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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说,就象我先前推测的一样,她当时是在现场!她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可是,那是梦啊?她怎么能进入我的梦里?
我拼命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恐惧,拉开抽屉。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有一个空可乐罐子!不,我不要去想它是哪里来的,怎么来的。我拿起空罐子,飞快地扔进脚下的垃圾篓子里。可乐罐冰凉刺骨,摸上去象摸到一把刀子一样,我打了个寒战。
正午休息,大家都出街吃饭,或者四处闲逛,剩下在办公室里的人通通都在打盹,我也拉了张报纸扣在脸上。
不过我却无法入睡。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太烦,我得好好理一理头绪,不然不疯掉才怪。
弄得我心烦意乱的主要还是仇红。当然,也许她不叫仇红,对,她多半用的是化名。毫无疑问这是个神秘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非常了解我。在第一次接到她的热线时,她通过讲故事的方式道出了我心底深处的困惑,和实际中遇到的困境,并且还给我指明一条路,而且还是很切实可行的路。我曾经分析这是一个很细心的听众,但现在我很难相信一个普通听众能做到这一点。至少,她应该于我有相同或者相似的经历。也许,她也是个业内人士?
或者,是个写小说的作家?据说作家都是这样去体验生活的。
另外,仇红又是怎么知道那个牌子和可乐罐子的事?也许仇红是个省医院的护士,那天跟在我和小奇身后?但那个牌子又是怎么自己进了直播间的桌子抽屉里的?
而那个可乐罐子就更没法解释了,我怎么回忆怎么觉得那是在梦里,虽然后来看见了轮胎旁边是有一个空可乐罐子,但可乐罐子数以亿记,要碰到巧合的可能性并不能算小。
想来想去,总不能是我老人家自己把这些东西往抽屉里塞吧?他妈的!
她打电话来讲第二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又象第一回一样把我扯进去,难道又是在给我指明一条路?问题是我现在还需要吗?实在想不通。难到仇红还是个省医院的心理医生,把我催眠了又让我把一切都忘了吧?而每次催眠我的方式就是通过热线电话?这也太玄了。我暗暗摇头,那现在全市少说也有十来万人跟我一样被催眠了。
现在小涛鬼话是越来越热,可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都是仇红带来的!虽然有了她确实给节目增色不少,可却也让我胆战心惊。我实在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回想起来当初创办节目时的热情恍如隔世,而后来为节目质量下降而绞尽脑汁的痛苦也是过眼云烟。但是,却又有新的麻烦和苦恼,现在小涛鬼话虽然火,广告收入也大大增加,我却有一种烟卷的感觉。我厌倦去编鬼故事,厌倦去接那些半大孩子的热线电话,厌倦这份曾经让我雄心勃勃,后来心灰意懒的工作。这一切都是仇红。有时候我在想干脆让那个仇红来当主持人得了。
但我惧怕仇红。尤其是每次接到仇红的电话。虽然是大白天,在人气鼎盛的办公室,可是,想起仇红可怕的声音,医院里的恐怖经历,抽屉里凭白出现的尸牌(那应该是尸牌?)和可乐罐子,依然让我不寒而栗。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不愿多回想,我不愿让自己担惊受怕。就象卫薇薇说的,我不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以前的我在讲故事的时候都把灯关上,这样在一个相对的黑暗封闭的环境中我才能找到灵感,可是现在我根本就不敢这样,因为怕得厉害。有时候,我甚至是怕自己口中说出的故事。真是奇怪,明明是我编的,明明知道是假的,可是就是害怕。
第二个让我心烦意乱的也是个女人——卫薇薇,我说不出对她的感觉。虽然最近我和她关系铁得不行,每天下班送她回家,中饭晚饭一起吃吃喝喝——当然是闭开同事耳目的情况下——可是我的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不,是不适。我总觉得,她这样忽然之间,在小涛鬼话成为大地娱乐台的招牌节目,在我成为当红NJ的时候,对我伸出和解的手,似乎没有什么巧合可言。尤其是到了现在,我已经觉得和她的关系已经甚至超过了普通同事或者朋友之间的友谊。但我自己却并不清楚该不该任凭这段关系就这样发展下去,我总觉得,她似乎是出于某种目的……也许是我多心了?
