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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入平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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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川很认真地听着,追问:“那日本人呢?抓到没有?”
  他这话问的漏洞百出,锦华听了暗暗皱眉,轻轻拽拽他的衣袖,轻声开口:“小渝妹妹怎么样?有没有事情?姨奶奶您怎么知道是日本人干的好事?”
  “都是听你舅舅说的。小渝受了惊,你舅母把她接到自己家里照顾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当真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锦华不待纪川开口,连忙道:“昨天川跟小叔叔喝了酒又跑到院子里吹夜风,结果着了凉,折腾了一夜,天亮那会才退了烧。”
  “是吗?”姨奶奶将信将疑,伸手探探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烫。原本还想让川儿去看看渝儿,看要不然把她接回来吧。到底是从小身边长大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个孩子命苦啊。”
  “这不大好吧?”锦华抢在纪川前面说话,“当初爷爷那样……小渝妹妹是个倔强性子,只怕回来更伤心。”
  “倒也是……”姨奶奶皱着眉头沉吟,“川儿你身体能吃的消吗?你还是过去看看的好。平日里你们兄妹俩个那么要好,这会有你在,渝儿也能安心。”
  这话说的在情在理,老太太又是一副商量的语气,锦华若再阻拦便说不去了。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咽着气道:“川哥的身子一向结实,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恐怕不行。”一直到现在,纪川才开口说话。
  姨奶奶与锦华皆觉意外,齐齐望向他。他悠悠的笑了一下,笑容轻淡,嗓音低哑,察觉不出一点情绪。
  “怎么?你觉得撑不住?”锦华暗喜,脸上却满是忧虑,“那可怎么办?”
  姨奶奶见纪川也这么说了,便不好再说什么,一转眼见锦华茫然无措立在一边,眼睛一亮:“锦华,你去吧。”
  “我?”锦华为难,看看丈夫,见他闭目不语,姨奶奶又是一脸期盼,心中也明白,若想他们兄妹不见面,只怕自己是少不了要走一趟了。
  “也好。那我就去看看小渝妹妹。”她看看纪川,“你……有没有话要我带过去?”
  纪川沉默了一下,说:“让她别想太多,舅舅会为她做主的。”
  姨奶奶看着锦华收拾了匆匆出去,自己却并不离去,反倒做下来,挥挥手让跟来的两个丫头出去,肃容问纪川:“川啊,你跟我说,这宁尘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纪川心头狂跳,睁开眼,见姨奶奶目不转瞬盯着自己,目光中一派了然,更觉不安,强笑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姨奶奶从从容容的笑着:“昨天夜里,你真的发烧了?”
  “这……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大概是吧。”
  “算了吧你。”姨奶奶冷笑,“昨天晚上是谁让人架着送回来的?你们以为我病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纪川一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姨奶奶继续说:“你们夫妻俩个,平日里跟渝儿形影不离,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看看你们两个人,一说起来推三阻四,不咸不淡,连我老婆子都糊弄不过去。你老实告诉我,宁尘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盯着孙子追问:“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我?”他已经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宁尘这孩子不规矩,我听人说过。可是再怎么有错,也是你妹夫。可怜他家人也找不到了,你爷爷又当面不给他们面子,哎,这都是怎么回事啊……。可就算你心痛你妹妹,也不能就……这也是一条人命呐。你让渝儿以后可怎么办?小两口才新婚不到半年……”
  纪川这才明白姨奶奶是误会了宁尘的死因,松了口气,神态也不由轻松起来。眉头刚刚舒展开,突然察觉不该如此,连忙正容道:“姨奶奶,您别乱猜。舅舅不是亲眼见了吗?等锦华回来,再问问清楚。”
  姨奶奶盯着他,“当真不是你?”
  刹那间,纪川只觉心脏猛烈收缩,他苦笑:“我倒希望是我。”
  锦华再也没有想到,她在叶家会遇见顺金。
  叶远志照例忙得团团转,锦华不便打扰,便找他夫人顾青衣。迎客的伙计进去了一会,出来说夫人正在照顾姑小姐,请锦华到后堂稍候。
  锦华在后堂等了一会,觉得无聊,便从后堂穿过,进了后院。
  叶府的后院并不想寻常的大户人家,有花园湖泊亭台楼阁之类的东西,而是辟出空地作为药圃,自己种植一些合适的草药。
  一进来便看见他蹲在叶家的药圃旁边,自己摘了草药的叶子放在嘴里嚼了,往胳膊上敷。
  锦华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的头顶,阳光洒下来,他油黑的头发白花花反着光。他的胳膊被头挡住,看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顺金察觉到身边有人,一抬头,阳光照在脸上,朦朦胧胧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带着凉意的风飘送着她淡淡的馨香。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恍然间不知身处何方,只觉周围阳光和风突然柔和起来,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温暖便籍着秋阳汩汩渗入心头。
  “你的脸怎么回事?”她问,被他的鼻青脸肿吓了一跳。
  “啊?”他的心跳微乱了一下,这才恍然回神,认出那把平静无波的声音,咧着嘴笑起来:“我的脸?怎么了?变漂亮了?”
  “少胡说!”她轻斥,在他身边蹲下,这才看的分明,颧骨上,嘴角边都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哎呀,这才几个小时没见,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这是跟谁打架了?还有你的胳膊,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他捂起胳膊,不让她看:“别看,不过小伤而已。”
  锦华性情随和,见他不肯给自己看,便也不再逼。
  顺金笑一笑,说:“还别说,侄子媳妇真是好性子。要是纪渝那个丫头,非把我按在地上看个明白才行。”
  一句话提醒了锦华,“哎哟,差点忘了正事,你听说宁尘的事情了吗?”
