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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命运是注定了吗?有没有法子可改?」风劲再度扬声问。
「要降低灾祸的冲击性,只有一个办法。」水月回答。
「什么办法?」
「水火共生。」
水火共生?火影…起眸,心头隐隐泛起不祥预感。
「千樱之所以能立国,是得浴火凤凰之助,而水,能解浴火之苦。因此水火共生,将有肋千樱免于亡国之难。」
这什么荒诞的理由?火影茫然,一时参不透水月话中深意。
可风劲却像懂了,朗声一笑,鹰眸冷冷朝火影看去,「第一武士,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了。」
在那两道凌厉目光的盯视下,火影终于领悟今晚这一出戏码的用意,他眼神转冷,脸庞瞬间凝了霜。
他很生气。
不生气才奇怪呢!哪个男人被迫娶一个女人时,不会心怀愤懑?望着远处那道在梅树林里急遽晃动的黑色人影,水月眼色一黯,唇角淡淡噙着自嘲。
直到现在,她还深深记得方才她在祭典上宣布那番预言时,他脸色铁青,表情愤怒、烦躁、惊愕、不信,她从不知道一个人脸上能够同时有这么多情绪。
他大概……很想杀了她吧!水月苦笑,伫立原地,默默等待在林间疯狂舞剑的火影静下心来。
时光,在恍惚间匆匆飞逝,乌云横过天际,洒落瓣瓣晶莹雪花。
落雪,覆上她的眉,她的眼,她苍白的唇,渗进她体肤,竟无法因她体温而融化;一颗颗冰珠,在她身上悄然滚动,她指尖挑动,拈起其中一颗,出神地观看。
倏地,一道疾风剽悍地朝她逼来,跟着,一把银白利刀直抵她咽喉。是火影。
她动也不动,静静看着乍然飞落她身前的男人,他绷着一张脸,黑眸沉暗,隐隐闪动锐光。
「…究竟是何用意?」他质问她,嗓音沙哑。
她不语。
「…真的打算要跟我成亲吗?」他逼问,冰凉的剑刀威胁似地滑过她喉间细腻的肌肤。
这动作,若是让控剑差一点的人来做,怕就划破她咽喉了,可她信任他的剑术。
「要…我成亲来解灾厄?…疯了吗?」见她久久不肯说话,火影语气急躁起来。
「我没疯。」她终于开口了,声调一如往常冷淡平静,「那是大神的指示。」
火影拧眉,「所以…是认真的?」
她点头。
他陡地低咒一声,手臂一横,长剑破空而去,凌厉之势,足足钉入树干寸许方休。
「是风劲逼…这么做的吧?」
「没人逼我。」
「…说谎!」他伸手掐抬她下颔,目光灼灼。
「我没说谎。」她神态倨傲地否认,「这是预言,是大神的指示。」
火影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到现在…还要坚持这荒谬的预言是神的指示?」他怒不可遏地说,「为了他,…连自己的婚姻都不惜牺牲吗?连自己一生的幸福都可以浪掷?…简直蠢!蠢到极点了!」
一连串指责如利箭,箭箭穿心,可她还是不发一语,丝毫不见动摇。
「我不会娶…的!水月。」他忿忿宣称。
「你必须娶我。」她直视他,眼光澄澈,「为了千樱。」
「为了千樱还是为了风劲?」他说得咬牙切齿,「为了成就他的野心,…连自己的幸福都不顾了吗?」
「你误会了,火影。」她辩解。
「我没误会!我知道…不甘心。」他一把抓起她藏在衣袖里的柔荑,「瞧,…的手在发抖,…瞒不过我。」
