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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大人莫不是要拿那位子,怕在下碍了他的路不成?”司若言不屑道。
突然想到孟杼轩的话,我问道,“他问你要解药,什么解药?”
司若言闻言一滞,接着他有些迷茫道,“在下不知。”
我莫不真是命里不凡,信手捻来就是个王公贵族,连歪打正着的司若言竟也是个落难公主之后。起身拂了拂裙角,讷讷道,“你方才将他伤得那样重……”
他略有迟疑,抬头看我,有些探究的意味,“在下早闻孟大人身手堪称大沂无双,但今日不过切磋一番,他招招躲闪,不运功力。”司若言顿住,反问道,“尹姑娘,可是觉得孟大人真的如此轻易就能被在下所伤?”
我被他问住,孟杼轩的功夫我从前也是知道,彼时他身轻如燕,拈花飞叶皆可伤人,我曾亲眼见过他以一敌十、所向披靡的场面。今日他确是异于寻常,身手笨拙了些,听了司若言的话,我一时没了主意,“可他看上去确是重伤……”
司若言略有皱眉,“想是孟大人是为了掩人耳目,用这苦肉计留下尹姑娘罢。”
此事扑朔迷离,我拧了拧额头,理不明白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司若言望着我,不过多时,他转身从腰间抽出来那扇子。那刀尖已经收了回去,他展开扇子摇了摇。看着那扇子,孟杼轩隐忍的神情便浮现在我眼前,我别开脸,问司若言,“那你接下来去哪儿?”
他收了扇子,看着我,“现如今在下确是自身难保,尹姑娘可是愿意跟随在下?”
我没有答话。
司若言语气柔缓了些,笃定道,“尹姑娘,我与你生死相依。过了这些日子的纷争,我们可以游历山水,寻踏四方。或是回到黄连镇里头,在下仍是做那教书先生,逍逍遥遥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也可。”
我心头犹豫,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司若言见状,笑了笑,“我们还可以将尹世伯一并接来。在下曾听世伯提起,尹姑娘夙愿便是打理自己的食肆。那么,尹姑娘大可做那掌勺厨娘,在下与尹世伯一并说书招揽生意,可好?”
心中一触,有些动容。他望着我,往日里笑若春风的司若言,今日里竟是觉得他眸中有些幽幽。我挣扎得厉害,却是迟迟没法决然地点了那头。
我正欲说话。司若言起身走向窗边,凝神望着窗外圆月,一袭白袍倾泻下一片银光,一绺微不可及的叹息从他嘴边溢出,化在那静夜中。片刻之后,他转头对我道,“今日十五,在下邀姑娘一同赏月。”
听到这话,想起那日那位红衣舞娘的话,脑中灵光一闪。连连后退了几步,我一手指着他,“你便是那日里的登徒子?!”
司若言显是仍有些沉浸在那花好月圆中无法自拔,转过脸来满是莫明地看着我。
我离得他远了些,咬牙道,“你不能人道,于是你便那般轻薄我?”
司若言歪头,瞧着我。
我大吼了一声,“司若言,果真你就是个道貌岸然,满肚子龌龊的伪君子!”心里那个悔啊,刚下了贼船又入了狼窝。我啧啧道,“天天叨念着伦理道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表面上装得冰清玉洁,原来骨子里是这样的人。人面兽心。我真是瞎了眼了,瞎了眼了……”
司若言默了半晌,有些颤抖道,“我,不能人道?”
我此时悲愤交加,“所谓身残志坚,不能人道算不得大残,那宫中多少的公公正值壮年。你怎么能就此误入歧途了?!”思索了一记,念及那日里他终是没酿下人伦悲剧,想着提点他一番许是能劝得他改邪归正,“莫说他人,我彼时得了哑疾也仍是坚持不懈。有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现如今,不过这区区小挫便让你失了心志。往后,你还怎的去悬壶济世。”
司若言玉面显是更白了些,“尹姑娘……何以知道在下不能人道……”
“你勿须明白我是如何知道的,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如何来解了你的心障。”我苦大愁深地望着他。
司若言站在原处,良久不语,我离他虽远,却也觉得隐隐有凉意传来。气氛实在有些古怪,我深吸了口气,呐呐地开口,“司若言……不能人道,其实……还好……”
突然眼前司若言身影一闪,看见他用那扇子在我身上敲了好些下,腰间一松,那腰带飘飘然落下,身上的外衣若碎叶般纷落了一地。待我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只剩了里衣,我急火攻心,指着他,大声叱道,“司若言,你要做什么!”
司若言背对着我,听那语气有些沉闷,“在下能否人道,尹姑娘可是要一试?”
我赶紧从包袱中摸出件外衣披上,看司若言背影,抖了抖,“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想着他的反应怎么有些不对,“那日里在飞天坊轻薄我的人可是你?”
他转身,疑惑道,“飞天坊?你被人轻薄了?”接着他倒是愤起了,“何人如此无视章法?!”
贼,喊捉贼?
我歪头,抱手看他,应道,“是啊是啊,那人昧着良心做了这缺德事不说,还说邀我今日里共赏圆月,共度良宵呐。”
他这才恍然大悟,“尹姑娘,说得可是在下?”
“在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尹姑娘这是含血喷人。可否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于在下,怎么会被人轻薄?”他想了想,“是有人冒充了在下轻薄你?”
