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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前夫一台戏(完)-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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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1  陇上农?涌泉寺?

  初五还愿那日.秋雨忽至,瓢泼潺湲似要涤尽天下污垢方愿作罢之势。路上泥泞并不好行.马车一路走走停停,颠簸之间,车帘偶或一晃而开,见得路上渐荒已出城门,道路两旁的店铺住屋慢慢被大片广阔的田地取代。
  我揭开车帘一角,见已收割完毕的田垄上隐隐绰绰一老农披蓑戴笠举着锄头冒雨劳作,旁一老妇手持汗巾,时不时待老汉歇息之际上前替他拭去面上残雨细汗,一边伸手自包裹严实的竹篮中取出馒头递与老汉,那老汉却似不忍独食,总是吃上一小口便塞于老妇口中让她亦咬上一口。
  “妙儿在看什么?”听得身后裴衍祯出声询问我才晓得自己已静默许久。
  但见裴衍祯扶了一圈我身后的软垫,确认垫得严实后,握了握我的手,触及我微凉的手后,眉尖轻轻一蹙似有嗔怪,下一刻便揭开披风,将我的双手捂在他的胸口再合拢披风,一切动作再自然不过。
  我却忽觉鼻尖酸涩,突然便不想上山还愿了,正待脱口改途,展越的声音却于车外沉沉响起:“启察王爷,到了!”
  因寺庙乃佛堂圣地,见不得刀光剑影,否则便是对佛祖神仙们的大不敬,故而随行除却展越及十名随身侍卫得进山门,其余刀箭侍卫皆被拦阻于山门之外驻扎。
  裴衍祯撑了纸伞,由我托了他的手肘引路跨入山门。涌泉寺中古树参天蔽日,地面苔痕斑驳青灰交错,眺望远处,碑林山石叠嶂中摩崖石刻隐约可见,秋雨中雾气缭绕,不知是云是烟,如入仙境,然而我却无心观赏景致,只全神贯注于路面,时不时提醒他道:“衍祯,脚下绿芜多,慢些走。”“前面有石子,我们绕开行。”
  待过了蹴鳌桥稍稍停下时,我一抬头,才看见他手上一把纸伞伞面尽数偏在我这边,怨不得我丁点雨丝都没沾身,再看他,却是半面肩头已浇个透。
  “你明!真是!”我握住伞柄嗔怒于他,将伞面摆正。
  他却怡然一笑似想起什么趣事,兀自笑了一会儿,才道:“淋这点雨算不得什么,十二年前清明,我去扬州城中大明寺上香才是淋得惨烈。”
  我掏出绢帕替他擦去颈边水珠,心不在焉问道:“你那时没带伞?” 
  “带了,却比不带还要遭。”
  我这时方才集中精神,问道:“莫不亦是这般替个姑娘撑伞,故而淋湿一身?”难道当年他还有个两小无猜的小青梅?这般猜测叫我心中蓦地便不甚舒服。
  但见他唇角笑意盎然隐现,道:“不是替姑娘撑伞,而是被个小姑娘用点燃的香在那油纸伞面上戳了数个洞眼,故而撑不得,最后只得狼狈冒雨回家,淋得第二日喷嚏连连。”
  我一时怔然,忽觉着有些耳熟,未待细想,涌泉寺大方丈已领了数人迎面上来,将我二人谈话打断。
  我被方丈安置于主寺观音阁中,裴衍祯则住于对面回龙阁内,展越及护卫轮夜守护
  涌泉寺建构极其独特,整个寺院依山傍势,建于山峰的领处,行家称之为“燕窝穴”,使得寺院主体藏而不露,所以,香客无论是步行抑或是乘坐撵车,皆看不到寺院,即使进了山门仍见不到规模宏大的寺庙主体,素有“进山不见寺,入寺不见山”之说。
  入夜时分,雨势非但不见收敛,反有愈演愈烈滂沱压境之势,雨水落地汇集如泉,涌动冲刷着山后巨石,颠簸激荡如鼓声隆隆,闻之叫人心神不宁。
  我坐在佛堂内抄颂经文,雕花木窗半遮半掩,窗外时不时打过一道闪子,照得堂内雪亮如白昼,我蘸下一笔饱墨,提笔正抄录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观”字还未书完,听得窗外扑棱棱一声响,我手中一震,一杆紫毫自手上滑脱,浓黑的墨迹污浊了半张薛涛笺。
  窗沿上飞落的灰鸽转了转纤细的脖颈,抖落一身雨水,准确地寻见我的所在,扑扇着翅膀飞上我的肩头,我熟稔地解下格子腿上的腊封,放在烛火上化开,一条细长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
  将鸽子放归雨幕,我握着纸条于窗前久立,直至那点灰黑没入夜色再无处寻觅,方才转身将门外侍从叫了进来,“去回龙阁将王爷请来,就说我待他一道诵念经文。”
  “是。”侍从领命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听得廊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于门外戛然而止,我的心随之提起,下一刻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妙儿,你唤我?” 
