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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得连连分辩:“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只是、只是……”为了帮助一个人,便要瞒着另一人么?
看出她疑问为何,柳轻尘道:“菱兮,这件事我只与你说过,所以不管是对谁,都请你为我保密。若你愿意帮我取来大哥的印章,只需在三日后的子时一刻到南园等我。”
说完便俯*子,似是在欣赏那盆新摘来的睡莲。
“我……”她咬唇,“让我再想想吧。”
“菱兮,请相信我。”他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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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相信么?
独自走在后院中,四下寂静,月光把碎石子小路映得发白。
按照常理,她应该是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柳轻尘的。自从*柳府以来,轻尘是能让她欢笑的第一人,也是能听懂她心事的第一人。她本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可是,在柳轻尘满目期待望向她的时候,她竟迟疑了。
潮水一般涌来的愧疚感几乎将她淹没。
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由自主望向不远处灯火明亮的云端阁,又望向沉寂的南园,这一刻,菱兮的心中忽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动摇。
快走到院子僻角,忽然又掉转了方向,菱兮微微迟疑,随后朝着北园的方向走去。
——她想找干娘聊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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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干娘那间隐秘的小屋子里还是酒味弥漫。
睁着朦胧的醉眼,干娘半支着身子靠在榻上:“哟,小包子,今天怎么来了?”
“干娘,我心里很疑惑。”她叹了口气在干娘身边坐下来,开门见山,“为了帮助一个人,便要去欺骗另一个人,这样对么?”
“哦?”干娘挑眉,“你要帮谁去欺骗谁?”
“这个……我不能说。”
“那便要看重要程度了。”很体贴地,干娘并没有追问,想了想随后道,“既然有所取舍,便要选你认为更为重要的一方。你想想,若无你的帮助,那个需要的人会因此遭受什么?或者说若因为你的欺骗,那个被骗者会遭受什么……如此斟酌分析,然后,你定会有答案的。”
“重要程度么……”她低下头,慢慢地想着,终于灿然一笑,“干娘,我想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若非长相守(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屋中,有种朦胧单薄的美。
“娘。”睁眼,正望见柳轻尘满目关切地坐在床边,孟姨半支起身子,柳轻尘连忙帮她拿来靠枕。“我睡了多久?”孟姨轻声道。
“一整日。”柳轻尘的声音亦是很轻,“娘,时候还早,您尽可以多睡一会……”
“老爷回来了么?”
柳轻尘伸向茶杯的手一顿,随后笑道:“娘,真是巧,据说爹今日午时便能抵达。”
“是么……”孟姨苍白的面上终于浮起一抹微笑,然而那微笑也如同窗外射入的阳光一般,灿烂,却好似稍纵即逝。“扶我梳洗。”她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却被柳轻尘阻拦。
“娘,你需要多休息。”他的眼神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孟姨微微错愕,却忽而又笑了:“轻尘,你长大了呢……现在这副模样,倒有几分你爹的架势。”
“娘,你这是何必……”他扭过头,欲言又止。
妇人唇边的笑容不减,未点胭脂,那清瘦的面容反倒有了一种楚楚可怜的美。想来,孟姨娘还未及四十,容颜虽稍有衰败,但依然可以看出曾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见儿子不动,她便自己扶着床沿吃力地站起,颤颤巍巍走到妆台前坐下。
螺黛笔放在她最熟悉的位置,伸手可得,铜镜中人笑意安然,轻轻地捏着黛笔,缓描着眉毛的弧度。
“……我来帮您。”柳轻尘叹了口气,食指点了些许胭脂,用水化开,帮孟姨点在腮上,登时多了些血色。
“这便好多了。”孟姨似是很满意,又开了妆匣去选簪子,珍珠的,玛瑙的,式样显然已经很久了,然而因为保存得很好,光华依然绚烂。
窗外树影在风中簌簌摇摆,长夜刚过,一切仿佛都是崭新的。
柳轻尘驻足窗边,回头望着认真梳妆的娘亲,片刻后缓缓开口:“娘……你想不想与我一同搬出去?”
“你说什么?”描眉的手一震。
“娘,我们搬出去吧。”他重复。
“轻尘,莫要开玩笑。”
“儿子没有开玩笑!”他的声音忽然大了,“娘,您到底还在期待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您遭受的还不够多么?爹这般对待我们母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有呼唤过我们的时候!在这偌大的柳府,我们二人一直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无人在乎,无人问津,就连她柳槿嫣这样的外人都可以*我头上来……好,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您呢?我就忍心看着您再这样下去么?郁郁寡欢,永不翻身地过一辈子?!”
“轻尘,不要再说了……”
“为何不能说!”他只觉胸腔中长久隐忍的东西决堤一般爆发出来,几乎是吼道,“这该是一个爹应尽的责任么?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可是自我出生以来,就一直是自己默默地学着忍者,根本没有人愿意真正地指导帮助我!而那个柳宜,他又是凭什么?凭他的出身比我高么?凭他的娘亲命运多舛,早早扔下他就亡故了么?!我见过那个正夫人的画像,相貌平平,根本与您无法比啊!想必当初也是不知用了什么卑鄙法子,竟把爹迷得分不清南北了,一辈子糊涂……”
“给我住口!”伴随一声清脆的“啪”,柳轻尘面上登时浮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娘,您……”他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半边脸被掴得麻木。
“你、你、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孟姨面色苍白,*不住地颤抖,整个人仿佛随时都要倒下,颤颤指着柳轻尘喝道,“还不给我跪下!”
