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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弦翻了翻白眼—— 一行一共十人,除去一个来混的木鸢,一个显然不惯于杀人,甚至宁弦很怀疑他这辈子也不会杀一次人的慈笙,剩下就只有凤,和他带着的六个人,以及她而已。这么几个人要剿灭全寨,可是个费时费力的工程——木鸢可以厚脸皮,她可还有责任心呢。
把慈笙交给木鸢,“照顾好他,我去帮忙。”人便也闯了进去。
慈笙看着她的背影离去,目光稍稍游离……他跟来,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没有注意到木鸢的一双眼睛也正打量着他,奇怪,真的很奇怪。他固然是没兴趣知道眼前这个眼神游离的温良公子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奇怪,这样的人,本应该在他的狩猎范围内不是吗?为什么,对他就是提不起丝毫兴趣呢?
“怎么样,我们也进去看看好了。”木鸢妖娆笑道,慈笙沉默着点点头。不管进去之后会看到什么,他都想要看着。宁弦所作的全部,他都要看。
一窝山贼,花不了凤多少时间。宁弦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来与不来,差别就只是所费时间的多少而已。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做点更有价值的事情——嗯,例如,清点一下财产。
这一清点倒是令她稍稍意外,想不到这小小山寨也算有油水了,看来似乎不久前才劫了一票,不知道这些年来做了多少恶——虽然幽冥天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算不得替天行道,最多算是黑吃黑而已。
将山寨的主力人马解决之后,那只浴血凤凰理也不理那些求饶的伤残,收剑,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宁弦处理。她现在开始感觉到跟凤一起出任务的确也是有好处的,不用出力,收收尾就捡个现成的。
叫了其他六个人一起,宁弦开始了最后的扫荡工作。搜了各个房间,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最后再决定这些人的去留生死。
“迦陵大人,牢房里发现几个被劫的人。”
“厚,这倒奇了,劫完人却不杀,留着做什么?嗯?”宁弦弯下腰用鞭子挑了挑一个年轻受伤山贼的下巴,问道。
“老、老大说……他们是有钱人家的人……可以再诈一笔……”
“嘁,满脑子净是这些个东西。”
看看其他人都在清点钱财装箱,她便对方才通报的人道:“走,我们去把人放出来,没准儿可以诈点‘感谢费’。”
——噗。一旁远远站着的凤发出短促的一声,然后轻轻咳了咳,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刚才还在说别人呢,结果她自己跟这些人有什么两样……?
宁弦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哼”了凤一声,便向牢房走去。
押了一个山贼进去,她漫不经心地催道:“开牢门。”
“是,是……”
然后吩咐手下,“把人都带出去……长点眼,看清楚那些该走那些该留……”自然是没钱的直接放人,有钱的留下来亲自送回府上收点“感谢费”。宁弦正指挥着,突然看到一道目光诧异地望着她……牢中,和几个一看便知是富商的人关在一起的男子,一身白衣虽稍沾灰尘,却是细长高挑,有屁股有腰的好身材,一张脸似清墨山水间一道惊鸿,既静且雅,宛若透出画卷的墨香……
呃,这个……好像有点眼熟…………?
宁弦眨眨眼,评价着这个让人觉得挨两鞭子就得厥过去的富家公子,一脸的正经相,好像把“正经”两个字刻在了脑门上——真是,怎么看怎么,想扁。
“看什么?想在里面待一辈子吗?”
干吗等着一双眼睛这么惊讶的看她?干脆把这双眼珠子挖出来让他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盯着看的…………
“——宁弦?”
她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这个男子口中唤出。宁弦微微一怔,又看了看——这个身材,这张脸,这一脸正经……真的,好眼熟的说……
冷汗,黑线。
——转身,走人,“你认错人!”
她匆匆跑出牢房,吩咐手下道:“牢里全部的人都放走!一个也不要留!马上!”天啊,怎么会在这里遇上的?她现在可是“在娘家生病卧床的媳妇”,怎么能在江湖上当魔教妖女??
她前脚刚走,却听到木鸢妖娆的声音让人抓狂地传来——
“哎哎?这不是‘表妹婿’吗?真巧,在这里也能遇到?”
啊啊啊——!!这下不穿帮也不行了啊啊!!谁来把这个败坏事情的家伙拖出去啊~~~!!
第29、30章 夫妻重逢
白墨错愕地看着继宁弦之后出现的“大'表'舅子”,更错愕的是……他居然就在这个地方,悠哉自然地跟他寒暄起来。
“表妹婿,我们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我一直惦念着想要去看看你的,不过听说你私奔了,走前也没留个信儿,我找不着地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我们竟然在这里遇上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那位小姘头没一起么?我也一直很想见一见哪家姑娘面皮如此之厚,人家的夫君也要拐……哎呀呀,不会被山贼劫了,那什么了,这群东西,就是没人性没操守……”
白墨被他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忍了半天,最后略略的作了个揖,直奔主题:“方才可是宁弦?”
“宁弦?哪里有宁弦?‘表妹’不是在娘家养病呢?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躲在牢房外边的宁弦送算松了一口气,抹把感动的泪水——木左使啊,原来我一直都看错了你,关键时候还是得靠熟人啊!
对,就这么死咬着不承认,反正她“人在娘家养病”呢,只要咬死不承认,白墨又能怎么办,谁会信他?