  来人进门后将门扉掩住,因不熟悉山寺之中厢房又不能视,遂只走了两步便停于屋子当中。若是以往,我定已上前搀扶他,此刻,我却站于案几后,一言不发。 
  但见他轻轻抬眉,出尘清俊的脸上略带询问之色,下一刻,自屏风后步出一人,锦袍华贵玉带生辉,只那常年含笑的面孔此刻看来却含冷冽讥诮,束发玉冠上尚带雨珠。
  “是在下想请王爷喝茶。”
  裴衍祯脸色一沉,瞬时之间一排银针便已精准射向宋席远所在,却被宋席远折扇一挥悉数挡去。
  “王爷果然不太好请。”宋席远扇面一收,不慌不忙。
  “妙儿在哪里?”裴衍祯再次开口,面上无丝毫畏惧神色。
  宋席远看向我,似乎示意我噤声,我抚了抚手上墨渍,答道:“这儿 。”宋席远眉头畔,似有极不赞同之色,我却固执再次开口:“我自然在抄《 金刚经》。”裴衍祯听声辨位素来极准,方才射向宋席远的银针便是铁证,此刻,我已出声,他若发暗器伤我我定闪避不开。
  弹指一挥的时间,却几乎令人窒息,瞬间,但见裴衍祯面色苍凉近乎透明,似一下便清楚了来龙去脉,薄唇抿成一线,手中却未有动作。而宋席远一个转头示意眼神,屏风后便蹿出一个影子般的高手挡于我身前并大力伸手将我推开。
  下一刻,听得裴衍祯凄然自嘲一笑道:“《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若我没记错,《金刚经》最后应是这句。果然,一切皆如梦幻泡影。朝露易逝电龙难捕。。。妙儿,是吗?”
  我不答,眨眼宋席远已经趁他走神瞬间,移至他身后,一把折扇绕过后颈抵住裴衍祯的喉头。
  “王爷!”展越破门而入,下一刻却被两个从旁潜出的黑衣影卫用剑架住了脖子。展越手指一动,未来得及动作,便听宋席远道:“展侍卫不必费力,涌泉寺含于山颔之中,山门外驻扎的侍卫便是有千里眼亦看不见此间信号烟雾。”转头又在装衍祯耳边悠悠然道:王爷果然权控八方,一枚小小寿山田黄非但可调令御林军无数,连邻国军队亦能相助。宋某佩服。” 
  裴衍祯不答言,仅将一双眼眸直直“投视”于我面上,长久恍若地老天荒,“妙儿,这便是你对我的报复?”
