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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接口道:“对;有医术;却没有医德;枉称神医。”转头对张泛仁道:“孙儿宁可病死也不要让这种人医治;再说他收费这么贵;我们负担不起;爷爷;还是回去吧。”
张泛仁道:“爷爷就你这么一个孙儿;就算散尽家产;也定要将你治好。”
宝宝道:“这钱还是留给爷爷养老吧;孙儿的病就听天由命好了。”
张泛仁满脸戚色;抓住她双手道:“不;爷爷说什么也要治好你的病。”双手稍一用力;眼中闪过厉色;暗示她别耍花招。宝宝吃痛;便不再开口。
高渐飞暗道:祖孙情深;真令人感动!不由热血上涌;从包袱中掏出一包银两大声道:“小兄弟;这里是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不足以付诊金;但也够几天住宿了;若是你们还不够;等到了京城;大家再一起想办法。”
商人与庄稼汉摇头:年轻人义气用事。
宝宝翻了下白眼:真是傻小子;初次相交就乱派银子。不过对于他的慷慨倒有些感动。
张泛仁推却道:“小哥的盛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诊金已够;再说无功不受禄;请收回吧。”
高渐飞收回银子;又道:“老丈以后若有需要请尽管开口。”
张泛仁拱手道:“小哥的好意;老夫先行谢过。”
宝宝转过头对高渐飞呲牙一笑;再吐吐舌头;怕张泛仁瞧见;忙又转过头去。
高渐飞楞住了;这位小兄弟病得这么重;怎么还这样调皮。看他牙齿洁白漂亮;若不是脸色腊黄;还真不像有病。
走了两天;已入山西境内。只是一路经过;越来越荒凉;田野中农作物奄奄一息;村庄里人烟稀少;眼看再过几里路就到大同城了;却遥见一批批的人们蹒跚而行。
宝宝纳罕:不是说越近京城越繁华吗?
高渐飞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商人叹道:“兄台是外地人;有所不知;这一带自今夏开始就闹旱灾;农民颗粒无收;无以为生;以致流离失所。”
高渐飞道:“难道朝廷就袖手旁观?”
商人摇头道:“听说朝廷似乎有派人押送赈灾粮食及银两下来;但不知为何;难民还是这么多。”
庄稼汉接口道:“可能被人私吞了;前些年俺们那里闹蝗灾;听说朝廷也派人送粮食了;可等了好些时也派不到咱村;后来听说是让人吞了。”
高渐飞使力拍了下自己膝盖;愤然道:“难道就没有人向朝廷反应?”
商人再摇头道:“官官相护;上报朝廷又有何用?”
高渐飞道:“没试过又怎知没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天高皇帝远;只要有人上报;皇上就一定会派人彻查;岂会任底下的人胡作非为?”
商人叹息道:“就算皇上知晓;恐怕也……唉……”
高渐飞睁大眼道:“怎么?难道这皇帝竟是个昏君?”
商人与庄稼汉大惊失色;商人郑重道:“兄台;这话以后切莫出口;小心祸从口出。”
高渐飞却兀自道:“有什么说不得的;一个明君应该广纳四方之言;若凭一句话就将人治罪;那便是昏君了。你们说对么?”商人和庄稼汉均拧转了头;不敢接口。张泛仁正闭目思考;更不理会他。
宝宝知道在这时代;皇帝就是天;丝毫也亵渎不得;只是奇怪高渐飞竟似初出毛庐的小子;连这浅显道理也不懂。见没人理他便笑道:“对极;对极。管它明君昏君;是皇帝就要让他的子民吃得饱;穿得暖;否则这皇帝不做也罢。”
高渐飞大喜:“小兄弟真乃知己也。”
再看路上难民越来越多;或三五成群;携儿带女;或一人一牛;踽踽独行;然而脸上的表情却都一致的凄苦无助。再走得一会;路边偶见难民尸首。宝宝叹息:“朱门酒肉臭;路有涷死骨。”高渐飞看得义愤填膺:“怎么官府也不开仓赈粮;竟任由他们活活饿死么?”
