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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透出来。我用水壶里的水轻轻拭了拭,看到孟三小姐紧咬住嘴唇,杏目含泪,“三小姐,要是疼你就喊出来,我也好知道轻重。”三小姐把脸别过去,好似不想让我看见。我将那药敷在伤口处,听到孟三小姐闷吭了一声。涂好药,我端坐在马车里,孟三小姐脸上红润了些,她歪着头看我,有些忿忿,“这下你开心了,我不能和莫涵哥哥坐一块儿。还弄成这个狼狈样。”
“三小姐,我和袁少爷真的是清白的。千织已经有意中人了。”我甚是真诚地看着她,看样子我的姻缘牌没起到作用。
孟三小姐听了眼睛一亮,“你的意中人是谁?”
我低头不语。
“是二哥哥?”
我脸烫,闷着头不说话。
孟三小姐来了兴致,把府上除了孟王爷所有男人都猜了一遍,孟连都不能幸免。我咬紧牙关,低头不答。
孟三小姐也失了乐趣,“那你发誓,你不和我抢莫涵哥哥。”我抬头,看见孟三小姐水灵灵的眸子看住我。我点了点头,“嗯,千织发誓,绝对不和三小姐抢袁少爷,否则天打雷劈。”发了这誓,我转念想到当日我在乌山寺向兰儿小姐许过誓,不禁暗自后悔,我这个一发誓就天打雷劈的习惯委实不是个好习惯。
三小姐这才点了点头,接着她支支唔唔地说,“那天……打你巴掌,是我不对……”我抬头看她,孟三小姐小脸微红,眼睛看着别处,很是别扭的样子。我不禁笑了起来,过去拉她的手,“三小姐,你不生气就好。”她把手抽出来,不自在地说,“我渴了,你帮我倒杯茶吧。”
十月十三的时候,我们到了桂花镇。依然下榻桂花楼,进门我就看到花枝乱颤的桂娘迎了上来,“二公子,桂娘听说你要来,已经备好了厢房,还特意酿了一坛桂花酿,二公子今日夜里可是要尝一尝?”
孟二公子看着桂娘,浅浅一笑,“自然,桂娘的桂花酿醇厚浓郁、余韵悠长,杼轩怎可错过,今日夜里杼轩便与桂娘一饮而尽。”
桂娘妩媚一笑,贴着孟二公子领着大家往楼上厢房里走。我前头,一对是桂娘倚着孟二公子,一对是袁少爷搀着孟三小姐,我心中莫名烦躁,回头看了看孟连,转念一想孟连已有家室,于是罢了念头跟上去。
夜里,皎皎夜光。我出来晃荡,在桂花楼的中院里有一凉亭,我看到两人正对月而酌,无一例外,这二人便是孟二公子和桂娘。孟二公子执起酒壶斟满酒杯,仰头饮尽,轻笑道,“桂娘,你这酿酒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比起三年前第一次喝桂花酿要甘醇不少。”
桂娘此时好似微醺,本就盈润的脸上有些红晕,“二公子,这桂花酿是采第一道开花的桂花花蕊酿的,桂娘每年秋日里就守着桂花开采那花蕊,酿了酒等二公子来年来喝……”
桂娘拢了拢发髻,将那头轻偎在孟二公子手臂上,轻喃道,“二公子,你可知桂娘守在这桂花楼就是为了等你……”桂娘垂了眼眸,我竟看到她眼角淌下一行泪。
孟二公子一手拿着酒杯,一手轻拍着桂娘。接着,我看到桂娘微微扬起头,朱唇轻启,她往上一凑,我便看到二人双唇碰在一块。我顿时脑袋混沌了,转过头往屋里走,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回到屋里,我直接倒在榻上,脑子里全是刚刚桂娘和孟二公子亲热的场面,心里冰冷一片,甚是失落,觉得空空荡荡。我回想起去年在桂花镇孟二公子给我带簪子的时候,觉得很是凄凉。
第二日清晨,我起床出门见到袁少爷和孟三小姐。袁少爷见到我,神色诧异,“千织,你这是怎么?怎的这般憔悴,昨日夜里睡得不好?”我摇摇头,看到袁少爷身后正走过来的孟二公子,“少爷,千织去洗把脸”。然后赶紧回到屋里。
