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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锦瑟戏中织(完结)-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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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在司若言的帐中。他一手撑在椅边,斜靠在那虎皮主位上,歪着头打量了我一番,接着唇边荡开一抹笑,那是好生灿烂,“尹姑娘,多日没见,你可是还好?”
  
  他仰头好似思索一番,“尹姑娘当初不告而别,原来是重回孟大人的怀抱了。”
  
  我垂头捋了捋衣袖,“你彼时骗我。”
  
  他挑了挑眉头,“在下何曾骗过尹姑娘?”接着,他抚了抚扇面,好整以暇道,“在下与尹姑娘本就有婚约。”接着他抬眼,似笑非笑道,“即便骗了天下人,我也从未骗过你。”
  
  与司若言打过交道,便知道他从来胡话都是信手捻来,且面不改色心不跳,玉面笑得那好些无辜,扑朔迷离,真真是辨不清真假。
  
  我有些好笑道,“我那时问你你可是浦丘皇子,你说不是。我问你他中毒一事你可是知道,你说与你没有半点干系。先前与你处了半年之久,这许多事你都藏着掖着。我是真真想问你一句,你彼时缘何要与我那般亲近?你同孟杼轩的恩怨,你可是记了几分在我身上?”
  
  司若言扣了扣扇骨,“尹姑娘言重了。所谓父母之命,尹姑娘是在下恩师之后,师傅自幼便给我俩订下亲事。原本,你就是我娘子。同孟大人的纠葛,在下本无意将你牵扯进来。”
  
  我转念想到最早在花宵节遇上司若言的时候,他曾与我道家中尚有婚配。不由地一惊,“我俩?我俩有娃娃亲?”
  
  他甚诚恳道,“在姜布山之时,在下无意冒犯姑娘。你后腰处有个胎记。尹姑娘本不应该姓尹罢,应当姓欧阳才是。”
  
  这怎一个乱字了得?从前我凭白多了个娘,便叫我生生与孟杼轩纠扯不清。再来一个爹,将我与司若言凑作一堆。放眼四海,这么传奇的事许是几百年也不过一出,日后我定要将我的这些际遇写进戏本子里,唔,就叫汤圆西施情史。
  
  我摸了摸下巴,“你彼时偷看我后腰,我不与你追究。但这亲事好是悬乎,你说的我的那个爹我见都没见过。我白白拣了个爹,还是个前朝丞相,我也乐意。但你是浦丘人,我是大沂人,这里头隔了十万八千里。况且,你还是个皇子,那许多浦丘女人排排站等你挑。咱俩就算真订了亲事,也就当作浮云罢。”我打算为大沂做点贡献,想着看他能不能念着点旧情,“你师傅是大沂人,你娘是大沂人,你先前在江洲也是做了不少侠客仗义之事。一打仗,百姓就遭殃,你忍心么?”
  
  他支起身子,漫不经心道,“大沂皇帝阴险冷血,治国无方。浦丘若统一一方,对江洲百姓才是最好之道。”
  
  “那你想是怎样,以我作人质换得孟杼轩将江洲拱手相让?”我想他是太高估我的地位了。
  
  司若言瞅了瞅我,笑道,“尹姑娘是我娘子,在下怎么会做这般薄情寡义之事。明日,我昭告天下,尹姑娘便是我浦丘皇妃。”
  
  我听得他这番话,真是饱受煎熬,横了脖子想着咱也忠义一番,笃定道,“你休想,我生是大沂的人,死是大沂的鬼!”这话说得好生豪迈,脖子也横得激扬了些,不留神,哎哟,把脖子给闪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准打脸,撒狗血了……
打仗俺写不来,开始小言了。我大致统计了一下,2人np(这个帮我拓宽了思路),7人she;1人be;剩下的he。唔,有点伤脑筋
我是这么想的:无论结局是怎样的,过程最重要,轻松愉快,哈哈,是吧……
今天把大学时候的照片找出来,好有感慨,好青葱,真青葱,想起大一的时候,我以为孩子是拉出来的……