宝宝瞧他一眼;不由计上心头;问他道:“想不想帮帮那些难民?”
高渐飞眼睛明亮:“想;当然想了。”
“那好;我们下去。”宝宝拉起高渐飞的手就要下车。张泛仁一把将她拖住;宝宝忙对高渐飞道:“我爷爷不让我下去;你帮我劝劝。”
高渐飞向张泛仁道:“老爷子放心;我保证令孙一定会毫发无伤地回来。”不等张泛仁回答;已拉着宝宝的手跃下了车。张泛仁怒气勃发;便想发作;最终还是忍住;跟在他们后面下了车。
宝宝站在路中拍手道:“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我等路过此地;目睹大家的情形;深为同情;为表心意;决定送些小钱给大家。”手肘捅了高渐飞一下;附耳道:“你刚才不是要拿银子给我吗?不用给我了;给他们吧。”高渐飞犹豫道:“但是整锭的银子怎么分呢?”“我爷爷可以找给你;快去吧。”
灾民们听说有钱拿;立刻一窝蜂涌上。宝宝趁机钻入人群;左穿右插;好不容易才脱离人群;又气喘嘘嘘地加快脚步向城门走去;心想城里房子多;比较容易躲藏。可她现下武功被制;无法施展轻功;再快也快不过张泛仁。不一会;身后已传来张泛仁阴恻恻的声音道:“好孙儿;要撇下爷爷吗?”
宝宝认命地回头:“孙儿怎会忍心丢下你一个人呢?”
张泛仁俯首在她耳边道:“臭丫头;再敢耍花招;就有你受的。”
宝宝恨得牙庠庠;正待怒骂;高渐飞赶来道:“小兄弟;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
“人多气浊;出来透透气。”
高渐飞适才见张泛仁健步如飞;竟隐隐有几分轻功的架势;一路上便开始着意观察;也始终见不到他露出半点会武功的痕迹;只是这一留心;却让他有点怀疑张泛仁对宝宝未必真如嘴上讲的那般疼惜;皆因张泛仁经常会暗里用几近狠毒的眼神盯视宝宝。
宝宝天性活泼;单调的旅途差点没把她闷坏;所幸高渐飞跟她一样也是个话匣子;于是两人天南地北;无所不谈;竟是分外投机。原来高渐飞自小就生活于深山中;几个月前瞒住家人偷偷跑了出来;所以他讲的多数是在深山中的打猎趣事;以及路上所见的风土人情。宝宝则讲以前看到的一些古典小说;像西游记、红楼梦、镜花缘等等。听得高渐飞如痴如醉;最后连张泛仁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倾听。
这日途经一片树林;宝宝正讲到镜花缘中的唐敖和多九公到了君子国的所见所闻;前方突地传来一声大喝:“呔!”;车子猛地停下。
高渐飞掀起车帘问道:“发生何事?”
