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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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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中午时分,我双腿已麻,忍不住稍微踮了下脚,借此来缓解麻痹。就在此时,突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响彻府邸:“真妃娘娘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灵堂内原本有些混乱的人群,立即让开一条大道,我亦随着人群跪拜。

    一阵幽香传来,爹在我身旁高声行礼道:“微臣不知娘娘驾到,未曾接驾,还望恕罪。”

    “本宫也是今早才向皇上禀明,特来此凭吊夫人以及守夜。”语音清丽,如花开般动人。“既不在宫中,大家也不必拘礼,都起身吧。”

    “谢娘娘恩典。”

    我随爹缓缓起身,略抬头,便瞧见了我的大堂姐,真妃娘娘。她素妆打扮,一袭白裘,如风中摇屹的白莲花,清丽动人,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爹跨上前半步,垂手道:“娘娘如此恩德,贱内如何承受得起。”

    厅内中人开始有序地后退,离开灵堂,一会儿,诺大的灵堂就只剩下爹,哥,我以及真妃娘娘。

    “二叔说的什么话,何来恩德?”真妃泪光闪动,声音哽咽:“都是自家人,二叔又不是不知,当年二婶与我……”

    “娘娘无论如何都应小心隔墙有耳。”真妃的话被爹沉声打断。

    真妃一声幽叹,轻移莲步向我走来,柔声道:“扶柳吧,长得与二婶真像。”她的手抚摩过我的脸庞,“特别是这眉眼,竟与二婶一样。”见得真妃眼角泪珠滑落,我抬起头正对着她,温柔笑起。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四卷 第7章 深宫女子
章节字数:3661 更新时间:07…09…05 20:55
    夜深,灵堂灯火通明,爹与哥一群法师在灵堂外屋守灵,而我则与真妃在内室守夜。

    “天冷,扶柳,过来和我一起坐吧。”真妃坐在榻上,向我招手。

    “娘娘…。。”我有些犹豫,虽说是大堂姐,但毕竟她贵为皇妃,况且今日又是第一次见面,这样逾礼是不好的。

    “叫我真姐姐吧,娘娘挺生疏的,二婶以前唤我真儿。”真妃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娘娘只是叫给外人听的一个称呼而已。”

    北方的夜晚果真寒彻入骨,抵不住寒冷,我还是挪坐在了榻上,用棉被裹住全身,只露出一个头。

    “扶柳,头发都弄得凌乱了。”真妃笑道,眉稍轻扬,象极了娘的温婉笑容。

    “那真姐姐能为我梳头吗?”我温柔地笑起,唇线上扬。

    真妃轻柔地为我梳起长发,动作舒缓。

    “真姐姐,娘以前在这儿过得幸福吗?开心吗?”我问道。

    真妃一怔,尔后淡笑,缓缓说起,柔情无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二叔长年征站沙场,府内一直很冷清,所以我自小性子就有些古怪,也很少说话。七岁那年,二婶嫁入府内,二婶说她一见我,就喜欢我,像江南的陶瓷娃娃般可爱。其实我心中也是喜欢二婶的,喜欢她笑起来的声音清铃,打破府内寂静。此后,日子很是快乐,虽然二叔还是驻守边疆,但二婶却时常陪着我,逗我开心,教我读书识字,针线女红。”

    我心中叹道,原来娘也曾那么幸福,只是我不曾见过。

    “再后来二婶怀孕了,我嚷嚷着,二婶怀的一定是妹妹。几月之后,去疾出生,全府的人都欢喜,就只有我一人闷闷不乐。还一直说二叔偷偷地把妹妹换成了弟弟。”讲到这儿,真妃不禁纯真笑起。

    “不想这么多年后,我才有了一为妹妹。我十岁时无意见听见奶妈说起,在宅子里种上莲花就会生女娃,我便在院中池塘种满白莲。一年后,盛夏阳光灿烂,白莲开得娇艳,二婶说真像余杭西湖,莲花开得绵延不绝。”