  顺金点头,“我就是为这个事情来的。宁尘的事情,有些疑问我要来问问。”
  两个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便听见有人说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出来不见两个人,让我一圈好找。”声音清脆爽利,正是叶夫人顾青衣。
  顾青衣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她哥哥以前是叶家药铺的学徒,也算是远志的师弟。她从小与他们一处长大的,与远志也算是青梅竹马,到了年纪,便顺理成章嫁给远志,做上了叶府的当家主母,将叶家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因为是亲戚,逢年过节常常走动,锦华的婚礼上两个人就见过面,后来老爷子的丧事,
  更是帮着纪家照看过场面,锦华对青衣很是有些了解,知道她性情爽快,也是个热心肠,早就有心结交,因此一听见她来了,连忙亲亲热热的迎上去:“舅母好。”
  青衣亲亲热热拉这她的手询问了几句,无非是姨奶奶的身体如何,家里事情是否顺心之类的话,锦华一一答了,青衣这才笑吟吟的看向顺金,“哟,这是哪里来的贵客?真是难得啊。”
  顺金嬉皮笑脸,“贵客算不上,难得倒真是的了。”
  青衣走过去,仔细看看他脸上的伤,冷笑一下,“果然,不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也不上门。”她又伸手在他胳膊的伤处狠狠按了一下,顺金痛的哎哟大叫,“你,你干什么?”
  “嗯。”青衣满意的点点头,“骨头裂啦。你光敷药没用的,一会我给你正位包扎吧。”
  “不用了不用了。”顺金吓得连连摆手,“我在你手下要还能逃出半条命来,那才真是造化了。”
  青衣哼了一声,“你还真明白。”
  锦华一旁看着,不由骇笑。
  顺金看见了说:“你看看你那么凶,吓着我侄子媳妇了。”
  青衣瞪他一眼,回头挽住锦华的胳膊,笑着说:“这小子从小不老实,老是被人打的鲜血淋漓的到我们家来,一年没有个十次八次就过不去。”
  锦华这才知道原来顺金与叶家早已熟透,不禁莞尔。
  青衣继续骂顺金:“我还当你学了本事,长进了呢,怎么照例还是被人打成这样?”说到这里突然顿住,象是想起什么,看着他,“你如今的本事,能让你受伤,只怕不是普通人啊。”
  顺金嘿嘿的笑,却不答话。
  青衣虽然口舌便利,却也心细如发,见他如此,便知不便多问,于是转开话头:“贵人登门,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顺金脸住笑,正容道:“我来问小渝几句话,要紧的。”
  青衣点点头,又看向锦华:“你也是来看渝儿的?”
  “是。纪川病着,姨奶奶让我来。”
  “好,你们稍等会,我去问问她。”
  顺金见她离开,才冲锦华做个鬼脸:“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别被她吓着。”
  这么闹了一闹,锦华觉得与他彼此熟悉了许多,便不那么矜持,微微笑道:“哪里就会吓着?你也太小瞧我了。”
  “也是。能在我们家立住脚,你大概也见过不少世面。”顺金说得漫不经心。
  锦华却留了意,她本来心中有事,听了这话就觉格外刺耳,便有些恼怒,却又不好发作,抬起眼想要顶他一句,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目光澄澈,笑的毫无城府,不知怎么气就平了。
  过一会青衣出来,向两人招手,带他们道纪渝住的房间外,说:“你们说话吧,别碍着她休息。我过会来。”
  两人对望一眼,此时突然有些踌躇。尤其是锦华,心情更是复杂,经过前一晚,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纪渝,原是该恨这个与自己兄长做下那不知羞耻之事的任性女孩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对她无论如何恨不起来,只觉得说不出的无奈。
  顺锦见她犹豫,便先撩起帘子进去,锦华无奈,只的跟进去。
  纪渝坐在桌边,瞪着眼前的茶水发呆,长头发就披散着,衬着一张雪白细致的小脸,越发显得年轻。
  锦华见她鬓边别着白花,想到年纪轻轻,便做了寡妇,心中再有气,此刻也是不忍,温言道:“身子不好,就该在床上休息,怎么反倒下了地呢?”
  纪渝乍听见她的声音,一惊,手一抖,茶碗哐啷一声跌在地上,摔得粉碎,这才回过神来,看清两个人,颤巍巍的一笑:“小叔叔,嫂子。”
  “哎,都是我不好,吓着你了。”锦华忙过去,见茶水果然湿了她的裤脚,忙找东西替她要擦干。
  “没关系的嫂子,是我不好。”纪渝一边谦让,一边看向顺金:“小叔叔好久不见了。”
  纪渝从小跟在姨奶奶身边长大,很长一段时间,顺金是她唯一的玩伴。顺金性子粗糙,又喜欢舞刀弄枪,不喜欢跟女孩子玩,但是却很照应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侄女,时不时掏个鸟蛋,捉只知了给她玩。他经常闯祸,有时候气的姨奶奶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满院子打,纪渝嘴甜,便替他开解几句,解解围。几年相处下来,到顺金离家时,他们两个倒更象是手足。
  纪渝以前有多刁钻,顺金最清楚。此刻看见她形容消瘦,容光黯淡,心中也不是滋味。干咳了一声,压着嗓子道:“你受委屈了。”
  纪渝万料不到小叔叔会说这话,一怔,只觉心中果然有千般委屈,突然间全都涌上心头,不期然的,喉咙就一热。她急忙调开眼睛,隐藏情绪,过了一会,才轻轻道:“多谢小叔。”
  顺金看看锦华,见她微笑不语,便对纪渝道:“我想问你几句话,事关重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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