司若言肃穆道,“此人是谁?居心何在?!”
接着他痛心疾首状,“冒充在下……尹姑娘,莫不是从了?”
我抚额,白了他一眼,“你才从了呢!”摆了摆手,“此事不要提了。”
司若言镇定了一番,瞅了瞅外头的明月,“尹姑娘不想走?”
方才我绞尽脑汁也是做不出个抉择来。对堰城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如司若言所述,那小桥流水人家的平淡日子也确是我的夙愿,纠结来纠结去,何时是个头?索性下个狠心,我扬起头,朗声道,“走!我们走!”
司若言回头,惊诧,转而带过一丝喜悦,“尹姑娘愿意同在下一并隐居?”
我豪迈道,“大隐隐于世,我们一道隐了罢!”
司若言颔首附和道,“好,我们趁夜走吧。”
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慢着。”
“嗯?”
“司若言,我舍不得阿白。”
司若言疑惑道,“阿白是谁?”
“是只鸭子,它娘和我很是要好。现如今,它娘死了,我宁是要好生照顾它。二公子不久便要去余城,且一去好些日子,若将阿白留在那府中,想是不久它便要郁郁而终。我想将它一同带走。”
司若言抬头想了想,“这阿白它娘,莫不是在下曾见过的那只鸭子?”
“是啊是啊,你还救过它一次。那时候你还一直撩拨它。”
“那只鸭子算是在下与尹姑娘的定情之物,这阿白现在何处?”
“在孟府里头。”
司若言迟疑了片刻,“尹姑娘是想?”
“我们去孟府里将阿白偷出来?”
司若言考虑了一番,“好,在下现在去帮姑娘将那鸭子取回来。”
我叫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司若言眼微眯看我,“孟府中机关重重,尹姑娘还是不要以身冒险。”
我拦住他,“不行,我和你一块去,孟府里有一群鸭子,你如何知道哪只是阿白?”
他定睛看住我,看得我心中有些战粟。他眸带探究,“姑娘舍不得孟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结中卷
最是夜来香(二)中卷完
第五十五章 最是夜来香(二)
我答得干干脆脆,毫不犹豫,“舍得!”接着思忖了一番,诚恳道,“但我真的是不舍得阿白,阿白它娘彼时是我的闺密,她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司若言竖了眉头,雄心壮志,“既然是尹姑娘的儿子,就是在下的儿子。你放心,今日就算把孟府翻过来,在下也会把这些鸭子全部带回来。姑娘且安心在这客栈里等我!”
我抬头臆想:司若言怀里揣着几只活蹦乱跳的鸭子,头发凌乱插着些白鸭毛。后头牵着三三两两,都“嘎嘎”地冲着他嚎叫,颇有鸭子头头的风范。他笑得如沐春风,温柔地用扇子顺了顺怀中阿白的毛,“阿白,在下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怎么说也是个远远的皇亲贵戚,与一群鸭子为伍实在是太、太失风范,且他一介翩翩佳公子,如此狼狈确是让人扼腕叹惜得紧。我于心不忍,拉住他,“还是我同你一块去吧……”
司若言胸有成竹,“尹姑娘尽管放心,区区小事难不倒在下。”
我同情地望着他,“我了解你爱子心切,但鸭子王不好做。那数只鸭子,只取一瓢,意思意思即可。我同你一道去,偷了阿白就走。”
司若言看了看我,点头戏谑道,“好啊,那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我脑中一黑,抚额道,“趁着夜黑,赶紧去偷鸭子吧。”
拿上包袱,司若言带着我偷摸到孟府前,孟府大门紧闭,里头隐约有星星点点之光。司若言带我来到府后,压低声音神秘道,“尹姑娘,只能翻墙而入了。”
“怎么翻?”我莫明。
“你踩着在下的扇子。”他运力竟将扇子嵌在墙中,接着从后头托着我,感觉身上一轻,我借力踏着他的扇子,便骑在墙头上。司若言翻过那墙,将我接下。
我们往小池处走,经过孟杼轩的屋前,里头亮着微弱的灯光,隐隐灼灼衬着他的身影,倚在窗边。我稍有担心,方才司若言一刀没入他胸前,伤得这般惨烈,不知可是危及性命。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突然司若言揽住我往旁边一避,躲在暗处,在我耳后低嘘了一声,“尹姑娘,不要说话。”
但见有些蒙面人从天而降,里头唯有位红衣女子没有蒙面,她领着后头的人上前敲了敲孟杼轩的屋门,恭敬道,“公子,慕容若言和尹姑娘跑得太快,尚未追到他们。属下想许是连夜出城去了。”
里头孟杼轩没有答话,那红衣女子再是轻敲了敲门,“公子,你的伤可好?……”
门开了,孟杼轩迈步出来,他只披了件墨袍,白色的里衣渗着血痕,胸前已经包扎好。他没有束发,任那发丝荡在空中,神情淡漠却是有些憔悴,开口却是有颓然之感,“是么?有其他线索没?”
红衣女子答道,“公子,你本就……”她有些欲言又止,“此次还受了重伤,是以好生歇息养伤才好。天舞必尽心力,寻到尹姑娘。”
孟杼轩闻言斜倚在门廊边,“吩咐城门守卫,今日夜里出城的所有人全部拦下。”他好似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明日再找吧。”
红衣女子有些担心,“公子,如今,你身子可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