她气息一颤,急急收回手,「我说了,这是神谕……」
「去他的神谕!」他暴吼,眸光似烈焰,灼烫了她,「…休想拿这顶高帽来压我!护国巫女,别忘了…的任务是保护这个国家,不是保护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我是在保护这个国家。」她倔强地扬起下颔。
他气极,大掌一挥,眼看就要赏她一记耳光。
他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她心中涩涩地想,闭上眸等待,可掌掴却迟迟未挥下,她扬起眼睫,恰恰迎上他幽暗异常的眼。
「…令我失望,水月。」他瞪她,冰冽的嗓音教她心口一阵阵颤动,「他到底要…做什么?就近监视我?趁机下毒谋害我?」
「我……我绝不会那样做。」
「…不会吗?」他冷笑,神色鄙夷。
她心跳蓦地一停,好片刻,才寻回镇静的声嗓。
「我知道……你不愿娶我,可这是神谕,你不能拒绝。若是违反神谕,致使千樱亡国,这千古之罪绝非你我担待得起。」她缓慢说道,强迫自己端起冷肃神情。
他倒抽一口气,脸色难看至极。
她别过眼,不敢看他,「你必须娶我,没别的选择。因为这是神谕,是你我都逃不掉的命运。」
是的,这是命运,躲不过的。
今夜,她亲手转动了这命运之轮,无论后果是什么,她都必须承担,就算他因此恨透了她,她也只能勇敢面对……
「谁在那里?」正当她陷入沉思间,他蓦地发声冷斥,手指一弹,一只银镖朝一株梅树射去。
「是、是小的!武士大人,祭司大人。」
一道瘦高身影仓皇从树后现身,踏雪来到两人面前,鞠躬哈腰。
是个宫廷侍卫,腰间还挂着把刀。
「你躲在那里做什么?偷听我们谈话吗?」
「不,不是的!」遭火影凌锐的眸光一逼视,这名宫廷侍卫顿时手足无措,慌乱摇头,「小的并非前来偷听大人们谈话,小的是奉摄政王之命来找祭司大人。」
「找我?」水月一愕,「摄政王找我何事?」
「这个嘛……」宫廷侍卫先是迟疑地看了火影一眼,才靠向她,在她耳畔悄声道:「王要我告诉祭司大人,方才的圣酒里有毒。」
「什么?!圣酒有毒?」
这声惊呼,引来了火影锐利注视,水月却完全没察觉,急急追问:「你是说摄政王中毒了吗?」
「不,不是的,有毒的不是摄政王那杯。」见她误会,宫廷侍卫再度着慌起来,赶忙解释,「是原本公主要喝的那杯。」
「是公主那杯?」不是风劲?水月惘然,思绪坠回不久前。
根据千樱祭典规矩,端上神桌的圣酒在敬拜过大神后,会由主祭的祭司亲自取下,献呈给最高君主。
因为公主尚未正式登基,因此今夜的圣酒是由摄政王与公主各领一杯,怪的是,在两人饮酒之前,紫蝶忽然冲出来,要求公主将那杯圣酒赐予她。
她说,她对公主有救命之恩,应该配得上喝杯圣酒……
喝下毒酒的是紫蝶,她中毒了!一念及此,水月脸色大变,一股冷意自脚底窜上,直抵骨髓。
「知道……知道是什么毒吗?」她追问宫廷侍卫,声音难得地发颤。
「七日夺魂散。」
七日夺魂散?!水月惊冻原地,差点也要魂飞魄散……
「七日夺魂散」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剧毒,中毒后人体将忽冷忽热,五脏六腑会在这样的折磨中慢慢毁损。因为中毒之人的性命通常拖不过七日,故称为「七日夺魂散」。
她可怜的好友,竟中了这样的毒!
