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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谢郭嘉-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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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被司马黎听见,无奈劝道:“这可是会要人命的,你就听华先生的吧。”

陈登奇道:“你怎知他姓华?”

不知不觉说漏嘴的司马黎顿了一下,岔开话题道:“如此一来,你就得休养几日了罢。”

“已跟吕布告假了,”他点点头,思忖道:“奉孝已经有了主意,他要在百日之内取下徐州,初步的打算便是让我军的将士在城外挖渠,引泗水灌入城中,不出半月,城内必坚持不住,不战而降。”

“到时我应无暇顾及你,”陈登换了个姿势,躺在榻上,叹道:“城内都是水……得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司马黎万万没想到,这个“安全的地方”,就是吕布的府邸。

曹军在城外日夜不停地挖渠,趁着天公不作美,暴雨磅礴,水势暴涨,下邳城地势极低,引水入城是个妙招。自郭嘉走后,他与陈登就不曾再通过信,陈登也只能靠猜测,估计他们何时完工。

陈登在送她去往吕布府上的途中,有一队陷阵营的精兵策马奔过。此时城中的街道上满是积水,马蹄踏过时溅起一片污色,大多百姓也都纷纷走上街来,清理着家门前的污水。

“时至今日,唯有陷阵营之忠勇无双,可与昔日吕布之雄姿争辉了。”陈登挑开车帘,又放下,长长地喟叹一声,语含可惜。

他安顿好司马黎后,就得即刻安排城内布局,重新疏通一番,为开城迎接曹操做最后的准备。

“陈宫怎么办?他放心你这样来回走动?”虽知此战必胜,可司马黎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许是周遭的气氛太过阴冷凝重,每个人都在以身涉险。

“怎么能放心?只是他现在劝谏吕布都来不及,哪里有功夫顾得上我。”陈登又叹了一声,在一定程度上,他是欣赏吕布的。或者说,吕布本就值得每个人的欣赏,只是……

“若是如今的吕布能将陈宫的一言半语放在心上,你再花这个精力思考这个问题也不迟。”

陈登像做着总结陈词一般,提前为这场拉锯战画下了句号:“可惜吕布终究是个重于形色之人。因此只需满足其形色之需,便得以谋事。世间诸侯大多如此,早已败絮其中,腐臭蚀烂,不分虚实,只满足于一时升平,而不图长久治世,空谈霸业,只是愚弄天下百姓的期望。”

只要掀开车帘看看,就能看到街上的人们或以麻木的脸色经过,或心存侥幸请求庇佑,或对着吕布愤恨咒骂不停。

司马黎坐在一旁,只是听着,并不言语。

吕布此刻早已不在府中,只留下一干家眷。陈登把她送到这里,临走前交给她一个符,道:“有这个在,便不会有曹兵对你不利。倒时拿着这个,请个兵长带你去见奉孝即可。”

她收下后点点头,嘱咐道:“你也小心。”

越是到最后关头,就越是考验“内奸”的应变能力。陈登此去定是危险重重,若是被吕布或者陈宫捉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过既然曹操一定能赢得此场战役,陈登也理应凶少吉多才是。

司马黎从偏门走进吕布的府中,此时下人们早已不见踪影,危难来临之前的预感总是特别的准确,恐怕他们大都纷纷逃命去了。

“张都尉?”她刚踏进门,就见张辽手持长剑,站在廊下,似乎等了许久。

心底一惊的同时,她也听张辽缓缓开口道:“陈登没告诉你,我也会在这里?”

……他还真没说。

不然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啊。

单听他不咸不淡的话语,也听不出他是先一步料定陈登早有预谋,还是陈登请他帮忙。

就张辽的性子而言,第二种的可能性……并不大。

毕竟眼下他还是吕布的兵,手下也有人马,他会守在这里,就一定会有别的吕布军共同死守。

莫说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就是没怀上孩子,也干不过这个战神呐。

张辽瞥了一眼她隆起的小腹,幽凉的目光害得司马黎不自觉地躬了躬背。

现在的她早已显怀,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软肋。

“我带你去扶月夫人那里。”张辽抬步走来,引着她往内院走。

也不知……他清不清楚陈登的意图。

司马黎没有多说,低着头跟他来到扶霜的小院,外面果真有几个士兵把守。

张辽把她带到后,一声不吭地走了,也不知是往哪去。

她站在门前,看了一眼青年利索的背影,转身进了屋。

她已有数月未见扶霜了。

甫一见她,好似与上次临别时没什么两样。

病弱的美人依旧两眼无神,只靠一碗药吊着魂,仿佛轻易间就要香消玉殒。

扶霜见到她,并不惊讶,只是让了让身子,在床上坐得端正了些。

只是当她看见司马黎隆起的小腹,怔忡了许久。

“是……奉孝先生的孩子吧。”她的眼神温柔了些,语气中还有些羡慕。

司马黎点点头,坐到她床边,又见她愣得出了神。

两人对坐了一会,谁都没说话,任由时间流逝了几个钟头,也不觉漫长。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本来想……如果他要把我送到南方去,我就死在他面前。可是他居然没有……”扶霜沙着嗓子开口,声线轻淡得像是要断了。

司马黎闻声转过头,见她又垂着头说道:“为什么要空给人期许呢……明明,他再也没有来见过我。”

吕布终究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他对扶霜的感情已无从可考。而扶霜待他,竟是如此执着。

“告诉我戏志才真正的身份吧。”司马黎抿了抿唇,直言道。

扶霜依旧垂着头,答得很干脆:“我不会说的。”

司马黎长出一口气,望向窗外,怒其不争道:“你真傻。”

扶霜不答。

到了日落时分,天色不过是愈来愈暗,连夕阳的余晖也见不着。司马黎起身走向门边,她越靠门边,入耳的厮杀声就越来越清晰。

曹军这是……入城了?

