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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怎么分开,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唉!外祖母肯定又说了什么话来吓他。
这一家老小倔的倔、病的病、闹的闹,哪天才能不让她烦心。
“可是妈老爱无理取闹,乱说一些让人很气的话,你不气她吗?”有时候连他都好气她爱乱花钱。
但大姊说做子女的不能批评父母的作为,只能劝导,所以年纪小的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她越来越过份的四处挖钱。
“气呀!但有什么办法,她是感恩和香苗的母亲,姊再生气也要为你们包容她,你们是姊最爱的弟弟妹妹。”
为了他们,再大的苦她也要咬牙硬撑。
身有病疾的孩子常有一颗比常人更体谅的心,温感恩瘦小的双臂环著她,十分贴心的说:“我最爱大姊,你辛苦了。”
为了这句“你辛苦了”,温绿菊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才十二岁的孩子已懂得体恤别人,为什么大人们无法真心待他好呢?
这年纪的小男孩应该快乐无忧的笑著,在太阳底下奔跑把自己晒得像小黑炭,享受童稚岁月的欢乐。
而他只能看别人玩疯了,心生羡慕的待在树荫底下看书,苍白的小脸始终带著病容,担心著自己几时会被赶出去。
看来她得和外祖母谈谈,别在弟、妹面前说些不得体的话,她的年岁毕竟不小了,没必要和小辈计较千秋万世,他们也是她的孙儿。
“姊,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他说错话了,惹得大姊不高兴。
她哭了吗?指一沾脸颊是湿的。
“姊是感动小恩的窝心,一时太开心了。”她绽放恬静笑容,轻轻抚弄他的发。
“姊,你别哭了,等我以后长大了就可以帮你忙,你不用累得没时间睡觉。”他一定要让姊姊过得很幸福,不再落泪。
动容的温绿菊轻抹泪水,为他小小的关怀感到苦涩,连他都发觉她的疲累,为何长辈们不能多点体谅,将心比心的少惹些事让她安心呢。
“走吧!小恩,咱们去瞧瞧慧姨又在闹什么,要真闹得过火咱们就不理她。”也该是时候了。
“嗯,不理她。”反正她也很少理他。
小手拉大手,姊弟俩牵著手走向烘茶厂,和煦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平和的画面总叫他们会心一笑的希望此情此景能化为永恒。
一道颀长的身影悄然跟随其后,脚步放缓的欣赏眼前一幕,心头涨满深切的情意不急著打扰他们的安详。
多喝茶有助品行的湎养,他越来越懂得安步当车的悠闲,人生偷得半日浮闲岂不乐哉,自己有多久没和山青水绿接触了?大自然的空气果然和都市不一样,微送清新的新草香。
只是,他们到底要走多远,这天气热得叫人汗流浃背,多晒一分钟都有脱水的可能,他们怎能似没事人般走过半座山头,丝毫不见异样。
突地,一阵连珠炮似的怒吼声传来,两人的步伐才逐渐加快,弯进一幢三层楼高的古老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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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试试,为什么我不能拿自家的茶叶,茶庄里外看得见的生茶、熟茶都是我家所有,我拿个十斤八斤有什么了不起,一大堆茶叶放著也是要卖,我替茶庄宣传,拉拉生意也不成吗?”张家慧无理取闹的吼著。
她就不信谁敢拦她,堆积如山的茶叶还不是要卖人,她拿个几斤是试味道,尝尝火候够不够,喉韵醇不醇,这也有一堆废话阻拦。
也不想想她是未来继承者的后母,茶庄本来就是他们的,几个低贱的工人不过是靠她家养活,不趁机巴结她还敢拿乔,百般刁难的不给面子。
以为她不懂茶吗?好歹她以前也是茶农子弟,摘过的茶叶多得可以淹死他们。
要不是她瞎了眼错把乞丐看成富商,今天她不知是哪家的阔太太,穿金戴银好不风光,谁还敢给她脸色看,不巴著她施舍个闲差才怪。
“不行就是不行,没大小姐的同意谁都不能动我的茶。”何况她根本不算茶庄的人。
坚守岗位的制茶师傅非常有原则,不为她的恶言恶语所动,坚持不让她动一片茶叶,这些都是大家合力完成的心血,不容势利的她动歪脑筋。
“什么你的茶,你要不要脸呀?!这是我们温家的茶,你不过是个领人薪水的奴才,没资格对我大吼小叫不让我拿茶,更何况绿菊管得了我吗?”
绿菊那臭丫头算什么,投对胎而已嘛!让偏心的老太太另眼相待,不然这茶庄也是传到她丈夫手中,女婿算半子不传他传谁?
可是丈夫偏偏碍于女儿的存在才出不了头,只能干个小工头穿得破破烂烂,带出去也不体面,丢尽她的脸。
幸好他聪明的早早投胎去,在感恩出生的第二年一跤跌入山谷,不然她还得忍受多少指指点点,笑话她凤凰当不成还不如鸡。
涨红脸的老师傅火气一升,不甘受辱。“大小姐是懒得管你,不然你以为你张家慧是个人物呀!茶庄是绿菊山庄所有,你若没有大小姐的照顾,现在早在外面卖了。”
不知谁的脸皮比较厚,不事生产的人只知伸手要钱,门口看门的老狗都比她有用多了。
“你……你居然连名带姓的吼我,你向天借了胆是不是,我好歹是绿菊的妈,轮得到你来教训吗?我今天就是要拿走十斤茶叶,你能奈我何。”
欠下一屁股债不还不行,拿点茶叶换现金贴补贴补,手头紧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你敢动一片茶叶试试,我老吴送你一口‘热锅子’。”拿她当茶叶下锅。
气得嘴角抽动的张家慧指著他破口大骂,“反了、反了!恶奴欺主,老天没长眼才让你这恶人横行,你看我妇道人家好欺负是不是?拿著锅子就想往我头上砸,你的良心被狗啃了。”
“你才是不可理喻,明明半熟的茶也要拿,你也不怕涩口!我老吴活著的一天,你休想占大小姐的便宜。”到底谁无理来著?
