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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脱口而出的小满咽了下去,手指指向了一个面目扁平,皮肤黝黑的矮个儿伙伴。
小黑个子摸摸脑袋对着黄县尉呵呵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齿。
黄县尉的眼角瞟向了周檀。
对那夜里谁是谁根本就分不清的周檀,和稀泥地也跟着点了头。
一小队威武的北地士兵,跟在了脑满肥肠的黄县尉身后走出了周家院门,热情将潜在威胁送出门的周檀长长地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的丰津西湾,周家人一直提防着的张绍雄也在“送人”。
原本剽悍威武,呼啸山林的栾老大正倒在地上,脸上承托着的是一只黑色的牛皮小靴。
张绍雄歪了嘴角大笑着,道:“栾大,昨晚你在周家折了不少兄弟,很是不甘?”
“我不敢!不,不,不……是没胆子了,再不敢,再不敢了!”,栾大在被继续的拳打脚踢中扯着嗓子求告着,他心下深悔着此前做的官匪交易。
原本说是驻在西湾的平州兵,会在收拾了劫狱的役夫后,再转回头将洗过周家的山匪们接出来。
可没想到,夹在中间的彬州山匪,被平州兵和役夫两边儿耍了。
役夫们根本就没去县衙牢劫狱,跟着他们去放火的那拔子,居然也是随意点了火之后就走人了,而且将散在里面看着他们的山匪都丢下了。而张绍雄带着平州兵更是标榜“随机应变”,见周家院中控住了形势,就提前出现了。当着周家人的面,张绍雄还带人砍翻了几个山匪。
结果等幸存的山匪被捆绑着带出周家院,回了兵屯,又被砍飞了几颗人头。
这下子,骄横的栾大看着不远处兄弟没了头颅的空腔尸体,彻底服帖了。
交易?象这样的贱民也敢轻言交易?张绍雄蹲下了身子,用刀背拍了拍栾大的脸,提醒道:“你是不甘,因此今天要带着人重杀回去周家报复是吧?”
“不!”,刚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栾大就看到张绍雄脸上的狞色更厉,急忙地象捣蒜一样地点了头。
踩在栾大脸上的鞋子抬了起来,张绍雄转身唤了一队民间打扮士兵,站在了栾大的眼间,冷冷地命令着,“栾大,你就带着人再杀一回,好让爷们来个‘贼开花’,多混点军功。”
晃当着站起来的男人,唯唯诺诺,点头哈腰,让围观的众人发了哄堂大笑。
再悍的匪又如何,没了爪牙,没了立身之本,叫去送死,也就会老实去。
张绍雄冷哼一声,拍了拍腰中的刀鞘。
就象周家也一样。周曼华病死的鬼话,鬼才信。如不是自尽就是被自家人弄死的。
老周显曾经再硬气又如何。现在的周家被人侮辱,也只会自残出气,就象是被圈养的羊群。杀上第一只,圈里还会咩咩叫几声,待再杀上几只,等他们习惯了,也就会引颈就戮,予取予求。
☆、第37章引蛇出洞
日头一点一点地向西挪,给天边缀上了一层绵软的红锦,暖意缱绻。
周家小院里几个各怀心思正等着不同消息的人,心却一样的不平静地一会儿抛高一会儿抛低。
谢氏持意要为女儿曼华守灵,因想让尸身在盛夏里多厝几日,裹在一片素白中的小楼中摆满了冰盆。这样的环境,别说是孩子,就连体弱的大人们也陪不住,因此也只有还算康健的闵氏陪着长嫂。
四房的两个孩子由老白姨娘看着,而高氏与杜氏则带着周慎和周曼云,都聚在周夫人的上房隔间里,抄经的抄经,折纸的折纸。
为逝去的长姐周曼华尽一份心是明面上的理由,实则也是眼见了去了县衙的杜玄霜几个久候不归后,杜氏与妯娌几个商量的结果。
在守卫缺乏的情况下,都先呆在上房,由公认有股子蛮力气的朱妈妈带着白露、小满守着,这也让几个女人心里觉得安适些。
周曼云装模作样跟周曼音学着折着元宝纸,笨拙无比,眼神儿不停地飘到正靠在一张美人榻上跟二伯娘讲着话儿的娘亲身上,白露小满正一左一右合围着杜氏,守得严实。
眼瞅着似乎在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突变,周曼云低头一抿嘴,捂住了肚子,轻轻地向着跟她们坐在一处的银霞招了招手。
一股柔香扑鼻而来,少女在曼云面前低着头,黑发轻轻地扫过曼云的鼻尖,清新可人的模样却让曼云的嘴角一抽。
她索性拢了手,贴在银霞耳朵边大声地吼了起来,“我要去屙屎!”
