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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苍茫,牵住繁华哀伤,弯眉间,命中注定,成为过往。人成各,今非昨,秋如旧,人空瘦;从此,我愿随你走遍天际,看繁花挂满枝头。
岚祯轻轻抚摸着凸起的肚子,腹中的小生命似乎也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爱抚,突然之间变得异常活跃起来。他的每一次不经意的动弹,都深深牵动着岚祯的心,一种即将做母亲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此刻的她,完全沉醉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之中,因为他说过,只需一年的时间,他便会回到她的身旁,他已经负过自己许多次,这一次,她相信他绝对不会再食言。
“傻孩子,又在想他了?唉!老朽老矣,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究竟心里是怎么想的。要说这皇上吧,虽说看着凶巴巴的,可我见他对你却是一番情深,但叔父是过来人,有些话不吐不快,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对他抱有太多幻想,凡事都应顺其自然为好,毕竟,他不是世间普通的男子,他是当今圣上。”
“叔父,祯儿明白。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祯儿早已将一切看淡,凡事都不会再强求,只求一切随缘,只要菩萨能够保佑侄女平安诞下腹中胎儿,即使再让我经受从前的苦又有何妨。”
“嗯,这就对了,时间不早了,早点进屋休息吧。”
“好,您也去歇了吧。”
次日,慕容垂临朝听政,因为是出游回来后的首次上殿,所以宫中文武大臣早早便来候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向慕容垂行跪拜之礼。
“众位爱卿平身!”慕容垂犀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大臣。
“皇上,臣有本奏。”
只见田山上前一步,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爱卿请讲。”慕容垂以为田山定是对出击拓跋珪一事有了新的主张。
“皇上,请恕臣斗胆直言,如今皇上已是不惑之年,后宫佳丽虽多,却依旧子嗣稀薄,此番听说参合坡山上那名女子腹中已经怀有龙种,臣的意思是,皇上何不将她接入宫内,由专人照看,也免得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田山的话一出口,群臣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慕容垂面沉似水,但他却在心里骂田山道:“田山啊田山,从我出道一直到现在这么久,你跟着朕出生入死,本以为你是朕最值的信任的人,如今却怎么也办起了糊涂事?”
“朝堂之上谈论的是政务,后宫之事留待以后再议,众爱卿可还有其他要上奏的没有?关于攻打拓跋珪一事,众爱卿难道没有一点想法吗?”慕容垂迅速转移了话题。
“启奏皇上,老臣认为皇家子嗣问题关乎我大燕江山社稷,子嗣问题不容小觑,田将军言之有理,老臣认为,皇上应该及早将那名女子接入宫中,并厚待这名女子。”
说此话者乃是尚书大人慕容德。
“你们、你们……你们何以对后宫之事变得如此关心?此番居然联合起来,究竟意欲何为?”慕容垂气冲冲的离开龙椅来到两位大臣的面前,望着他们二人毕恭毕敬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惩罚,只能恨恨的甩了一下绣着龙纹的袍袖。
“皇上,三思啊!”群臣纷纷哀求道。
一时间,慕容垂变得被动起来,但他早已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祯儿踏入宫中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半步。面对群臣突如其来的请求,慕容垂只有逃避。
“朕突然患了头疾,此时正头疼欲裂,今日上朝就到这里,退朝!”
“皇上,您没事吧皇上?”
“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为皇上诊治!”
“免了免了,已经是老毛病了,朕休息休息就好,大家都各自散了吧散了吧……。”
待众人渐渐散去,慕容垂这才猛然站起身来,他气愤的将刚刚田山交到自己手中的奏章狠狠撕得粉碎,两道剑眉紧锁,脸上一片煞白。
“张文远!”慕容垂怒气冲冲的吼起来。
张文远连忙碎步来到他的面前回应道:“奴才在!”
“宫中最近可有什么传闻没有?去帮朕查查!”
“这个……这个……”张文远犹豫着,人却没动。
“怎么,莫非你也要向刚才那些人那样对朕?”
“皇上息怒,奴才不敢,只不过,自皇上回宫,宫中的确是有些传闻,奴才不才,倒也听得一二”张文远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慕容垂的眼中此时充满了睙气。
张文远不敢直视皇上的目光,他俯身垂首向慕容垂言道:“众人纷纷传言说皇上想卸甲归田,从此让位与太子,再不理朝政,可是太子毕竟年轻,又极度缺乏作战经验,经历了上次参合坡战役,大家对太子的能力都持异议,只恐一时难以服众。此番若是那名女子进宫,必定能够拴住皇上的心,又能够得到照顾,此乃一举两得之举。”张文远说到这里,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到后来几乎已经听不见。
“大胆!究竟是何人将此消息泄露出去的?一旦被朕查出,定将他拉去服苦役不可!”
“张文远,扶朕去休息!”