我定了定神,洗了洗脸。出门迎面看到孟二公子,他看见我皱了皱眉,“你脸色不好,我帮你把把脉。”说着要把手搭在我的脉上,我赶紧抽了手,摇摇头,“二公子,我很好。我看今日秋高气爽,先去桂花镇集市上逛逛。”于是,我匆匆下楼。
我低着头急急往外走,却撞上个人。我抬头一看,是个着青衣长褂的小哥。他退后一步,嘴里念着,“姑娘,对不起。”接着绕过我往桂花楼里走去。我看那小哥的模样,只觉得很是面熟,却又实在想不起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桂花镇这段写得慢了些,但我会保证更新的,谢谢大家对我的鼓励~
奈何姻缘浅(二)
我定神看着那小哥的背影,心中由生熟悉,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只得摇摇头,往外走去。正逢桂花花开时节,桂花镇集市喧闹,我买了一块桂花糕,剥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桂花清香游荡唇齿,绵软却带些苦涩。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闹市里,寂寞渐渐像藤蔓一般爬上我心头,周围过往的人与我擦肩而过,却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置身事外看着这片喧嚣,有些自怜自艾。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我觉得被人一推,身子后仰。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我倒在路上,身边一片狼藉,我拍拍屁股,却发现手上一片墨色。
我这才一个激灵,看向四周,原来我撞上了旁边的字画摊。那些个卷轴被我撞得散落在地,沾染了些墨汁此时已经不堪入目。桌倒墨洒,我正好坐在那砚台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尖细的男声喊道,“唉哟!今日里是撞了什么邪了,我这摊子又给人撞了。你走路不长眼么?这是砸场子来了么?!”我回头看见这摊主,头戴纶巾,叉腰而立,小眼瞪着我。我这一身花里胡哨地狼狈不堪。我揉揉屁股,站起身来,忙不迭地陪不是,“大哥,我刚刚也是被人推过来的,给你陪个不是。大哥你看是否摔坏了什么东西,我赔给你可好?”
那摊主拿了块有些污的帕子一边擦那桌子,一边嘴里念叨,“我今儿个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尽给人撞上!”然后他瞅了瞅我,甩了甩那帕子,“今日里我认倒霉,你不用赔我银两了,前头那人赔了够多的了。你赶紧走吧!走吧,走吧!”他挥了挥帕子,示意我走远些。我不留神看到那帕子上好似绣着一叶芭蕉,心中一提,凑过去抓住那帕子。“姑娘,你这是要怎的?你撞了我的摊子,我也不要你赔,你怎么还是不走?”
我摸着那帕子,仔细看了看,果真是我的那方棉布帕子。上头那芭蕉叶是我点灯好几个晚上绣上去的,那叶脉上还有些暗红色,是我不留神刺破手指滴上的血渍。彼时这帕子已染上不少污墨,看不出来当年那颜色。
我看着这帕子有些怔怔,我辛辛苦苦彻夜不眠绣上去的帕子。那几日里,我心中惦念的只有这帕子和孟二公子,在心里琢磨了千百遍他拿到这帕子的样子,我只要拿起那些针线心里就满满当当,美滋滋的。可是这帕子,孟二公子却是连见也没有见过……现如今,它竟是被人当作污布来使。
我感觉手中的帕子被人一扯,抬头看到那摊主,他此时怒气不已,“姑娘,你若是有疾,去找那大夫!来我这字画摊捣个什么乱!”我心里顿觉得委屈,攥着那帕子不放,“大哥,这帕子你是怎么来的?”