  我扬起头与他对视,漠然道:“不全是,我不过是想帮席远罢了。”
  窗外风大雨疾,夜风透过窗户缝隙挣入室内,发出呜呜悲鸣,秋声萧瑟中那双如泉清透的眼瞬间干涸,似命门被一击而中,凄楚伤痛遍布其间,我别开眼.听他了悟一笑,惨淡道:“原来… … ”
  下一刻,宋席远手起扇落,拍过裴衍祯肩颈处,瞬间昏迷过去的摄政王立刻被藏身于屏风后的影卫带了下去。展越被刀剑架出屋前回头狠狠怒瞪了我一眼。
  屋内仅余我和宋席远二人,耿耿烛火将尽,夜色重归寂寥,仿若什么都未发生过,唯听得窗外残荷断秋雨,残漏声催秋风急.; 
  “妙妙,这是我方才来时从外面放生池里顺手割来的,你尝尝鲜。”宋席远从袖兜里掏出个湿淋淋犹带雨渍的莲篷递给我。
  我接过,拨了一颗莲子放入口中,一股甘苦生涩自舌尖化开,传遍周身,苦得我肩头一颤近乎要打出个激灵。
  “不好吃吗?”宋席远亦伸手拨了一颗丢进嘴里,下一刻眉毛都纠在了一块。
  “席远,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宋席远看了我一眼,嘴角一弯,笑得忱伤自嘲,“自不会忘。”
  我望着窗外断弦雨帘陷入太虚,回神之时才惊觉一只手已被宋席远握入手心,“妙妙,可还有转圜之地?”
  我缓缓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知道的。”
  但见他低头笑了笑,“是啊,自你洛阳那夜答应助我起,便再无转圜,是吗?”末了,长长叹出一口气,“前夫,毕竟,终究只能是前… …夫”
  冉次抬头,又是满面不羁华彩风流色,他一把摇开折扇转过身步出房门,一步三摇,口中吊儿郎当唱道:“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斯文多情焉两全?啧啧,小娘子秋波转,临去了,斜着香肩,只将花笑拈…… ”
  不知行了多远,隐约背对着我高举起双手合抱一拱,“妙妙,谢了。”一句言谢没入倾泻雨声之中无处可寻。
  我闭上眼,轻轻一笑,周遭如入虚无镜……或抄或诛……今日,我终是替沈家替自己报了这四字之仇,却为何毫无丁点雀跃欣喜之感?
  裴衍祯临昏迷前的一眼犹在眼前,刻骨悲戚,寂静苍茫。
  宋席远分明已走远,那西厢小曲却似谶语缭绕观音阁内…… 
  “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遍人间烦恼填胸臆,量这些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 空着我透骨相思病缠,怎当她临去秋波那一转!休道是小生,便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 ”

    CHAPTER 52 策反人?鹤哥计?

  初十日,大吉,诸事皆宜,更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一代风流财主江南豪富宋席远策反功成,登位天下第一人。几年内,国中两易其主,举国上下无不惊诧,上至望族名门世家下至街尾卖鱼阿公,人人皆议此事,来去八卦论议流言蜚语。
  经商之人得出的结论是:不想当皇帝的老板不是好老板。
  世家名门得出的结论是:不想当皇帝的公子不是好公子。
  扬州城当地人得出的结论是:不想当皇帝的扬州人不是本地人。
  伙夫贩子三教九流得出的结论最为精辟:不想当皇帝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最后之结果,无非是盖棺定论佐证了一句十字谶言——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月余后,圣旨下,将三年前兵变后掌权却又离奇并未登基为帝的摄政王——裴衍祯,外放于洛阳城,封中州王,有生之年不得踏足京城。
  明眼人一看便知,虽说封王,实则幽禁。只是,无人不疑惑为何只是幽禁并未斩诛,然而这名利场的权谋争斗内幕又岂能为民间百姓所揣度,不过皆是宫闱秘闻罢了。
  爹爹和姨娘弟弟们终于得返扬州沈宅,我亦自那雨夜之后便带宵儿离开京城回扬州。
  不错,宋席远之所以能够策反成功,正是得益于爹爹和我的内外明暗相助。爹爹非但助他军响,还替他和吐蕃国牵线搭桥布了线,故而宋席远入京时有大部分士兵乃是从吐蕃国国王处借得。而我又盗了裴衍祯私章拓印给宋席远,日日替裴衍祯读奏折时亦留了个心眼,但凡接触到重要军机奏折便誊抄一份飞鸽于他。兼之,宋席远本人绝非酒囊饭袋,早有周详计划,表面看似流连花丛不务正业,实则三年前裴衍祯初夺大权时便开始谋划此事。
  我曾以为扬州沈宅定已被翻抄一空后空置荒废,孰料,竟是一草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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