车夫抖着肩膀哆嗦:“有人……打劫。”
宝宝一听打劫两眼发亮;起身躲在车夫后面张望;只见前面黑压压一群人;约莫几十人;当前一人发话了:“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宝宝好笑;怎么打劫一定要讲这一段话呢?不由接口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说完还咯咯笑了。
那人一愣;没见过被人打劫还这么开心的;把大刀往地上一顿:“车里的人统统给我下来。”等大家都下来了;他又大喝一声:“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除宝宝、张泛仁和高渐飞外;其他人都抖着手交出身边财物。
那人走到高渐飞面前喝道:“把钱财统统交出来。”高渐飞两手一摊:“我身上没钱。”脱下外褂;“只有这件衣服值几个钱。”那人大怒;抡起拳头就要轰过去;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来得好快;倏忽间;已到跟前;当前一骑勒马止步;从马上跳下一人;只见他英气中透着几分儒雅;俊美中带着几分贵气;一身紫色衣袍质地良好;一看就是个有钱的贵公子。强盗们眼睛一亮;好大一只羊牯;等了几个月终于等到一个油水较足的。
宝宝两眼定在紫衣人身上;心头狂跳;正待呼唤;斜刺里一只手伸来;迅即点了她的哑穴。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紫衣人吸引住了;唯有高渐飞看到了那只快捷无比点住宝宝穴道的手;也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正是那个表面看起来非常慈爱的爷爷;原先的怀疑因此得到了证实;果然祖孙情深只是做做样子的;目光再触及宝宝夺眶而出的泪水和张泛仁凶狠的眼神时;一股侠义正气澟然而生:这祖孙的名份恐怕也是假的;小兄弟说不定是被强掳上路的;等一下瞧准时机;说什么也得救了小兄弟再走。他一路与宝宝投机异常;早将宝宝视为知己;士为知己者死;这个道理他自小就懂的;于是盯紧了张泛仁;全身绷紧;就等他的下一步动作。
强盗头子大刀一顿将打劫前必讲的说词再上演一遍;紫衣人却不与他废话;瞟了眼在旁簌簌发抖的几人;身形一晃;弹指之间;已点倒了几个强盗。
而这边;张泛仁也动了;目标是宝宝;高渐飞却在他动的剎那先一步抄起宝宝;负到背上;扬足就奔;动作快絶;居然是个轻功好手。张泛仁万分讶异;怔得一怔;高渐飞己飞出老远;正待奋起急追;可惜他身形刚一晃动就被紫衣人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张泛仁惊慌之下;忙朝相反方向逃奔而去。
第二十二章
天色阴霾;秋风骤起;下起了自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宝宝此时的心情一如这愁煞人的秋风秋雨;淅淅漓漓;又连绵如织;眼见着大哥终于赶来了;眼见着又可以回到大哥安全温暖的怀抱肆意撒娇;却让这傻小子一驮就驮出老远;只苦于口不能言;始知道哑巴吃黄莲是何滋味了。
高渐飞撒开飞毛腿;一心一意地往前奔;忘了方向;也忘了帮宝宝解穴;等奔得累了;才停步放下宝宝;已是跑了近半个时辰了。
宝宝一落地便指着自己的喉咙;示意他帮她解穴;却见高渐飞只望着她发呆;一动不动。这傻子;发什么呆?宝宝气急;拉起他的手;指向自己的咽喉。高渐飞醒悟;急急抖开她的手;快速解了她的哑穴。
宝宝劈口就道:“快点再背我回去。”
高渐飞大惊:“为什么?”
宝宝急道:“别问了;快背我回去。”说完绕到他背后就要趴上去。高渐飞像被电击似的;忙不迭地避开好几步。
宝宝嗔道:“你这是干么?快点;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高渐飞讷讷道:“我不能再背你了。”
宝宝简直快急疯了:“为什么?”
高渐飞扭捏了许久;才道:“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摸摸脸;人皮面具还在;再看看身上;宝宝脸蛋飞红;一场雨下来;衣衫尽湿;曲线毕露;傻子也看得出她是女的。
高渐飞侧脸向着宝宝;眼望向雨中颤抖的树叶;好半响才道:“那个……秦姑娘;那个穿紫衣的公子武功好得很;你爷爷不会有事的;不过你爷爷真的是你爷爷吗?”
宝宝听他问得有趣;禁不住笑了:“他不是我爷爷;是坏蛋。那紫衣人是来救我的;你快带我回去;不然就来不及了。”见他还是不动;便道:“那我自己走回去;但我现下半点武功也使不出来;这一路要是被坏人杀死、野兽叼走;那都是拜你所赐;是你见死不救。”知他侠义心肠定不忍心让她独走。
果然;高渐飞低下了头;再三衡量“男女授受不亲”与“见死不救”哪样更严重些;最后决定“男女授受不亲”事后还可以负责;但“见死不救”却无论如何也补救不了;终于蹲下了身:“上来吧!”
高渐飞十七年来统共就跟两个女性有过肌肤接触;一个是他娘亲;另一个则是宝宝了。
宝宝手一搭上他肩膀;高渐飞肩上一热;面上也一热。宝宝另一手横在当胸以防太亲密的接触;再把腿往上一窜;高渐飞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