自己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举动,真的非常幼稚!被银霞拉着走出周夫人的上房时,周曼云低头在心里检讨,脸上微微带上了些绯色。
净房,周夫人的上房也是有的,只是周夫人生性好洁,是不允别人擅用的,即便是自家儿孙。
周曼云这会儿发挥着从祖母那儿遗传的挑剔本色,指手划脚硬是让银霞将自己送回到了西厢房里,迎上她俩的是听了曼云的嘱咐一直在内外院跑来跑去的朱妈妈。
一大一小交换了下眼色,朱妈妈大声谢了银霞,将她打发走人,然后利落地关上了房门。
“姐儿,你要的东西,都齐了!”,朱妈妈掀开了桌上盖住的笼罩,虽然她根本就弄不明白云姐儿要做什么,可还是尽可能给备了齐全。
周曼云点数了下物件儿,净了手,开始按着在大半夜里听那虚言道士的胡言乱语忙活开来。
十只鸡蛋只取了蛋清,加上二两剁得碎烂如糜的精肉,再拌进了两碗鲜甜的蜜桃汁。趁着看门的朱妈妈没注意,周曼云抄起一根绣花针往手指上狠狠一刺,又挤进了两滴自个儿的鲜血。
细白的面粉又再轻筛了一遍,倒入碗中,这下曼云也不再托大,而是唤回了朱妈妈让她使力气拌匀,待面稍醒了会儿,又再和朱妈妈一起捏成了一个一个松子大的小丸。
朱妈妈一边干活一边在嘴里嘟哝着,却不敢出声。她活了近五十岁,说是不畏生死,但还是敬畏着未知的神明,通过了这几日的事,她对周曼云的梦说是宁信其有,反正曼云让她做的事也都是些本就举手可成的,真能消难免灾又何乐不为。
五六十个小丸子很快就做好了,密密地摆在了盘子上,周曼云的小手拔拉着,将它们分成了并不均等的两份。
多的一份推给了朱妈妈,“妈妈,尽管把这些丸子散在墙角屋后的草木繁茂处,最好院子各处都散到。”
另一份少的,被曼云裹在了自己的手帕里,再叮嘱了朱妈妈几句,她匆匆地再往上房跑去。
周曼云走的不是直线,而是沿着廊边曲折,脚稳但却手抖,兜在怀里的小丸子不断地向外掉,落在地上,又被她跟上的一脚踢到了阴暗处。
待最后一颗被丢在了门槛处,周曼云才恋恋不舍地抖了抖手中的空帕子。
“六妹,这些是你折的!”,刚坐下来的周曼云就收到了周曼音推到眼前的一堆金纸元宝,她感激地冲着曼音笑了笑。
天空愈发显得暗沉,周曼云仿佛几次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但待站起身查看,一无所获。
周曼云难免有些失落,蹭到了杜氏的身边,将小脑袋贴紧了娘亲的胸膛……
“弟兄们,就是这家!给我杀!”,寂静的黑夜里,随着一声戾气十足的喝声,几只火把从周家的后花园的墙外扔进了来,一片火光凭空而起。
强盗又来了!