当水月赶到「花雾宫」时,看着紫蝶躺在床杨,脸上盗汗连连,脸色发青,可脸颊偶尔又会呈现异常血红,她便知道宫廷侍卫捎来的消息没错,紫蝶确实是中了七日夺魂散。
「…知道怎么解吗?」濒临崩溃的花信抓着她追问,「快告诉我!」
「唯一的解法是以毒攻毒,拿世上至阴至阳之物,来化解她体内毒性。」水月回想从一本珍贵药书看来的解毒方法,「得取来雪山湖底的雪冰莲,以及地狱火山的火焰,引地狱火融了雪冰莲,用这水熬汤药,喂紫蝶喝下,毒性自然可解。」
只是这雪冰莲跟地狱火,都非寻常人能随便取得之物。
位于雪乡国北境的雪山湖,一年中有大半年是结冻的,而位于羽竹国南境的地狱火山,山口终年火焰熊熊。
不论潜入冰冻的湖底摘取莲花,或接近地狱火山取火种,都是极端可怕的任务。前者可能冻死,后者可能热死,就算身子骨勉强禁住这至寒至热的折磨,要在七日内在雪乡、羽竹、千樱三国境内来回,必得日夜兼程,不要命地赶路,这苦也非常人能想象。
即便最后能平安回来,恐怕也要去掉半条命。
可花信却毫不迟疑,与紫蝶道别后,立刻出发前去取药,紫蝶虽然心疼,也只能眼睁睁目送他离去,她哀怨地看向水月,责备她为何要说出这样可怕的解毒法子。
「…会害死他啊!」紫蝶焦急不已。
面对好友的责难,水月毫不辩解,只是默默接受。她只是奇怪,为什么紫蝶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毒,却一声不吭?为何要让那些御医忙得团团转,琢磨不出她病因?
她不是那种喜欢为难别人的姑娘啊,就像她也不会因为对公主有救命之恩,就当众夸耀自己的功劳,强要邀功。
她之所以坚持喝那杯圣酒,之所以隐瞒她中毒的事实,答案只有一个。
是为了她吧!水月哀伤地想。紫蝶一定是以为那杯圣酒是她亲自从神桌上取下的,所以下毒的人,八成是她。
为了保护她,她这个好友竟不惜拿自己的生命来换,她对不起她……
「…真傻,紫蝶,…傻透了!」水月哀叹,展臂揽住紫蝶,一股酸意在胸口漫开,令她想哭……
念及紫蝶很可能为了保护她而丢了一条命,她一颗心激荡,几乎要迸出胸口。
「…才傻呢,水月,为何要这么做?…应该知道,谋…公主是大逆下道之罪啊!就算公主真如…意中了毒,…也难逃死罪!」紫蝶难过地责备她,气息微微。
水月惊慌地听着那虚弱低哑的嗓音,「…别说话了!…身子虚弱,千万别再耗神,快躺下休息吧!」她慌忙扶紫蝶躺下。
「水月,…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下的毒?」紫蝶虽然躺下了,却不肯休息,坚持问出真相。
水月摇头。
「那…怎么会知道我中的是七日夺魂散?」紫蝶继续追问,「谁告诉…的?」
水月不语,眼眸淡淡泛红。
「水月!」
「别说话了,紫蝶,我求求…,别再耗神了好吗?」水月声嗓破碎,「…快点休息吧!」
「………」紫蝶忧伤地看着她,「…究竟在袒护谁?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
「我没袒护谁,我真的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水月涩涩否认,替她盖好被子后,站起身,「…先睡一会儿,我让药房熬点补气益神的汤药来。」语毕,她匆匆旋身,逃离好友那令她无法逼视的眼神。
掩上房门,她独自躲进附近的枫树林,还未来得及踏进林里,一颗剔透泪珠,便不顾一切跌落她颊畔。
她颤着手指,抚上自己的颊,拈起一颗泪,泪眼迷蒙地看着。
晶莹剔透的泪珠,看来,像雪。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
不该这样的,不能这样!她使劲闭起眸,极力想锁住眼眶里的泪,可却怎么也锁不住,泪水纷纷,逃逸她的眼,惊慑她的心。
她哽咽,感觉好无助。
她不能哭,不该哭,她是巫女,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祭司,怎么能够这么感情脆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