“娘!”柳轻尘“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伸手想去扶住母亲,“孩儿知错了,您莫要生气……”
“你……你……唉!”好不容易缓和了呼吸,孟姨一边拂着胸口一边靠在榻上,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轻尘,这些话日后千万别说了,知道么?”
“孩儿……知道。”他不明白为何娘亲的眼中隐约浮着泪光,一时只觉惶恐无比,用力抓住了孟姨的手,“孩儿只是想着让您过好日子,我们俩个远远地离开这里生活……”
“轻尘……”注视着儿子隐忍而痛苦的目光,孟姨缓缓拂上他的额头,终于长叹一声,“你就如此急着离开柳府?”
“是。”他霍然抬头,“这里不属于我。”
“……好吧,我答应你,待到老爷归来,我便向他请求。”艰难地道出这句话,孟姨歪过身子向里,似是不愿多说。柳轻尘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只觉得那只手冰凉彻骨,仿佛是一块冰。
——娘,你等着,你所遭受的罪,我会毫无保留地向那些人讨回来。
注视着母亲挣扎煎熬的侧影,柳轻尘眼中掠过一丝阴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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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就站在云端阁中。
夜色已深,柳宜早在不久前睡下,整座楼阁的丫鬟均已各自回屋,守夜的小厮素来贪杯,方才她刻意摆了一壶好酒在走廊中,当成无人认领的样子,想必这会儿那小厮正饮得痛快。
菱兮没有点灯,放轻了步子沿走廊快步向前。
——真的,要偷么?
脑中总是浮现出柳宜笑吟吟的模样,手里捏着那挥着粉色桃花的扇子,依靠在软榻上神态慵懒。
若换成以前的她,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助轻尘,可是如今,正如轻尘所说,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当她开始逐渐学着聆听柳宜的话,当初那种讨厌他的心情,也随着盛夏的灼热被蒸发的无影无踪。
柳宜的书房是拐角第二间。
门未锁,他信任云端阁的每个人,因此那沉重的铜锁素来只是摆设。
推门而入的时候菱兮心中充斥着满满的罪恶感。
“印章、印章……”她边翻柜子边喃喃自语,奇怪,柳宜白日里整洁的书房怎会忽然变得如此复杂?已经翻了很久就是找不到。
菱兮全神贯注于翻箱倒柜,却未发现书房外不知何时竟静静站了一人,保持着沉默,无声注视着屋中的一切。
正文 第三十章 若非长相守(下)
月光穿透窗纱,在地上渗出一片淡淡的白。
眼看半个时辰过去,她却始终寻不着柳宜的印章所在。时间紧迫,菱兮正急得发慌,冷不防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她霍然回头,只见那木门轻轻磕着门槛,一缕月光恍若无形的手,将屋中的静谧骤然打乱。
匆忙奔至门边,左右环顾,黑暗的走廊空荡荡的,唯有风声*。
——是错觉么?
她紧紧咬唇,心中的忐忑几乎让她站不稳。
——好吧,再找一炷香的功夫,若实在寻不得也只能……
“咦?”视线无意扫过桌子,在触及一物之后猛然停下,她三步并作两步,将那一枚碧玉雕琢的小东西拿起,对着月光看,只见底部泛着鲜艳的殷红。
菱兮往掌中一按,顿时印出“柳宜”篆字。
——竟然桌上?!可是,方才她怎会没有发现?
来不及多想,先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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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待到预期的第二日正午才见柳老爷回来。
马车到了府邸门口,匆匆忙忙停了片刻又离开,似是还有别的要事处理。于是柳槿嫣做主,令柳府中人好生准备晚膳,权当替老爷洗尘,提前一个时辰让送了信让各人准时出席。
傅尚还担忧柳老爷是否会回来用膳,柳宜却是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笑道爹爹定会到场。果然,在暮色四合之时,柳老爷消失了一下午的马车再次出现在门口。
“爹爹!”柳槿嫣早已等在门前,见小厮掀开车帘,便欢呼着奔上上去,不想冲至马车门前却望见一张陌生的脸。
——那是个年轻的女子,一身深紫色兰花纹样白底的曲裾长裙,发髻盘得一丝不乱,耳畔珠钗摇曳,极为华贵。而她的面容也是罕见的漂亮,眉眼精致,眼角微微上挑,'。。'明明是极为妩媚的感觉,然而落在她面上却凭空多了一份高贵。
她掀开车帘,蹙眉望着忽然冲上前的柳槿嫣,似是有些不满。
“槿嫣。”熟悉的男声,只见柳老爷慢一步从车上走下,慈爱地拍了拍柳槿嫣的肩膀,“你特意在此等我?”
“爹爹,槿嫣很是牵挂您。”众人面前的柳槿嫣还是端庄温柔的模样,轻拢着袖子,微微露齿笑道,“这位姑娘是……”
“砚儿是爹好友的女儿,此回随爹来金陵小住些时日。”柳老爷笑道,身旁的美貌女子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想必这位便是三小姐了,果然聪慧贤淑。”那美貌女子玉齿轻启,笑容竟将阳光也衬得淡了,“三小姐唤我云砚即可,此次登门,真是极为突兀,还望三小姐不要怪罪。”
“哪里的话,云姐姐不要嫌弃柳府粗茶淡饭便很好了,哪里谈得上突兀。”柳槿嫣亦笑得落落大方,上前亲昵地挽了云砚的手,“一会儿便要用晚膳,在这之前,槿嫣先带云姐姐四处参观可好?”
“不用……”云砚的话还未说完,却见柳老爷先一步上前,朝着门口刚刚走出的那个人影招手道:“宜儿,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