与前一晚杜玄霜几个在时,分散在各处强力弹压不同。待几个大着胆子上前拦着贼人的仆人被砍翻,恐惧立时象是瘟疫传染一样蔓延开来。周家院里,哭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白露,护着夫人和孩子们!”,一声喝,杜氏已挺身而起,拉开上房门。
“娘!不要!”,周曼云吓呆了,赶忙跑上前去抓住了杜氏的袖子。
杜氏腕沉有力,只一下掰开了曼云无力的十指,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径直向着院子中心冲了出去。女儿并不是胆怯,只是担心自己,周曼云折腾一天的行径,杜氏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若没了她的默许,曼云的“胡闹”根本就无法达成。
只是女儿的守护是稚嫩,她身为人母,却要真正地护着女儿无惊无险。
“娘!娘……白露姐姐,你不是说都听我的!”,被白露紧紧钳住的周曼云只能叫着,她抡在白露身上的小拳头全然被人无视。
“我只听奶奶的!”,白露绷着脸,面无表情地紧盯着小满跟在杜氏身后蹿出去的身影,恨不能以身替……
“周家的龟孙们听着!爷爷们是梁冠山来的大王,昨日在你们院子里折了兄弟,今天特来讨要一个公道!”,待一阵刀棒声响稍静后,一把洪钟似的大嗓门极近地就在内院与后花园相连的垂花门,门口一片人影憧憧。
火把照明,亮了半边天,明目张胆找上门来的贼人有恃无恐。
所恃的是他们在几乎无人值守的后花园里逮着的两个贵妇人,一把环首大刀刀背压在几欲瘫倒的谢氏的脖颈上,而闵氏已干脆地坐在了地上,任人扯着她的头发一动不动。
栾大眯着眼,看向了正在院中与他对峙的一群人,为首的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却与他们扣住的人质不同,脚下踩具尸体,仰着头,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自报家门吵吵给四邻知的山匪,午后被诳走的杜玄霜等人,已然经了一场匪事又让贼人混进城的丰津县……几件事在杜氏的脑子里一翻,她心中掠过一丝愤恼,若说这些事毫无关联,她不信。
只是明白是明白,杜氏还是冷清地装起了糊涂,道:“好汉们!想来你们到我周家也只是求财,周家财物尽在后院,还请自取了离去,不然这就是榜样!”
随着杜氏拖着的尾音,朱妈妈的铁棒默契地向下一磕,一颗贼人的头颅被砸得粉碎。
“我们还要给枉死的兄弟报仇!你这婆娘先放下兵器,交出昨日杀了我们兄弟的人!否则,我就先杀了她!”。栾大叫着,手中的刀又向着谢氏压低了三分。
“五弟妹!救我!”,谢氏的尖叫声狂飚而起。
“不可能!放下兵器,我们就任你宰割了。临着生死,不过是各人管各人,如若两位嫂嫂不幸,我也只能……”,杜氏缓缓地说着话,一只手背在身后对着小满摇了摇,小满悄悄地撤身钻进了身后的人群,借着夜色悄悄地攀梁上房,往自己藏弓的地方摸去。
“杜姗姗!”,谢氏高声喝了一声,两道泪瞬间顺脸颊流下,却也让她忘了恐惧,一咬牙就向着栾大手里的刀撞去,但求速死。
栾大躲避晃动的身形向旁一让,恰恰避开了一支向着他面门飞射而来的羽箭,箭闪,擦过了他右侧的头发,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沟。
“老大!房上有人!”,已有眼尖的匪徒指出了在房顶暗处张弓瞄准的小满,立即就有人向着小满的藏身处奔跑而去。
“猪!”,杜氏一声喝骂,手中执着的剑也气得轻轻一抖。
栾大从死里逃生的呆滞中回过神来,发出了一串狂笑,接着手指指向了杜氏,道:“你这娘子倒是有趣,不如跟着本大王一起回山当个押寨夫人,我管保你……”
恶心!栾大的疯言疯语声音极大,就连呆在房中的曼云也听得一清二楚,她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领口,为娘亲受到的侮辱心痛不已。
死!让他死去!捅死他,戳死他,咬死他!
周曼云的怒意无遮无拦地冲上了头,两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
就在这时,正调笑着杜氏的栾大,突然哑了声。一只手臂高高抬起,僵硬地指着前方,接着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引得挨在他身边的谢氏、闵氏同时发出了连声尖叫。
“有……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