
她究竟……
我不禁回过头询问子谦,他艰难的点了个头,让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怎么……竟然真的是她……
眼见吴妃的得意之色,我越发觉得事情不能就这样完结。
赶忙也起身跪了下来,“皇上……”
灵修自然要配合我,便只得冷冷的问到:“怎么?”
我感到身后袁妃身上有种浓浓的不甘,让我觉得危险。可眼下,我还是先保住她的命再说。
“妾以为,虽然证据都指向袁妃,但她本人并未承认,这也难保是有心之人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天衣无缝,以至于眼下根本找不到可以证明袁妃清白的证据。李昭仪已是惨死,若是袁妃再含冤而去,那真凶不是太过逍遥法外了么?”我为表急切,将“臣”字去掉,只称“妾”,企图平复灵修的情绪,让他心软下来。
如果这样,灵修还不肯放袁妃,那只能说袁妃真的有什么事惹怒了他,必须死了。
这个家伙,每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这么多年,每次都是我装委屈求他,还得拼命猜他的想法。越想越觉得亏了。
灵修明显变得和颜悦色,刚欲开口,便被眼尖的吴氏抢了过去,“贵妃娘娘此话差矣!一切证据都指向袁妃,况且御医大人也说李昭仪五个时辰以前,也就是正是袁妃到冷宫的时候被人打了胎,袁妃是无力狡辩才死撑着不肯承认。如若这样,娘娘还要求情放过她,那臣妾倒是不明白了,什么样的情况下娘娘才能判定一个人究竟有无罪行?”先是对我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然后转向灵修,“皇上,袁妃素日虽不喜李昭仪,可毕竟不是轻易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人。臣妾倒是觉得,袁妃这样抵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到这个时候不敢说话!袁妃无出,就算担心李昭仪有朝一日有所升迁,可她袁妃奉贵妃之意协理六宫,李昭仪再升,也威胁不了她。如果不是受人指使,袁妃何必做出这样的事来!”
绕了一大圈儿,现在我明白了,敢情这是变着法儿的要整我呢。
灵修听完这话,本来稍有缓和的面色突然更加阴郁,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问了袁妃一句,“究竟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袁妃也是等着咬我一口呢?
果真如此的话,笑话可就闹大了。轮到我后院起火了,不过,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一屋子人,今天恐怕都死定了。就算真是我做的,灵修也只会杀了她们灭口。
袁妃又磕了个头,“回皇上,臣妾没有做,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她没有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做的?
好有趣的一句话!
这下好了,似乎原本指向袁妃的证据都莫名其妙的指向我了。没人在意我是不是派人去了冷宫,也没人在意我是怎么避开袁妃向李氏下手,反正我是有这个嫌疑,又脱不开就是了。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袁妃自保的本事是有增无减。
我也没什么可怕,就抬头看着灵修,顺便幸灾乐祸一下,看你怎么办。
灵修面对着众妃,自是看见我的调侃却不能回应,只是皱着眉思索。
忽然,我看见一个小太监未经通报直接走到何贵儿身旁,好像说了什么,而似乎何贵儿还跟子谦通了眼色,我总觉得他们的目光有些沉痛,看的我心里直慌。
何贵儿俯身在灵修耳边只说了一句话,灵修立刻神色大变,冲下来拉住了我的手,“有什么事儿过后再说,你跟朕来。”
我还来不及多想,只是手腕被他拽的生疼。一出承乾殿,他抱着我直接上了龙辇。
我看着面色凝重的他,不太敢相信的问了一句,“出大事了?”
他知我必然会担心,未免我乱猜伤神,直截了当的告诉我,“老师已在弥留之际了。”
我脑中立刻炸雷了一般,祖父不行了……
这对灵修的打击应该比我大吧……
这么多年,他一直喜欢抱我坐在他的腿上。我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你还有我。”
他把头深深埋在我的颈项,我感受到他身上的不安。
“丞相一职空缺了,你打算怎么办?不设丞相,还是另选他人?”说一些祖父身后的事,希望能让灵修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上去。
“丞相乃百官之长,还是应该设的,我早已想好,如果老师有一天不行了,就让你大哥接这个位置。”一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竟是不容我拒绝。
“那户部尚书呢?”让大哥做丞相?我有一种说不好的感觉,怪怪的。
“你可还记得均儿的伴读?”他突然颇为兴奋的看着我。
“你是说李元宁?”那个孩子才十八岁,插进户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等你见见他,你会喜欢他的。这可是冀儿和均儿联名推荐的。”
既然是这样,早早的放他去历练,也是可行的。“等忙过了祖父的事情,我会找时间见见他的。”
到了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