那摊主瞪了我一眼,“前头撞我这摊上的人留下的。我今日里就是认栽了,前头刚有一公子撞上来,把我这摊子撞翻了,给这帕子让我擦擦。我刚收拾好,姑娘你就撞过来。这还让不让我做买卖了?!”
“大哥,这帕子可是能给我?我、我……”我一时竟觉得有些哽咽,说不下话来。
“你拿去,拿去!”那摊主赶紧把那帕子一扔,嫌厌地睨了我一眼。
我揣着这帕子,脑子里头空白,往桂花楼里走去。我这一身脏污凌乱,路上不少人指着我哧笑,我低着头权当什么都没看见。我走进桂花楼,迎面差点撞上一人,抬头一看,是袁少爷。他扯住我,“千织,你今日里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这样狼狈?”我摇摇头,“少爷,我没事,我刚刚不小心摔到那字画摊子里了。”袁少爷听言,哈哈大笑,“千织,你怎会摔到人家摊子上,还弄得一身乌。”
“少爷,我先进屋换身衣裳。”
我刚要往里走,袁少爷一把拉住我,他俯下身子定神看了看我,“千织,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受了委屈?”我摇摇头。袁少爷却是不依不饶,“千织,你心里难受?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了?”我晃晃脑袋,提起精神道,“袁少爷,我没事,我好着呐。”咧嘴朝他笑笑,然后自顾自地回到屋里。
我打了盆水,去洗那方帕子,奈何我怎么搓洗,那帕子仍是洗不干净,有好些墨迹嵌在那棉布里头,我却是越洗越不甘心,更是用力搓。却听到“嘶”的一声,我把这帕子拉破了。看着水盆里的墨色慢慢渲染开来,我只觉得有种失落感渐渐呑噬我的心……
我把那帕子拿出来晾好,等到晾干的时候,把它叠好收到怀里,打算回到孟府拿些针线把撕破的口补好。
这日夜里,我在榻上依旧无眠。第二日早上,我穿戴整齐,出门和袁少爷、三小姐和孟二公子去那姻缘树底下求姻缘。看到我出门来,袁少爷走上前来很是关切地问我,“千织,你昨日到底是怎么了?”我抬头看到孟二公子在与桂娘讲些什么,又是一恍神。待我回过神来,一行人已经到齐往姻缘树下走去。
姻缘树外守着一圈衙役,我们过去的时候把那席位牌递过去,一个衙役指了旁边一个台子,“姑娘,你去那边领月老符吧。”我看到一旁的台子站了些人,凑过去,看到有个衙役在发个红锦袋,我过去领,听到这衙役说道,“姑娘,你把想求的姻缘写在这月老符里头,然后用这红线挂在姻缘树枝上,月老便会佑你心想得成。”
打开这红锦袋,里头有一张卷好的纸片。我把它捋开,在旁提了笔却不知如何下笔。我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孟二公子,他已经写好将那纸片放入锦袋中。我提笔写下“孟杼轩”这三字,然后收好往姻缘树下走去。
眼前的桂花树,摇曳婆娑。秋风袭袭,撩起一树浓香呢喃,一地落英低语。幽幽的桂花香飘,清芬袭人,空气中飘荡着丝丝甜意。那些脂玉般的细碎花瓣,点缀在那些个枝头上颤颤悠悠。枝头上已经用红线寄了不少月老符,簇簇垂吊,迎风招展。我侧头看到孟二公子正站在那桂花枝下,将那红锦袋系于枝上。眼前的一幕,让我想起一年前,他也是一身墨衣站在腊梅枝下,我心中由生怅然。
这桂花树不愧是百年老树,长得也是枝繁叶茂,甚是挺拔。我踮起脚,伸手够了半天,只揪下来一瓣桂花。我站在这树下,看着头顶上的桂花枝,心生懊恼。突然,计上心头,我将那红线系在月老符上头,卯足了力往树上一扔。顺着我那月老符飘飘扬扬的弧线,我看到它被那风却是吹到了一个人脸上。
我甚是后悔:应该在那锦袋里放些石子。
我跑过去,看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