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饷不足而产生哗变,也不是危言耸听。若能开展生产自救,当可及时补充粮饷菜蔬的不足,兵士多来自农家,让兵士在操练之闲暇,也能体会到军中与家中无二致之乐趣,可聊解兵士思乡之苦。”
言罢,晨曦眼眸朝着席君睿半晌,方才说道,“夫君,还有第三个,不知夫君爱不爱听?”
“还请说!”此刻的席君睿,是难得的轻松,他不住的思忖着,小丫头方才所提,当可避开二皇兄的锋芒,符合他一贯的策略。此外,还可一举在军中提高威望,稳住军心。
实是一举两得之计!他一贯优雅的,云淡风轻的微笑,若隐若现的,又浮现于唇畔。
一五零 又笼阴霾
“这一条,是有关营女的,夫君还要听吗?”晨曦说着,避开了席君睿的目光,她对于男女间的事情,向来便不大方。
“还请说!”席君睿眸光掠过晨曦的脸,勾唇微笑。
这小姑娘今天还算放得开!居然还能与他一起畅所欲言了!
“历朝均对军中营女,讳莫如深,甚或史书上也绝不提及。但营女是军中的一分子,或者说,是军中不可或缺一分子,这却是无可辩驳之事实!但毋庸置疑,军中之人对于营女,只有无度的索取!”晨曦说着,抬眸望向山下,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雨天悲怆逝去的营女,那座孤零零的坟,还有周遭几个营女兔死狐悲的哀哭,历历在目,“若索取过度,引致军中骚乱,也非不可能。可否,如同官伎乐坊的作法,让营女在军中闲暇时,或作技艺表演等,娱乐军中,总好于专门以色事人。与此同时,让营女于军中,也有归属感。”晨曦鼓着一口气,急急地说完,脸有些微红。
“嗯,还有,不少的兵士,文化水平不高,有些甚至不识字,在军中也是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根本便无进取心。若能在军中设学堂,办教坊,让兵士在闲暇之余,也能懂得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道理,岂不两全其美?”寻思着,晨曦又缓缓地说道。
“唔……”席君睿沉吟着,他的俊脸,已一扫这几天的阴霾。
“再有,军营之外的,便是安抚蜀府西侧的康巴。康巴与关内的隔阂,不仅文化上,更甚的,在于生活上。康巴的胡人民众,本便不善农耕,所需食物衣物用品几全来自关内。关卡阻隔,路途遥远,关内衣物用品来到康巴,价格飞涨,康巴民众生活的困苦,便可想而知。夫君当可奏请皇上,适当放开康巴的边关,或朝庭派员给康巴带去农耕纺织等技艺,让康巴的民众,也能过上如同中土民众般的生活。此举若能施行,于康巴民众,无疑是欢欣鼓舞,民众之离心,当可缓解。康巴安定了,于平叛大计,甚或于蜀府,于魏国之安定,着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晨曦一口气说完,回身望着低冥想的男子,他静默着,着实不知他作何感想。
“哎,夫君,晨曦来来去去的,都说了这么多,到底如何,你倒是说句话呀!”晨曦不住的瞅着他的脸,忍不住着急地道。她着实是想完满地解开此结,在军中住了二十多天,她此刻是想家了。
“唔,不错!可以了吗?”席君睿对上了晨曦的眸光,怜爱地捋了捋她的一头栗色秀。
“哎!只是不错而已呀!便这么简单么!晨曦可是冥思苦想了好久呢!还有呀,今天早上还替夫君打了一上午的算盘,都累透了,未想成好话都没一句!好没良心的!”听罢言语晨曦掀了嘴,嘟嚷道。
“唔,很好!是惊天地泣鬼神!用上此等溢美之词,总可以了罢!”他谑笑着,这有趣的小姑娘,总还是脱不了稚气。
“唔,这还差不多!夫君,你兴许还不知道,晨曦打算盘,可不是吹的,街上的掌柜还望尘未及呢。”晨曦逾说便逾神气,脸微仰着,眼眸里闪着兴奋的光,“这个,便只有七殿下才知道的!夫君,你打算盘想必也不及晨曦吧!你们两兄弟,想来都一样。哎,我们到那边走走罢。”晨曦喋喋不休,说着回身拉了席君睿的袖笼。
可她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男子,又笼了一脸的阴云。
他心里,不住的腹诽,他与她朝夕相处二十多天,她的心思还是没变,说起皇弟来居然眉飞色舞。此刻,他心里是五味杂陈。
难道,他注定进入不了她的心?忆及此,他的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
静默着,只剩,秋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静默的气息,让晨曦感到沉闷,走了几步,晨曦又回,“夫君,你怎么不作声呢?还想方才的事情?”身后男子一脸的黑线,晨曦诧异道。
“嗯,没什么!”他说着,避开了她的目光,抬眸望向远方。
“晨曦可是想回家了!这件事情要完满了结了才好!夫君,你可别忘了,回家之前,你要带晨曦到连城城里走一遭的,晨曦可从未到过连城。听说,连城的市集,繁华程度绝不亚于川都!”