    “在池塘边的凉亭上,二婶常为我梳头,说,真儿头发生得真好,滑若丝缎,待真儿出嫁之日,定要为真儿绾发。可后来二婶却食言了,那天我在上花轿前一直没盘发,等着二婶从江南回来为我绾发。”真妃眼神逐渐黯淡。

    闻言,我不禁心中酸楚,道:“娘也曾答应扶柳,为扶柳盘发,让扶柳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真妃一把抱住我,温柔笑道:“真姐姐为扶柳盘发,让扶柳成为天下间最漂亮的新娘。”

    至午夜,我终是熬不住了,倒在真妃怀中睡着了。

    门吱一声打开,我一向浅眠,也就惊醒了,只是懒得睁眼,便索性躺着不动。

    真妃却起身低声道:“扶柳睡着了,莫要吵醒了。”

    “都这等紧急时刻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出宫。皇后之位一定要夺得的,否则上官家日后难以在朝中立足。”声音低沉冰冷,是爹。

    要夺皇后之位?我开始留意,侧耳倾听起来。

    “你生有长子,情势对你非常有利,况且宁妃只是翰林之女,家中无权无势。现在你应该多陪伴皇上……”爹的话被真妃打断,“当初你让我嫁与他时,他只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如今他当了皇帝,你畏惧了,千方百计的讨好与他。权势,难道就如此重要,我上官家女子世世代代都要为此牺牲。那扶柳,以后呢?”

    我突得心跳紊乱,频率加快。那扶柳,以后呢?

    “当时我并未强迫你,是你自愿嫁与他,…。。身为上官家的女子本都应随时准备为家族牺牲,扶柳,…亦不例外。上官家三朝大将,是断不能从我手中衰败的,你,也必须当上皇后。”爹一如既往的冰冷。

    良久,一声幽叹,“他心中若有我,自会封我为后,倘若无我,亦强求不得。”

    第二日,天未亮,真妃就起驾回宫,回到了那个永远纷争不断的深宫庭院。

    几天之后,爹也启程,带着哥,驻扎边疆,大将军府亦恢复冷清。我的性子耐得住静,也不觉得寂寞,只是流苏受不了碧衫的聒噪,经常抛下我与碧衫,独自一人到后院习武。

    趁着清净,我也开始研习泓先生留给我的那本书著,泓先生不愧为武乡侯诸葛亮子孙,所学之博,所识之深,无一不让我佩服。虽跟泓先生学习两年,但细细读来仍有不明之处,每当此时我就会去书房翻书查阅。府内藏书大多为历朝兵书,与八卦阵法相互印佐,启发甚多,受益非浅。

    有时候,学得累了,也会拉上流苏和碧衫,换上男装,在长安城内游览。起初碧衫胆子小,极力劝阻我不要出府。但见几次出门都相安无事,胆子也就渐大了,况且碧衫也是好玩之人,到后来,无聊之时,还会游说我出府逛逛。

    读书学习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到年末,我也阅完了泓先生的书著。虽还有些地方尚不明解,但大致上也将这本书看懂了。

    “碧衫,闷在府里一个月了,我们今日出去透点气。”我合书笑道。

    碧衫一听来了精神,快速地翻出我与流苏的男装,欢快笑道:“再过几日便是新年,大街上热闹得紧。等到老爷和少爷回府,再想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片刻之后,我们就从后门出了府,像是姐姐带着两个弟弟上街游玩,只是其中一个弟弟不怎么乐意就是了。

    今日长安玄武大街上更胜往日喧闹,人们脸上大都喜气洋洋。

    “柳弟弟,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去吃德胜斋的烤羊肉吧?那羊肉又酥又香…”碧衫又开始滔滔不绝。

    “那就去吧。”我打断碧衫的话,再这样说下去,就要站在玄武大街上流口水了。

    到德胜斋二楼找个临窗位置坐下,碧衫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点起菜来了,我则从窗外望去,看玄武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但突得冲出一队皇宫侍卫,将人群隔开,留下一条宽敞大道。

    我好奇问道:“小二哥,今天什么日子?大家都喜庆得紧,怎还有侍卫啊?”