“皇上是要去淑妃娘娘的紫苑里吗?”张文远上前小声的询问。
慕容垂摇摇头。
“那,一定是去皇后娘娘那里了?”张文远仍然献媚的问道。
慕容垂依旧摇了摇头:“你这狗奴才,她们两人一定喂了你不少好处吧?哼!”慕容垂气哼哼的撩起龙袍,不等张文远上前,便大踏步走出宫去。
“皇上,冤枉,皇上,您等等奴才,奴才知错了皇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机
慕容垂来到养心殿内刚刚喝了一口茶,便有执事的小太监来报,皇后娘娘正带着后宫妃嫔前来求见。
“她们来干什么?不见!”慕容垂余怒未消,此时他谁都不想看见。
“皇上,淑妃娘娘说皇上若是不见她们,她们就在门口处长跪不起。”小太监嗫嚅着说道。
“又来一个威胁朕的,既然她们那么爱跪着,那就让她们跪着好了。”慕容垂最讨厌别人用这种方法来胁迫自己,他打定主意,既然自己已经找到了祯儿,就绝不会再亲近任何女人。
“皇上,还是见一见吧,您刚从山上下来,就谁都不想见,这会让外人觉得您是在专宠山上那位的,如此一来,恐怕这样会激起后宫妃嫔们更多的猜疑和嫉妒,想来那位上官姑娘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张文远上前说道。
慕容垂听了此话,觉得甚是有理。祯儿现在行动不便,上官宏又老又瘸,尽管自己已经留了几名护卫在山上保护祯儿,可一旦这些人动了杀机,区区几个护卫又算的了什么呢。
慕容垂一挥手,示意让皇后和淑妃她们进来,他倒要看看她们究竟想干什么,如果是想要对祯儿不利,那么他会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绝不会给祯儿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留下任何后患。
“臣妾参见皇上。”
为首之人不是皇后,却是淑妃娘娘,只见淑妃打头阵,皇后娘娘紧随其后,然后是贵嫔等人。
“淑妃,如此兴师动众的前来参见朕,有什么要紧事说吗?”
“瞧皇上这话说的,莫非没有要紧事,臣妾等人就不能结伴来看望皇上不成?皇上一出宫就是这么多天,可把姐妹们想坏了。就拿臣妾来说吧,皇上不在的这段时间,玉儿日不能思,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把皇上给盼回来了,皇上却又对臣妾不理不睬……”淑妃说到此处,其实也正说到了自己的伤心之处,一时间竟然眼眶泛红,于是不停的用绢帕拭泪。她扭头朝皇后望了一眼,不停的使着眼色,皇后会意,于是也上前说道:“是呀是呀,淑妃娘娘所言不虚。”只此一句,便再无下文。
淑妃生气的瞥了一眼皇后,当初是她撺掇了大家一起来的,让自己打头阵也是她的主意,如今在皇上面前,她到是把持的稳当,自己反倒成了出头的椽子。可是事已至此,既然已经来了,那就管不了那么多,只好豁出去了。
“皇上,这些年来,皇上对我们姐妹宠爱有加,怎耐我们自己不争气,竟没有为皇上诞下个一儿半女,可皇家子嗣关乎着我大燕国的江山社稷,臣妾自知有罪,本以为此事已无望,谁料听宫里人说皇上此行竟然遇到了昔日的故人,就是那名唤作祯儿的女子,臣妾此时才知祯儿的来历,臣妾自然也知晓皇上对那位姑娘的一片痴心,又听说这位祯儿姑娘腹中已经有了皇上的子嗣,说起来还是我们这些后宫里的姐妹无用,可尽管如此,姐妹们还是喜出望外,因为这样多少也可以减轻一下我们这些人的负罪感,这才纷纷跑来向皇上祝贺,皇上,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姐妹们的意思,我们可是诚心诚意前来贺喜的。”
“是啊,皇上,淑妃说的对,这的确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臣妾等在这里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了。”皇后娘娘也随声附和道。
默默凝视了淑妃脸上的表情,片刻之后,慕容垂这才缓缓说道:“都别跪着了,起来吧。赐坐!”慕容垂一直戒备的心此时渐渐舒缓了一些,但愿是自己刚刚误会她们的一番好意了。
“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皇上,臣妾自打听说了这个消息,这一颗心便开始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心中老是挂念着那位祯儿姑娘,她只身飘零在外面,又怀有身孕,臣妾是怕,万一有个闪失,皇上还不得把肠子给悔青了,而且,她一人在外,吃穿用度上也不及宫中来的方便,所以,臣妾的意思是,不如将那位祯儿姑娘接进宫内,大家也好轮番去照顾,不知皇上以为如何呢?”
淑妃说完这番话,又暗中给皇后递了一个眼神过去,不知为什么,昨天明明说的好好的,可今天皇后的表现却差强人意,好似打蔫了的茄子一般,显得畏首畏尾,淑妃不由得心中暗自生气起来,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停止计划,只能激流勇进,越挫越勇。
“淑妃言之有理,皇上请三思。”皇后又是极其简短的一句。
淑妃最讨厌皇后此时给自己捧臭脚了。当初比谁撺掇的都猛,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就变得畏首畏尾,真不知道皇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迷魂汤。
说了这么半天,饶了这么大的圈子,此时,慕容垂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淑妃等人今日前来,也是为了祯儿入宫一事,看来,宫中这些人上上下下都已经串通好了,即使祯儿不入宫来,在外面的情况也随时会有危险发生,既如此,还不如索性将祯儿接入宫内,由自己时时刻刻对她加以保护,将来诞下小皇子或小公主,也方便在宫中照顾。
此刻,慕容垂并不相信淑妃等人会有这么好的心肠,但他却不得不开始警惕祯儿的处境了。与其让祯儿在外面受苦,担惊受怕,还不如将她接到自己的身边,由自己亲自保护她来的稳妥,而且,这样也可解除两人的相思之苦。虽然刚刚分开两日,可这两日对自己来说恰似过了两年那么漫长,他根本无法想象一年的约定,三百多个漫漫无边的黑夜,自己究竟要如何过活。如果将祯儿接到宫中,接到自己身边,他会加紧帮助太子处理朝堂政务,帮他击败拓跋珪,把一个稳定的大燕江山安稳的交到太子手中,也许到了那时,根本用不上一年,他们便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去过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快乐日子。
慕容垂这样想着,却并没有当即表态,以祯儿的脾气秉性,她断然不会来宫里,此事非同小可,自己还要征求过祯儿的意见才能做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