花似雾中看

  我歪着脖子被他软禁在营中,好不聊赖,此次连伸长脖子探探帐外虚实的资本都没了。过了些时候,外头有人唤道,“殿下,内贼还未查到。”
  
  司若言道,“一个个排查一遍,勿必找出来软筋散是谁下的。”接着他撩开帐帘进来,那缎白华服上嵌金线绣着盘龙,一派风华,与他先前一尘不染的风度好是不相称。
  
  手中拿了方帕子,迈步到我身旁,敷在我脖颈上,“热敷便能好了。”他兀自在我身旁坐下,“尹姑娘,在下堂堂一介皇子,唔,能文能武。与姑娘你虽算不得上是伉俪情深,但也算是生死同舟,有说糟糠之妻不可弃,怎么如今看不上在下了?”他笑眯眯道,“还是说,尹姑娘移情别恋,红杏出墙了?”
  
  我捂着那热帕子,没睬他的那些个胡话,与他道,“我问你,若是我们成亲,你会不会不打这仗?”
  
  他好似有瞬间顿住,旋即笑了笑,“那我问你,若在下不打这仗,姑娘可是愿意同我成亲?”
  
  我被问住,答不出来。从未想过我尹千织的婚事能和国家大事沾上边,眼下我已然过了待嫁的年纪,若他当真愿意为了我不打这仗,成亲也无妨,就算是以身报国也值得了。念起那时与司若言一同在姜布山还有黄连镇的日子,心中确有动容,寻个普通人,找一处山清水秀,一并束发画眉,相伴而老。
  
  只是,此时此刻,司若言确不是当初黄连镇的那个教书先生。
  
  默了片刻。听到他在我耳旁道,“尹姑娘,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
  
  他眸中清澈,嘴角带笑,手扣在扇骨上,歪头看我。
  
  “嗯?”
  
  会不会舍不得?确有些不舍。虽然对他并未像当初对孟杼轩那般的动心过,但与他一道的时候,确是很畅快,欢心则笑,伤心则哭。曾经共同在姜布山山顶仰望星空,一并在黄连镇听那朗朗读书声,在余城抢那绣球戏员外。一路走来,也算是我最逍遥的日子。
  
  他目光落下扫过扇面,“在下舍不得……”
  
  司若言敲了敲扇子,“得一知己,云游天下,对酒当歌,踏遍千山万水。”他稍顿了顿,那语气竟平添了些怅然,“与尹姑娘在黄连镇的半年,在下舍不得。”
  
  我叹了口气,默然。
  
  “在下早闻孟大人风流成性,姑娘岂不是在作茧自缚?”
  
  我摊手,“与他无关。这样吧,你只需答我一句,若我们成亲,回到黄连镇你可是愿意?”
  
  司若言摇了摇扇子,“在下既是一国皇子,社稷之重,定不能化作一腔柔情。”他直直地看住我,“尹姑娘不若问问孟大人,他可是愿为你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起身,欲迈步出去,“攻下江洲,在醉宵阁里头办这封妃大典,想来是合了尹姑娘的心意。”
  
  “司若言”,我叫住他,“你给他下的毒?”
  
  他无辜道,“是又如何?你想让我给他解药?”
  
  我惶惑道,“这些年一直是你着人杀他?”
  
  他耸了耸肩,算是默认了。
  
  “后头在江洲遇上了你对我好些殷勤,是缘得前头见着了我同孟杼轩一块?”
  