    那小二边倒茶边道:“这位小爷这段日子都待在家中没有出门吧?今儿是皇上带着新册封的皇后娘娘去宗庙祭祖,皇上登基一年后,总算是册封了皇后。”

    “皇后是那位娘娘?”我些许紧张地问道。

    “苏皇后啊,以前的宁妃娘娘,听说贤良的很”

    “那真妃娘娘呢?”

    “晋封为贵妃娘娘,有客来了,小的要去忙了,客倌慢用。”

    我木然,心中一丝疼痛,长安的百姓们都争先地一睹皇后风采,可又有谁会记得那如同白莲的深宫女子呢?我虽与真妃只共处一日,但就是忘不了她,有时恍惚间觉得她就是娘,或许是因为她从小跟着娘长大,长久以来也继承了娘的水乡特质,婉约,柔情,同时也继承了娘深藏骨髓的忧伤。

    草草吃完饭,不等帝后出巡,便回了府,晚上,我辗转难眠。

    自从守夜,我偷听得爹与真妃的那段话后,就开始刻意的强迫自己忘记那夜,逃避地不去揣测他们话中的深意。

    那扶柳,以后呢?

    扶柳…亦不例外。

    现在脑子里不断地回响起这两句话。

    以前,认为真妃当上皇后,母仪天下,我也不必卷入政治权谋,是故,一年来,总以读书来回避着我极有可能的政治人生。可如今用于伪装的幻象也被绝情地打破了。其实我早该懂的,自我踏入大将军府的那天起,就成为了一个地位崇高的玻璃娃娃,等着接受政治的摆弄。

    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了,我要主动改变,争夺我的自由,掌握我的人生与爱情。我松开紧握的拳,推开门来,外面飘起小雪,我衣衫单薄地坐在池塘旁的凉亭里思索着。

    北方冬日深夜里的寒风我是禁受不住的,果然,第二日就发起高烧,全身红烫,惊得碧衫直哭着去找管家,管家也不敢耽搁片刻,立即请来京城最好的大夫。

    午后,我喝过药汤,仍不见退烧,只觉更加晕眩,便沉沉睡去。

    待醒来,已是傍晚,额头上敷着一方帕子,冰冰凉凉很是受用。我微微一转身,却看见哥,站在床边,在盛水的铜盆里清洗着丝帕。

    一年不见,哥变得黝黑,也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隐隐地透出一股霸气,想来是塞外风沙磨砺而成。

    我仍有些头痛,努力地扬起嘴角,笑道:“哥怎得提前回府了?”

    “丫头还笑得出来,年岁也不小了,也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竟病成这样。”哥口气虽有些责备,可眼中却透着宠溺,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道:“还好烧退了,不似方才滚烫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新年正月里,我的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只是再也没有发过高烧。明日,爹与哥就要回驻边疆,今日我的风寒又犯了,不停地咳嗽。请来京城名医为我把脉,片刻,那名医对爹说:“将军,小姐身子本就弱,上次风寒入侵,至今尚未完全康复,得好生调养才行。”

    我躺在床上,轻声道:“爹,扶柳觉得长安寒气太重,禁受不住,想回江南比较暖和。”

    爹目光锐利,直盯着我,未作回答。我不禁又咳嗽两声,这时,那大夫却道:“想是小姐从小在南方住惯了,受不得北方严寒,故才会染上如此重的风寒。依老夫看,想要全愈,仅靠汤药是不够的,江南阳气重,应可根治此病。”

    “恩,”爹总算是开了口,“那就回西柳山庄,安心养病。”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四卷 第8章 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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