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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何苦来我这里找憋屈。”
佟夜辉的脸隐没在阴影里,他的声音也仿佛是覆盖着一层布帛,闷闷的沉沉的,他说:“想走来着,但走不开。”
憾生在他说话的功夫掐灭手里的烟头,又重新抽出一颗点上,她低低的笑了一下说:“有什么走不开的?你以前不也把我赶走过吗?我要是如你的愿,在国外好好的活着,你不也是能好好过一辈子吗?”
佟夜辉看着前方说:“或许吧,但我现在很庆幸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说话,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比我之前过的任何一天都舒坦。”
又是一支烟的沉默,最后憾生把烟头掐灭以后,深吸了一口气说:“佟夜辉,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反正我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再给你了。”
憾生抱着屁股站起来,佟夜辉抬头看着她:“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能守着你就够了。”
憾生无聊的笑笑,抱着屁股转身往回走:“随便你吧。”她丢下这样一句话,慢慢走着上楼了。
佟夜辉一直看着她背影消失,最后脚步声也消失在一声关门的后面,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在混混沉沉的空间里佟夜辉不知坐了多久,周围除了越来越大的雨滴声,再无其它的声息,他闷沉的坐在那里,身子沉沉的不想起身,直到楼上忽然传来一身重物落地的闷响,他豁然抬头望向憾生的房门。
憾生房门的窗户一片漆黑,闷响过后,屁股一阵疯狂的吼叫传来,在这个雨夜里格外的恐怖,震慑人心。
佟夜辉在瞬间一跃而起,他疯狂的往楼上跑,心脏一下紧似一下的跳动,巨大的恐惧和心慌充斥着他的身体。
憾生的房门是反锁的,里面的屁股叫的越发的狂躁。
“憾生!”佟夜辉在门外大叫。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有一只手在用力的纂紧他的心脏,巨大的恐慌,他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踹在房门上,这房子原来的主人修建房子的时候颇讲究质量,实木的门,高级的铜锁,佟夜辉一脚踹下去,门板发出一声闷响没有什么动静,他往后再退,再踹,来回几下,里面除了胖够的吼叫,没有一丝人声,他越来越慌乱,下脚的力量也越来越大,门锁终于有点松动,最后一脚,慌乱中一脚踢在门锁上,他也是光着脚的,房门应声而开的时候,他的右脚上也冒出了鲜血。
屋内一片黑暗,只听见屁股越来越狂躁的叫声,佟夜辉上前一步迈进门内,伸手在墙壁上找到开关。
屋内灯亮的瞬间,佟夜辉经历他一生最惨烈的景象,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憾生趴在地上,仰着头,白纸一样的一张脸,汗水细细密密的布满她的整张脸,额头前的头发全湿了,贴在脸颊上,她身后的床铺横陈着大片的血迹,望着佟夜辉的眼神还是清醒的,晶亮的眼睛里一种生命力在做最后的燃烧。
二十五章
佟夜辉的心脏停跳了几拍,“憾生。”他的声音颤抖着,走上前去把憾生的身体翻过来,上半身抱进怀里,憾生的身体下一滩暗红的血液,藏蓝色的睡裤从裤腰开始到膝盖浸泡在血水里。
佟夜辉的脑子被看到的景象震的“嗡嗡”的响,他的视线在瞬间变得模糊,拨开憾生脸颊上湿发的手指抖动的不受控制,他望了一眼憾生虚弱的脸,巨大的心痛,哆嗦的音调:“你这是怎么了啊?”
此时的憾生虚弱的只能张着嘴“呵呵”的喘气,这样的疼痛她曾经经历过,那时她还年轻,二十出头最好的年纪,身体强壮,那个夜晚,窗外漆黑的暗夜,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铁皮桶里的声音,头顶的手术灯刺眼的光芒,墙壁上冰冷惨白的颜色,还有那身体里的寒冷是她这一生最顽固的记忆。
憾生对她的处境有所感应,她望着佟夜辉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虚弱的复杂的也是无奈的,她“呵呵”着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佟夜辉全身颤抖着,狠狠的印在憾生眼角的嘴唇失去了血色。
佟夜辉把憾生背到背上,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打120,他地址报的还算清晰冷静,手在不停的颤抖,一路走出去,地上一串的血脚印。
一路从楼上到楼下,感觉不到憾生身上一点的温度,她的两只手臂直直的搭落在佟夜辉的肩膀两边,随着他的走动来回晃动,佟夜辉下了回廊,奔进雨里,“咣当”一声巨大的开门声,佟夜辉赤脚踏上门前的台阶,屁股嚎叫两声跟着跑了出去,片刻后凄凉的狗叫声越来越远去,留下一扇洞开的木门在风雨中来回摆动,发出空洞的“吱呀”声。
佟夜辉觉得这是他一生中走过的最漫长最艰难的一段路,黑幕一般的天际暗沉沉的笼罩着整个世界,没有声音,绝对的寂静,他的脚板拍在水泥地面上的“啪啪”声充斥着他的耳膜,大雨遮住了前路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压抑到绝望。
憾生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刚才还能感觉到她在他脖颈处的呼吸,似乎也越来越似有似无,“憾生。”
“憾生,你别睡着了,我们等会再睡,你以后想怎么睡都行,现在千万不能睡了,求你了。憾生,憾生。”憾生毫无声息,佟夜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失去了底气。
佟夜辉知道道这条路为什么会这么长,终于拐出背街的小巷,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陡坡,路的尽头还是看不见救护车的身影,也听不见鸣笛的声音。