此番到军中来,便是他以到连城为诱饵诓了她,这一住便是二十多天。不能到连城走一遭,她觉着是亏大了。
“那是自然,连城是胡人聚居区与关内的分界线。”他淡淡的说道。
“夫君,晨曦说的是,要到连城走一遭,从家里出来时,你便答应晨曦的!”晨曦不依不饶,又拉了他的袖笼道。
“再说罢!”他说着越过她的身前,走在了前头,不再说一句话。
望前身前的男子,晨曦是百思不得其解,总是忽冷忽热阴睛不定的!
一五一 行刑前夕
帐帘低垂着,但还是被逾来逾凌厉的秋风掀动,一摇一摆的,清晨的光线从掀动着的帐帘缝隙中透进来,一闪一耀的。
席君睿还未起床。他倒是听从了晨曦的劝告,把部分文案和一些事务,交给沈将军等人处置。是以这几天,他也有了难得的闲暇,可以悠闲地小憩,便是在早晨,也不象过去一样早早地便急急起床。
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灰暗的一片,晨曦浑浑噩噩的,头一歪,差不多要睡着了。
帐外,隐约传来一阵高声叫唤的声音。
“这是送给皇妃娘娘的早膳呀!爷,还是让小妇人送进去吧!”似是仆妇春花的声音传了进来。
想必,因涉案而进狱的诸人处置已罢,军中后勤人手已然调配,这仆妇今天又能抽空过来伺候着了。
“放肆!殿下还在帐中,你岂能进入!在旁候着好了!”这是黑衣骑士兵张道的声音。
“爷,小妇人……小妇人,哎……”春花出的长长的叹息,似透着焦虑。
“还是在此候着好了!”这是黑衣骑士兵张德的声音。
晨曦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起,掀帘走出了帐外,果然,春花手上捧着木托盘,托盘内放着两大碗红烧肉阳春面。
晨曦蹙了眉,来到这军中,天天不离红烧肉,天!
“侧妃娘娘!”张道张德在作着辑。
“皇妃娘娘,皇妃娘娘,这儿,这儿……”见到晨曦,春花一步跨过来,不住的叫唤,脸上透着焦急的神色。
“春花!今天过来了!伙房那边抽得开人手了?”晨曦边说着,边从春花手上接过了托盘,递到了一旁的张道手上。
“托殿下的福,伙房里大半人都回来了,说是殿下奏请皇上开恩,赦了罪。”春花说着,又朝周遭瞅了瞅,拉了晨曦至一边,边四顾着边道,“皇妃娘娘,军中的那个总管,还真揩了那么多的银子去了?”