她迟疑了一下,打开门去,院里还是一片整洁,无人来过。只是听听外面的声音,也知是曹军攻进来了。她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手心聚起了汗。看样子,张辽是要誓死抵抗了。

只是他早晚都要被曹操收服的,此刻最多是个被生擒的结果。她转过身,回到屋里,乍一抬眼,入目一片猩红。

藕色的锦被上被鲜血侵染,血色的面积愈扩愈大,像心底不可抑制的恐慌,令人不安。

司马黎冲到床边,却见扶霜一手拿着溅了血的匕首,往手腕上狠狠一割,暗红的鲜血汩汩涌出,也染红了她苍白无力的手。

“你疯了?!”司马黎惊呼一声,就要去夺扶霜手上的刀。扶霜自然敌不过她,只需一下就被她夺走。

只是现在哪里来得及。

司马黎把刀扔到一边,沉重的金属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她撕下被单,就要给扶霜止血,只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扶霜的手腕几乎被她割断了,血止不住地流。再加之她的身子本就虚弱,不多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司马黎手忙脚乱地抢救了一阵,染得满手黏腻,扶霜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的头垂下来的那一刻,屋门也被“砰”地一声打开。

司马黎顺手拾起地上的匕首,一回头就见张辽闯了进来,衣袍上都是血,剑锋上也滴着血。

他见到屋内的景象,眉头一瞬间拧起。司马黎握着匕首站起身,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出去。”他冷声命道,微微喘着粗气:“我知道你是曹营的人。”

“你要放了我,还是要拿我做人质。”

司马黎脚下不动,有心拖延时间。

☆、第70章 不胜新婚

司马黎本想劝张辽早些投降,因为这对她来说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

“我不会放了你,也不会伤害你。主公吩咐过,看守你是我的任务。”张辽见她不动,就要走上前来胁迫她出去。

没想到吕布还想留着她秋后算账。

看来他直到最后关头,才知陈登真正的身份。

司马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毫无生命迹象的扶霜,将匕首掩在袖中,跟着张辽走了出去。

“既然张都尉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就应该了解……此刻投降是上选。”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只觉外围的打斗声愈来愈厉害,若是张辽能早些投降,亦能减少无谓的牺牲。

他并不答话,只顾闷着头往前走,愈向前走,便愈靠近战围。

曹兵一见到他,都极有默契地围上前来,手持长刀,却并非一股脑儿地向上砍,单单摆好架势罢了。

想必曹操早已吩咐过,生擒要将。

张辽没有顾虑,握紧手中长剑,剑锋带血,亦难掩寒光。凌气初起的那一刹那,只听远方传来一声高喝:“吕布已被生擒!主公有令,降者不杀!吕布已被生擒!主公有令,降者不杀!”

被包围在中央的张辽闻声,握着剑柄的力道又紧了紧,那剑锋颤了颤,终究未能落下。

他并未先一步背弃自己的忠心,而是吕布还是没能给他一次挥剑的机会。并不是在今天,而是在更早以前。

*

司马黎被送到郭嘉那去时,身上的血渍还未处理,干涸的血黏在手上,匕首的把柄也早已被她捂热。

郭嘉还留在营帐里,没有随曹操一同进城,她进帐时,他正披着一套厚氅,倚着软靠喝药。

甫一进来,就闻见浓郁的苦药味,呛得她直皱眉。

再看看同样皱着眉喝药的郭嘉,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阿黎,你怎么了?怎么都是血?!”郭嘉的余光瞥见她,药也不喝了,摔下碗大步走上前来,披在身上的厚氅也垮了垮,滑落肩头,衣摆拖在地上。

这半日间兵荒马乱的,她也没来得及看看自己。此刻低头一审视,才知自己有多狼狈。裙摆上都是泥水,广袖间糊着斑驳的血迹,最令人心惊肉跳的,莫过于小腹上也蹭了好大一块。

“我没事,这些都不是我的血。”司马黎拉住郭嘉探上来的手,触到一片冰凉,细长的手指还微微轻颤着。

她笑道:“怎么还把你吓得手抖了。”

郭嘉反掌将她的手包住,用力一拉,皱眉道:“只是没来得及吃晚饭,饿的。”他低头看向两人相握的手,质问道:“这手上怎么也是血,那匕首又是哪里来的?”

他一眼就瞥见了被她藏在袖中的利刃,想也未想便拿了过来,眼见刀刃上也尽是血迹,他抿紧了唇,又沉声道:“有人欲行不轨?”他说完,又觉口气太过生硬,咳了两声,将匕首扔到一边,拉着她的手道:“我带你去清理一番。”

“你告诉我水在哪里,我自己去便是。”司马黎想到他还病着,虽不知他是否受了风寒,可还是老老实实待着的好。

郭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却是换了一副表情,柔和中还带了一丝逗弄。他依旧压着声线,缓缓道:“军中不比平时,我都是接了水,在这帐中清洗。”他说到这里,不再言语,话中之意,已是赤。裸。裸地暴露了。

“在这等我,我去接了水,帮你仔细清洗一下。”他轻轻地嘱咐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快到来不及阻止。

司马黎哑然看着他健步离开,衣服还拖在地上,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她四下望望,这帐占地不大,摆设也只有一张床与木案,还有一张地图,挂置在帐上。

……她虽不是嫌弃这里连个挡风的物件都没有,但就这么干巴巴地在郭嘉眼皮子底下擦拭身体,未免太令人羞耻了些。

待她脸热的功夫,郭嘉便回来了。

真不知他是怎么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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