的确,现在连白墨也不太能够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方才所见到的,是宁弦吗?他家里那个清水芙蓉一般的妻?可是方才出现的女子,一身黑衣裹着玲珑身躯,眉眼间俱是豪不受拘束的张扬邪媚,傲然而干练地指挥着手下。她的样子,如同一个巾帼英雄……不,是高高在上的女土匪,何曾有半分他的柔媚娇妻的影子?
纵然娇芙蓉其实是带刺蔷薇,也好过女土匪。
木鸢嘴上损归损,对待美人,尤其是这种良家美人,他依然是“温柔体贴”的。他亲自把白墨从牢里扶出来,一旁的手下颇为奇怪木左使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有钱亲戚?
只看众人对木鸢的恭敬态度,就算想让人“误会”都难……
“木鸢公子,你不是裘家人,在做生意的吗,怎么……”
“哦,呵呵呵呵……这是一点点小嗜好,偶尔出来兼差一下……”
……兼差……做什么?
白墨对于眼前黑吃黑的情景,无语以对。
但是方才那个女子……是宁弦吧?
躲在一边儿不敢露面的宁弦催促手下道:“别让木左使继续磨叽了,赶紧把人送走!”话音刚落,就听木鸢继续道:“不知道表妹婿如今何处落脚?不如先随我回去,让我招待两天,再派人送你回去如何?”
啊啊啊——!!这家伙在胡说什么呀!?宁弦抓着自己的头发呐喊,只想冲出去封住木鸢那张嘴。
凤蹙着眉头奇怪的看她一眼,这女人平时已经够乱七八糟了,这又发的什么疯?
老天似乎没有听到宁弦的祈祷,她看到白墨的视线搜寻了一圈,似乎在寻找着她的身影来确认,虽未寻到,却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跪地状——老天……为什么要这样?白墨竟然要来魔教……
凤看看宁弦的模样,又不禁多看了白墨一眼——看来这个男人不仅是木鸢的旧识……他是谁?
难得他一向对其他的事情没有兴趣,这次却留了心。
在山寨里尚可以躲着不见,回程的路上,却就那么几匹马,几辆拉满箱子的车,她躲哪里去?
白墨的目光一直探究地跟随着她,快马几步走上她旁侧,宁弦便绕到慈笙的另一侧。三人快则同快,慢则同慢,慈笙被夹在中间好像肉馅一样。
“这位公子,劳烦……”白墨对慈笙有礼地请道,慈笙状似茫然浅浅微笑颔首,然后继续走在两人中间。
“这位公子,劳烦……”白墨耐心地重复一遍,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慈笙依然淡然有礼,茫然颔首一笑,依然走在两人中间。
“这位公子,劳烦……”
依然茫然微笑……
“这位公子…………”…………
宁弦别开头,微微黑线,暗道:慈笙,乃太伟大了!
凤在一旁不明所以,木鸢早已经暗笑到岔气。
只是,宁弦越是躲躲闪闪,越是让白墨怀疑。一个大活人摆在这里,又怎么瞒得过呢?他这个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幽冥天之中会直呼宁弦姓名的人并不多,下了马来,她躲在慈笙身后斜斜瞥了白墨一眼,撇撇嘴——小样儿,姑娘我就是不认,乃能把我怎么着?
不过话说……自从见到白墨,她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忘了什么呢?
“左使大人,凤大人,迦陵大人。”
“左使大人,凤大人,迦陵大人。”
“左使大人,…………”
有木鸢和凤在,似乎连进门都格外惹眼。白墨一踏进大门就感到微微的错愕和震撼……这里……还真是货真价实的江湖门派。道上的人他不是没有接触过,虽然大多管理的是内部的事务,账房,生意往来等等,拓展生意和需要外出的事多由二弟负责,但是生意之中依然见过不少江湖门派——当然都是正道上的。这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白墨蹙着眉头,却尽量不往坏的方向想——毕竟自己妻子的表哥身在此处,想那裘家正正经经的生意人,怎么会跟那些个乌七八糟的地方有瓜葛……应该,只是这里的门规和别处不同。
进了门,宁弦终于找到脱身机会,对凤好哥们似的道:“那就麻烦你把车上的财物拿给我哥去过目——慈笙我们走。”
——木鸢的客人,就让他自己招呼去吧。
转身还没有迈出步子,身后的凤却毫不配合地突然开口:“宁弦,这次的行动似乎是你领命,自然该由你去复命。”
宁弦的身子一顿,木偶似的僵在原地——凤、凤、凤大人!乃不开尊口给帮一次忙会死啊!?
果然……白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弦!你果然是宁弦!”
宁弦翻了翻白眼,都已经穿帮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她一回身,对白墨假惺惺地笑笑,道:“是哦,我是宁弦,怎样哦。”
“你!你怎么可以不守妇道,跑出门来胡混!?”
“你自己还跟人私奔呢!管我!?”宁弦干脆两手一叉腰做泼妇状,“白大少爷,你看清楚,这里不是白家,是魔教!幽冥天!姑娘我的地盘!不是你指手画脚的地方!”
他一惊,“魔教!?这里是魔教!?白家向来是正经清白的人家,你怎么可以留在这种地方?”
“干 你何事?”
白墨微微一怒,大声道:“我是你的夫君!!”
凤一顿,微微惊讶地看向白墨,又转向宁弦——
宁弦下巴一扬,依然假惺惺地微笑,字字清晰地问:“那么请问白大少爷,你心里,几时把我当作过你的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