  他有些惊诧,片刻换了副云淡风清的脸,“不是。”
  
  我苦笑了笑,“事到如今,你再骗我有什么用?之前在清洲、在桂花镇、在堰城,每每见着你,都同他有关。”
  
  他一愣,身子一僵,半晌没有说话,接着出帐,走前留了句,“信不信由你,在下从未想过将你牵扯进来。”
  
  夜幕降临,我在帐中上上下下巡视了一遍,外头站着好些个浦丘哨兵。这架势,怕是插翅也难飞了。躺在榻上,脑中有些愁绪,总也睡不着,忆起司若言的话。
  
  与尹姑娘在黄连镇的半年,在下舍不得……
  
  尹姑娘不若问问孟大人,他可是愿为你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
  
  更是觉得头疼得厉害。原先在戏本上看那些风花雪月,才子佳人总是缘份匪浅,兜兜转转历经波折最后总是能修成正果。彼时受了毒害,总也觉得情投意合是这么简单的事。等沉沉浮浮这许久,才悟得两情相悦当真是天下最最难的事。碰上个倾心的人,且在同样的年华里,他那心中满满当当只盛了你一个人,这样的姻缘,只能是可遇不可求。
  
  帐外传来曲小调,轻轻扬扬弹拨人的心弦。我揉了揉脖子,起身走到帐边,看到司若言斜倚在帐旁,嘴里衔了片叶子,眸子微眯,吹着小曲。他好似察觉到我在看他,稍稍顿了顿,依旧没断那叶曲。我眺目远方,隐约能见着有重峦叠嶂,或浓或淡地点缀着江洲,不知道哪一座是姜布山呢?
  
  曲罢,司若言吐出那叶子,“在下从前并未羡慕过什么人,只是眼下,煞是羡慕我师傅。”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拂了拂衣袖而去。
  
  我扁了扁嘴巴,掉头爬到榻上,枕着头思绪繁杂。晃晃头,想着此刻实不是儿女情长之时,认真思忖了一番,意识到虽然我这个人质许是派不上大用场,但被他这么劫着,日后总要落人口实。然,我琢磨来琢磨去,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直到晨熹微露,才合计出来个下下策,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他真的攻破江洲,我索性咬舌自尽以飨大沂好了。好容易得了这么个解决之道,舒心了些,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好似有人推我,稍微清醒了些,发现眼前之人竟是桂娘。我一惊,激灵了一下,“桂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塞给我一套衣物,“把这个换上,我带你出去。”
  
  “你为何要救我?你是浦丘人,对么?”
  
  她垂眸道,“你莫管那么许多,赶紧换了衣裳,跟我走便是。”
  
  我不明就已,“你和司若言是一伙的,救我作甚么?”
  
  她咬了咬唇,“你若不跟我走,莫不是想等着二公子拿江洲来换你?”
  
  转念想到她与孟杼轩的关系非同一般,纳闷道,“你莫不是孟杼轩留在浦丘的奸细?”
  
  桂娘稍稍顿了顿,语气急了些,“你想走便走,不想走就留着罢。”
  
  我看她那神情好是诚恳,“你等等,我跟你走。”换上这小兵衣裳,将头发束起来,绑了根帛带,扮得有些男人模样。桂娘带着我匆匆往外头走,我低着头跟在她身后,旁边那些官兵也不追究,偶尔有一两个见着桂娘还好是恭敬地点点头。
  
  她领着我一路疾走,约莫离那营帐好些地方,才面色凝重地与我道,“前头不远就到江洲,你快些过去吧。我已经送信给二公子,那信到之时,想必他会出来接你。”
  
  “你将我救出来,那你自己能脱身么?”
  
  桂娘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递给我,“你替我将这个带给二公子。”她有些愁怅,“彼时是我给他下的毒,解药我没有。这里头的药,原先我掺在桂花酿中给过他,能帮他缓些,起码,能止住殿下诱发他的毒。”
  
  “诱发毒?你是说司若言能让他毒发?”
  
  “噬骨散遇上逸仙草毒性便会加重,逸仙草本也无色无味,不易察觉。”
  
  我踉跄了几步,回想起过去那数次孟杼轩毒发的时候,有个念头渐渐浮现出来,“桂娘,司若言会医术么?”
  
  “自然,殿下自幼随欧阳丞相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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