若非怕给茶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真想把锅子往她脑门砸去,看她还能不能嚣张。
“哼!你不让我拿我偏要拿,管他茶熟不熟,人家才不管涩不涩口,只要是绿菊山庄制的茶,外头一堆人抢著要。”
茶叶如金,论钱论两的卖,小小一包起码上万,她卖个十来斤也有好几十万的收入,这个月还怕不好过吗?上次看上的那件香奈儿她是非要不可。
一想到橱窗内各式各样的名牌,盯著茶叶眼睛发亮的张家慧只看见成堆的钞票,不论谁挡在她面前都阻止不了她的决心,她要摆阔太太的场面。
保养得宜的身材如少女般玲珑有致,她花在瘦身方面的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加上昂贵的保养品和化妆品,一个月五万的家用根本不敷使用。
所以她存心豁出去了,和老吴拉拉扯扯的想讨些便宜,又吵又闹不肯罢休,让一旁看不下去的员工猛摇头,多次劝阻无效只好任其横行。
除了在茶庄工作五十年的老吴还有一点份量敢拦她,旁人早让她的尖酸刻薄气得不想开口,谁也不想惹一身腥。
争吵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整个瓦盖的屋顶都快破她掀了,纷纷走避的工人掩耳停工,怕受波及的退到角落聊天。
“怎么了,大家今天不想领工钱,想让炒了一半的茶叶发焦吗?”
一见温绿菊挽起袖子在大锅子旁翻炒新叶,哪有人敢偷懒的在一旁休息,连忙接手要她别烫到手,各司其职的开始工作。
“绿菊呀!你来评评理,我不过想拿点茶叶试滋味,这死老头竟然不给我,还编派一堆理由糟蹋我,你说他可不可恶?”简直狗仗人势嘛!靠著老太太撑腰。
恶人先告状指的就是这种情形,错的是她还振振有词的找人理论,黑的硬要拗成白的,满口胡话当贲理的要人认同。
可是同样的事一再重演,次数多得叫人无法同情,她脸上的盛气凌人著实恼人,没几人受得了她的跋扈气焰。
“吴师傅,让你烦心了,绿菊先向你说声对不起。”温绿菊不看继母,先谦和的一行礼,对老吴的尊敬可见一斑。
搞得老吴不好意思的笑笑,直说没关系,习惯就好,他又不是第一天上工的新手。
“你干么向他道欺,他都爬到我头上造反了,你还当他是老祖宗供奉呀!”有没有搞错,主人向奴才低头?
没有一丝愧疚的张家慧仍然摆高姿态,一副不屑和低等工人为伍样。
“他是茶庄的老祖宗没错,我们绿菊山庄的镇庄之宝,每个人都要尊重他,不可对他无礼,包括你,慧姨。”
温绿菊的一番话像是狠打了张家慧一耳光,同时也让受到委屈的老吴感到光荣,欣慰得露出宽容的微笑回以敬意,为大小姐的重视而更忠诚,忠心的拖著老骨头为她卖命到死。
收服人心不只是金钱上的奖励,有时口头上的赞誉反而更能拉拢员工的向心力,以一片真诚来换取他们的努力,相辅相成。
老一辈的人重情重义,他们要的不只是一份糊口的工作,还有来自老板的肯定和尊重,彼此之间不分贵贱才留住人才。
温绿菊做到了礼遇师傅,所以他们甘心受她所用从不喊累,恍若一家人似的共同打拚,将茶叶当成子女用心培育,因此制出享誉全国的精品香茗。
“你胳臂肘往外弯,尽帮著外人数落我,他在我们茶庄工作我不能念他两句吗?”什么镇庄之宝,真是笑死人。
一把老骨头都快作古了,送他一口棺材还差不多,人老不服老抢年轻人的工作,他以为他还有几年好活,配让人家尊重吗?
“是在我的茶庄工作而不是在我们茶庄工作,绿菊山庄并不属于你。”温绿菊冷冷的敛著眉,点明她的地位。
“你是什么意思,你的茶庄和我们的茶庄有何不同?你别忘了我是你继母,你的一切也属于我。”吃她、用她、花她的都是理所当然,她有抚养她的义务。
“慧姨,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我不会一直纵容你为所欲为,茶庄与你无关,你没有权利为难我手底下的人。”绿菊山庄也不是她的,她只是替祖先守成的子孙,将来还是得传给下一代。
“什么叫没有权利?我是你死鬼老爸的妻子,你养我是你的责任,我不过要你一点点茶叶还要看你脸色,你根本不当我是家人。”
什么你的、我的她都不管,她只要过好日子,有一群下人好使唤,
温绿菊在心里回答:是。“不,你不是我的责任,你有手有脚还能干活,比你年纪大的阿婆都能在茶园工作,相信你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你……”张家慧惊讶得让口水噎到,气岔了一下。“你要我去工作?!”
“多劳动有益身心,我只是建议你多做些有建设性的事,别一天到晚找师傅的麻烦。”无所事事容易招惹是非。
她不平的挥动双臂大声叫嚣,“我几时找他麻烦,你怎么不看他用什么态度对待我,几个茶叶值多少钱,轮得到他啰唆吗?”
满满的茶叶不拿可惜,她又不是整个搬走。
“敬人者,人恒敬之。一斤茶叶是不值什么钱,但你三天两头搬个五斤、六斤,经年累月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个月拿个二十斤,一年是两百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