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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罗氏综合医院位于台北市中心以北,高达二十五层楼的院区大楼占地宽广,两侧及后方尚有绿地环绕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中,实属难得一见的大型综合医院。
除了优良的地理环境之外,院方更不惜花费重金延揽多位医术高超的医师坐镇,使得慕名前来的病患一天多过一天,也让罗氏综合医院稳居北台湾前三大医院之一。
这日早上,十点刚过,一辆火红色双门跑车迅速右转,驶进罗氏综合医院大门前的回车道——
车身一停妥,乘客座那头的车门随即被人打开,一名有著深棕发色的混血男子从容踏出车外,并在反手关上车门时,潇洒地朝车内抛去一个飞吻,然后才噙著一抹轻松的笑容旋身朝医院大楼走去。
沿途,男子微微勾起的唇角,让他已然魅力十足的俊颜加添一抹亲切,也迅速吸引了此刻进出医院大门每一个女性的惊艳目光。
对此,早已习惯众人爱慕眼光的高大男子彷佛毫无所觉,迳自昂首阔步地走进医院大厅。
“季医师!”
一道如释重负的男音蓦地由左边传来。高大男子——季洛钒微微侧过头。便见到行政部门的何主任一脸安心又带著些微急躁,快步朝他走来。
季洛钒笑容微敛,朝他点点头算是招呼。
“何主任。找我有事?”
“季医师,你可来了!洪立委正在二十一楼外科特等病房等著见你。”何主任匆匆来到季洛钒面前,语气带著一丝催促。
“洪立委?”季洛钒微微挑眉,眼神有一丝疑惑。
“是洪信泰立委。”就是因为洪信泰的助理再三催促,他才会干脆到大厅来等人。
“洪信泰?”季洛钒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他找我有什么事?”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旭炎企业“代班”,医院这儿也早就办了留职停薪,怎么还会有人在医院“等”他?
何主任闻言一愣,“季医师,你……你不是已经答应要为洪立委的女儿动手术,所以才特地来医院一趟?”
“洪?”季洛钒再次挑眉,脑中记忆迅速翻转搜寻。
嗯……是了,苏奕遥那小子在电话中交代的病人,好像就是姓“洪”。
“原来病人是洪立委的女儿啊!”可这个洪立委,应该就是由立兴集团在背后支待的洪家老三。
“病人正是洪小姐。”何主任点点头,再次催促道:“季医师,我们快上去二十一楼吧!”
“不急,何主任。”季洛钒轻咳一声。掩饰在见到何主任惶急又巴结的嘴脸时,心中所升起的笑意。“不知道罗医师、黄医师是否已经看过病人的病历?”
他口中所提的两位医师是他在外科病理研究室的两位同僚,先前在医院时,三个人时常会聚在一起互相交流,共同讨论一些较为复杂难缠的病例。此外,来医院求诊的病人也大多由罗、黄两位医师执行手术。至于他……当然是能偷懒就偷懒罗!
何主任一边跟著季洛钒往电梯方向移动,一边回答他的问话:“罗医师和黄医师已经看过洪小姐转来的病历,不过,洪立委坚持要等季医师亲自为洪小姐做诊断评估。”
“是吗?”季洛钒微勾的唇角逸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口中发出的语调却依旧温和,“罗医师与黄医师两位在留美期间,恰巧是我前后期的学长、学弟,我相信他们绝对有资格为洪小姐做病情诊断。”
何主任露出一抹苦笑,“因为洪立委十分坚持,医院方面也不好再作其他建议……”见电梯近在眼前,他超前一步,伸手按下电梯的上行键。
他是管人事的,怎会不知道罗、黄二位皆是优秀的外科医师,更别提罗医师还是院长的儿子哩!可偏偏“巧手”季洛钒名扬中外,求他动刀的人不知凡几,洪家好不容易透过关系请来季洛钒出面,又怎么可能会舍他而就罗、黄二位医师呢?
叮的声,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去,季洛钒伸手按下二十二楼的按键,让何主任脸色微变。
“季医师,洪立委他们在二十一楼。”他委婉提醒。
“不急。”季洛钒转头丢给他一抹微笑,“等我先到病理研究室与罗、黄二位医师谈过之后,再到二十一楼也不迟。”
“季医师……”原本想继续劝说季洛钒改变主意的何主任,在看清他脸上那抹亲切却坚持的笑容时,心中莫名一凛,顿时将到口的话语全数又吞了回去。
他是不是看错了?一向态度亲切的季医师怎会笑得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瞥了一眼终于不再有意见的何主任,季洛钒满意地抿了抿嘴角。
这位何主任能力不差,就是个性有些势利。不过,只要他不来惹他,他也懒得去理会。
就这样,电梯内一片安静,直抵二十二楼——
×××
“我说采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认真的每天趴在桌上‘用功’啊?你可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容易让其他人觉得我在偷懒耶!”