“憾生,憾生。”佟夜辉又试着叫她,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他好像已经有一会没有感觉到憾生的呼吸了,脚步在瞬间有些凌乱,终于走到 坡道中途的时候被绊了一跤。
佟夜辉摔倒后被冲击力的惯性翻滚出去了两圈,他的身后一声闷闷的响动,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憾生歪着身子躺在路面上,昏黄的路灯投射在她身上,不见一丝动静,不知是死是活,佟夜辉觉得心都要裂开了,他连滚带爬的到了憾生身边,他捧起她的头,她的头歪落到一边,佟夜辉不敢去摸她的心脏,他恐惧着,大雨中他把憾生紧紧搂进怀里,他觉得他也要死了,他疼的要死了。
再次把憾生背在背上,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放弃过,也从来没有绝望过,可是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这世界上还有命运这个东西,还有因果这个东西,他一步一步的走着,步步血迹,步步绝望:“憾生,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他终于呜咽出声。
憾生知道自己怕是不行了,她一直有点恍恍惚惚的知觉,身体里的血一直没有停止流过,失血带走了她的生命力,疼痛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因为她清晰的听见了佟夜辉的哭声,她觉得身体里充斥着巨大的疲惫,她用最后的一点点力气,晃了晃手臂,她想给佟夜辉擦擦眼泪,但是实在没劲了,她把嘴唇凑到他耳边,咬上他的耳垂。
佟夜辉一下子僵立在原地,“憾生。”不是喜悦的心情,心酸的疼痛,他的眼泪没有停止过。
憾生呵着气,虚弱到极致的声音:“别哭。”在死亡面前那些爱恨都能放下了,佟夜辉还是那个年轻的陪着她一路长大,给了她最多幻想和激情的那个大男孩,她最最深爱的人。
滂沱的雨拍打在两个人身上透彻心骨的冰冷,凄凉的绝望,佟夜辉僵硬着身体望着前方的面孔,英俊苍白,那是让憾生痴迷了半生的一张脸。
憾生手臂落下去的瞬间,远处终于传来救护车鸣笛的声音,闪烁的红灯,在暗夜里带着希望,渐渐靠近。
救护车的的后车门洞开,明亮的白光,炫目而光明,有人把他们分开,憾生被放到担架上推上车,佟夜辉机械的看着,本能的追随着她上了车,周围乱哄哄的嘈杂人声,伴随着凄厉,狂躁的狗叫声,有个年轻的女声,尖利的声线:“这狗是怎么回事?”
佟夜辉看着胖狗在车厢下来回的跳跃着,它太胖了跳不上来,急躁的狂叫着,佟夜辉本能的勾出半个身体,一把揪住胖够的后背的皮肤,一把把它抓了进来,车门在屁股的尾巴后面堪堪“碰。”的一声合拢。
屁股上了车就安静了,蹲在佟夜辉的脚边,望着憾生,老老实实的不吭声,车厢里一片忙碌,穿白衣服的人探测憾生的呼吸,检查她的瞳孔,测量她的血压,最后还在她的鼻孔上插了一根管子,佟夜辉知道他们在给她吸氧,他机械的看着,目光麻木,他看见憾生的头偏到一边,软软脖颈,没有一点的生气,眼睛半开半合,望着他的方向,似有如无的好像有一点点神采在里面流动。
佟夜辉不敢确定,他悄悄的伸出手握住憾生在他这个方向的手掌,憾生的手冰冷,一根手指微微在他的手掌里动了一下,那么轻微的颤动,佟夜辉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有着巨大的喜悦,他抬头,对着对面的白衣女孩恍惚的笑着说:“她还活着。”
那一瞬间,所有人忽然停下动作,一车的静默,女孩微微愣了片刻,朝他安抚的笑了笑,拿过一个夹子埋头记录着问佟夜辉:“病人的姓名,年龄,有什么病史吗?”
佟夜辉被问住了,沉默了片刻才虚弱的说:“莫憾生,28;病史不知道。”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她有什么药物过敏吗?”
“不知道。”依然是不知道,佟夜辉的心脏被抽打着。
这会女孩看他眼神是用瞟的了,不耐烦的语气:“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佟夜辉再次沉默,憾生和他是什么关系,太多的关系了,最后他说:“她是我的爱人。”他以前不想承认的,后来不敢承认的,从来没有拿到人前说过的,他亏欠憾生的,其实也就是爱人这两个字,他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
女孩再度抬眼瞟向对面的男人,英俊的五官,挺拔的身材,精致的穿着,却神情呆滞而虚弱,赤|裸的双脚下还有血迹在流淌:“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症状的?距离现在有多少时间了。”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我发现她到现在大概有二十分钟了。”佟夜辉机械的回答,然后他忽然想起,抬起头,急迫的道:“她跟我说过,大概六年前她流产过,孩子六个月大是死胎。”女孩看他一眼,埋头记录着。
“你们最后一次房事是什么时候?”
“大概两个月前。”
“她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最近身体受到过剧烈的撞击吗?”
“没有。”
两人一问一答间,单调而空泛的声音,
最后佟夜辉问女孩:“她是什么病。”
女孩望着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同情:“现在还不能判定,流产,宫外孕都有可能。”
佟夜辉知道什么是流产但不不了解宫外孕,他带着不确定的恐惧低声问女孩:“宫外孕会怎样?”
“会死人的。”女孩的目光望向别处,语调轻微。
佟夜辉耳边跑过巨大的轰鸣声,握在手里的憾生的手掌毫无动静。
车子跑到医院的大门停下,车门被豁然打开,一群人拥上来,憾生被抬下车,佟夜辉被迫放手,一群人又拥着病床往医院大门里走,憾生躺着的病床旁边伸出的金属支架上吊着的输液瓶,一晃一晃的。
人在高度紧张恐惧的时刻其实无法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