“那还能有假么?!这可是大理寺派员核查过,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此老贼,搅乱军心,当是误国误民,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晨曦边说边思忖着,横竖春花都会四处传说,倒不如给她多透露点真相,便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堵住悠悠众口。
“哎,也难怪的,传说小兵们都吃不饱,也无人敢说,都忌弹着他,现今好了,老贼要伏法了,法场便在较场那边,小妇人也想过去瞧瞧热闹,所以这早膳才催的急,皇妃娘娘不会怪小妇人吧!”春花边说着,眼睛边朝较场的方向瞅着。
还差点忘了!席君睿六天前八百里加急将奏折送至京师,圣旨于前日到了,西远军总管之下,共十人,今日在军中的较场设法场正法。
“春花,那你去罢!哎,那可是杀人的地方,你不怕?!”晨曦叫住了抬脚欲走的春花。
“不怕不怕,又不是没见过!皇妃娘娘还有什么事吗?小妇人……”春花回身,说着又要抬脚。
“春花,等等!”晨曦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两只玉镯,递到春花手上,“春花,这只玉镯是给你的,这个,还请你代本妃送给营女翠蝶,翠蝶!你应该知道吧?!”
“这,皇妃娘娘……况且,小妇人也不能收皇妃娘娘的东西!”春花迟疑着,眼睛茫然地瞧着晨曦。
“春花,那天本妃在营女帐遇袭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是翠蝶救了本妃,还受了伤,现本妃走不开,便托你代本妃看望翠蝶,顺便,托你买些好东西送过去。”晨曦将手镯往春花手上推,说道。
“皇妃娘娘也真是个好人!既是皇妃娘娘所托,小妇人遵命就是!皇妃娘娘,还有什么事吗?”春花将手镯往怀里拢,说道。
“没了,你走罢!”晨曦朝她摆手。
望着妇人急匆匆,屁颠屁颠地隐于树林中,晨曦端起托盘,进了帐。
一五二 赌气冤家
帐内,席君睿已收拾齐整,外衣也已穿上,坐在了床沿上。
她悄悄地瞅了他一眼,略微愣怔,他这几天很少支使她呵斥她,若在以前,她倒觉得是舒了口气,可如今,却让她感觉似是她做错了什么似的,让她有些悻悻然。
更甚者,这些天,他对她……
“夫君,洗漱水和手绢都已经放在床边了,皂盒也准备好了,还需要拿什么东西吗?”晨曦赶紧话。
“嗯,已经用过了,不过水都已凉了。”他神色淡然,既不见愠怒,也无喜色。
自那天跟他出帐散步,玩笑也好认真也罢,絮絮叨叨的跟他谈了一大通所谓计策之后,这几天他不知怎的,又恢复了他一向来的冷漠,对她爱理不理,虽同床共枕,似乎,他与她,只是个陌生人。
甚至,也不与她……亲热。自那天被歹徒劫持后,他与她便形影不离,他们一直亲密无间,她也有些晕晕乎乎地似被他迷住了,却未想成这些天他却又变了脸。
他向来令她摸不着头脑!
他这一冷落,却又令她有些……惘然若失,似一个突然丢失了某些宝贵的东西的孩子,止不住的寻找,回味,还有,期待……
“这早膳,还是热的,趁热用罢!”她也未同他争执,放下了手中的托盘,淡淡地道。
二人相顾无言,不时有风自帐门吹进来,掀动帐中的布帘,历历作响。
“咚……”她猛凑过头去,面条刚入口,未想成却撞了他的头,她蹙了眉,一声惊呼,“呀……”
面条从她的手中滑落,洒落到盘着的裙裾上,汤水拂到了她的脸上。
“嘀……”一滴汤水自她脸上滑落。
“扑哧……”他忍俊不禁,蹙了眉,放下了筷子,“傻丫头,还是毛毛燥燥的!不快过去擦把脸!都成了花脸猫了!把衣服也换了,瞧弄得脏的!”
脸上热热的,他谑笑的模样又映入眼帘,想必此刻是狼狈不堪,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笑什么?很好笑吗?不帮忙,便就知道笑!”她气呼呼地,转身彩蝶翩然般地飘去。
霎那间,他有将她拉住,替她抹去脸上脏污的冲动,可闪念中时,她的身形已溜走,修长的手指间,徒留冰冷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