于欣屏双手叉腰地站在营养室进门之处,对著那颗几乎已伏在桌面上的小脑袋大声叹息。
罗氏综合医院因设有“营养咨询”门诊。以及为了提供往院病人健康的饮食,所以聘有营养师数名,但由于“营养咨询”并不热门,所以分配到的办公室不大,摆了数张桌子和几个放置文件资料的铁柜后,就没有太多剩余的空间了。
因此,除非有事要做,否则她是能溜就溜,四处串门子以免待在如此局促的空间,可是个性有些胆小的采苓却不同,她根本不在意狭小的空间,只要没事就窝在这里努力研究“菜单”,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在说什么呀,欣屏。哪有这么夸张!”尹采苓抬头看向个性开朗、说话直接又有些夸张的好友,白皙的小脸上带著温柔的笑意和一丝腼腆。
她在罗氏综合医院工作已有一年多,而欣屏则是早她一年进入医院工作,两人个性迥异却意外的结为好友,想想也真觉得不可思议。
“别说我夸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一点二十三岁女孩该有的青春活力,整天趴在桌上研究‘菜单’,根本就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才会有的行为好不好?”于欣屏翻了下白眼,边说边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
尹采苓噗哧一声,被好友夸张的形容逗出笑来,唇边漾起一个可爱的小酒窝,煞是迷人。
“胡说八道,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她发出抗议之声,“而且你也很清楚,符合营养均衡原则的菜式多半味道都不够美味及吸引人,所以我才想多利用一些时间来研究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
“够了、够了!别再说下去了。这些话我不知道听你说了几百遍,你可以不用再强调你的‘理想’给我听了,OK?”于欣屏哀声求饶,拒绝耳朵再受荼毒。
她心虚又哀怨地睨著尹采苓那张比她小一号的脸庞,不想承认因为最近的贪食。她的体重似乎比前一阵子又增加了一咪咪……
唉!其实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想要保持健康,实施均衡饮食管理,就得舍去口腹之欲,不去沾那些所谓的“美食”。可是又有多少人做得到接受每一餐少量又少油的清淡食物而不犯戒呢?即使她自己是个营养师,但要她完全禁绝“美食”?坦白说,她根本就做不到!
于欣屏气闷地对尹采苓投去一眼,“我若是像你一样,怎么吃都不会胖,那我可能也会有‘理想’。”
尹采苓眨了眨眼,再一次被她逗笑,眼底漾满了戏谑。
“欣屏,你的口气这么酸,该不会是……今天早上量体重时发现数字又‘增加’了吧?!”
“咦?我都还没说,你怎么会知道?”于欣屏讶异的看著她。
“你哪次不是这样?只要体重上升个一、两百公克,你就哀声连天,好像天要塌下来一般。”尹采苓笑咪咪地调侃好友,“其实你又不胖,干嘛那么担心体重问题?”
于欣屏白她一眼,“那是你不知道‘人言’的可怕,才会这么说!”
“那……”尹采苓满眼无辜地瞅著她,“只要少吃几口‘重量级’的大餐不就好了?”
“可是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嘛!”于欣屏露出为难的表情。没办法,美食当前,实在很难推拒耶!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不要事后再来抱怨罗!”尹采苓笑望著她。
欣屏身材高佻、面貌姣好,一直都有人追求,而个性大方的她也不会一味排斥,所以不时有外出品尝美食的机会。
反观她,因为天生胆怯,就算有人开口邀约,她也不敢随便答应和不熟悉的男人出去吃饭或看电影。
“只要你不旧调重弹,我也就会少抱怨几句。”于欣屏俏皮地顶了回去。
尹采苓浅笑,“对了,还没问你刚刚跑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人影。”
一听她问起,于欣屏的眼睛顿时闪著熠熠亮光,精神全来了。
“你不知道吗?季洛钒今天来医院了,他正在外科病理研究室和罗英良、黄耀智两位医师谈话呢!”
尹采苓闻言一愣,脱口而出,“季医师不是留职停薪,很久没来医院了?”
于欣屏惊讶地看著她,“你这个成天窝在营养室研究菜单,对其他的事全然不知不觉的人也知道季医师留职停薪的事?!”
尹采苓顿时双颊赧红,不自在地呐呐回应,“季、季医师在医院里这么有名气,谁会不知道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上班了?”
她心虚不已,生怕好友看出自己的言不由衷。
她一直不敢对欣屏坦承,即使她的个随比较胆怯怕生,可也如同一般女孩子一样,有著崇拜偶像的心态,而她心中崇拜的对象,也恰好和医院里的其他女同事一样,正是季洛钒这位名闻遐迩的“巧手”医师,所以她当然会留意他在医院里的动态。
“是吗?”于欣屏看著好友脸上不自然的红晕,眼露怀疑之色,“采苓,你不是曾说过你不会把季医师当成对象?”
虽然她非常欣赏像季洛钒这般优秀的男人,可却也掂过自己的斤两,知道自己不够资格高攀,所以她早就调整好心态,只以纯欣赏的角度看待季洛钒。
可是采苓不同。她个性单纯,若真的喜欢上季洛钒,结果绝对不会太美好,毕竟她怎么可能斗得过医院里那些使尽方法想得到季洛钒青睐的众多女将。
“我是没有把季医师当成对象啊!”明白好友的言下之意,尹采苓正色回答,“你别问这种会让别人误会的话行不行?”
听到她的否认,于欣屏暗自吁了口气,回瞪她一眼,“我也不想这么问呀,谁教你表情怪异得让人怀疑?”
“我表情怪异?”尹采苓摸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露出心虚的表情。因为她确实不敢告诉欣屏,自己将季洛钒视为偶像的想法,生怕会引起好友的“关切”。
从她进入罗氏综合医院工作之后,在反覆听到众人对季洛钒的赞扬之词时,她心中便对这个人起了好奇及敬佩之心,后来在无意中见到季洛钒本人,她更如同其他的女同事一般,迷上他亲切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个性使然,她与其他积极动作的人差别之处在于——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接近季洛钒,更别提主动追求他。至于她对他的崇拜之情,严格说来,应该只是一种单纯的仰慕而已,毕竟她一向很欣赏那种对自己充满信心却又不骄傲的人。
只不过……她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做出躲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