纸包不住火,如果就这样和她处下去,早晚都得给知道。到时候难保不是个大绯闻,尤其是当初我和她还另有一段本市传媒界人所皆知的恩怨。让搞新闻的那帮子人知道了,绝对又是大书特书的好材料。如果等那一天出现了,又如何处理?思来想去,不得要领。
“哗——”报纸被人掀开,出现在我眼前的正是卫薇薇的俏脸。
“还睡?猪样!都上班了。”卫薇薇塞给我一个纸条,回头就走。我一笑,将纸条捏在手里,装成一副可怜象冲邻桌同事叫苦:“你看你看,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上班时间,请不要打情骂俏。”
“哎?”
同事们纷纷起哄:“哎什么?你们两个还以为能瞒大家多久?”
“就是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末为。”
“啧啧,这就叫做欢喜冤家哪,想当初——”
我连忙道:“停、停——我没惹你们吧?”卫薇薇的可怜小脸红到脖梢:“你们不要乱说。”
“谁乱说了,昨天晚上你跟谁涮火锅来着?我亲眼看见,不要说冤枉你了。”
“是啊,那么急着解释,一看就知道有鬼。”
……
我抓耳摸腮,一时间找不到言语给自己解围。幸好这时候两个装修工人模样的家伙端着张大镜子往直播间走去。我问:“谁那么爱美,找了那么大面镜子干吗?”
邻桌讪笑道:“还能有谁?还不是你的好姐姐要头儿给弄的,说什么放在直播间里可以矫正口型。”
我看看卫薇薇,她冲我无可奈何地一笑。我打开手中纸条,上面有娟秀的四个字:“下班等我”。同事们还在不依不饶:
“算了吧,这理由头儿也相信。”
“我看是可以趁空闲梳妆打扮呀。”
“我看也是,果然是恋爱中的女人最爱美哦——”
“别岔开话题,还是先恭喜恭喜喽。”
“先别忙着道喜,让他们两个快快从实招来就算了……”
反正已经被知道了,就算没有这回事也有了,那么不妨干脆让它成真的。这是当初还在省大的时候小奇著名的口头禅。当那天晚上我从停车场出来,毫不在意地搂住被我花言巧语拐骗回家的卫薇薇钎细的腰身,走进我的公寓大门的时候,不由间想到好久都没有同小奇联系了,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打不通。这家伙,换号码居然也不给我说一声。
“你想干什么?”卫薇薇笑着想从我手臂中挣脱,但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我毫不费力地夹紧她:“不白之冤不能白受。”
“有脸,好冤枉吗?”她捏着粉拳在我胸口轻轻地锤了一下。
“从现在起不是。”
每天回家,我其实都心里发怵,因为我害怕又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有卫薇薇在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给冲淡了很多。但当我每天晚上送走她独自一人走向唯一能用的电梯的时候,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个女人:仇红!想起她对那幢公寓的描述,想起她那个可怕的故事。我暗自揣摩,按照以前几次她讲故事的风格,也许,她这一回也并不是在说自己的经历,而是——在说我。
可是,好几天过去了,直到今天为止,我还什么都没有碰上。但我并不敢掉以轻心,而是越来越小心谨慎。越小心,心里越担忧,越担忧,越怕。
后来想起来,我在当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仇红的话当作了事实。
走廊里灯火通明,一如往常。我心里舒了口气。虽然仇红描述的那幢公寓和我的公寓很相似,但除了电梯以外也有很大不同,至少,她说的那种昏暗的壁灯是没有的。而且顶楼的十八套房子也住满了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卫薇薇好奇地看着我。
“唔……”
“嘿嘿,记得那天那次节目吗?”
“哪次?”
“就是那天仇红打电话进来说的那个公寓的故事。”
我心里一惊:“那又怎么样?”
“嘿嘿,不怎么样。看你吓得。”她倒是一脸的不在乎,据说人在热恋中胆子特别大,什么邪都不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卫薇薇续道:“不过我倒觉得她说的公寓怎么跟你家差不多呢?”
“是么?”我随口应到。“叮——”电梯到了,我搂着她走进电梯,习惯性地紧盯着门。这是自从仇红讲完电梯故事之后我养成的习惯。电梯门在我的注视下慢慢地合拢。“看,不是没什么事吗?居然怕成这样,还是个大男人呢。”卫薇薇还在一旁讪笑,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双手搂住她的腰。她伸出一只手构住我的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慢慢地,我感到我们的脸在逐渐靠拢;慢慢地,我看见她合上眼睛;慢慢地,她长长的睫毛开始颤动;慢慢地,她起伏不停的胸脯开始越来越热烈地摩擦着我;慢慢地,甜香的温热空气一阵又一阵向我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喘不过气来两个人才分开,我看着她的眼睛,摩挲着她的脸,她歪着头一笑,轻轻道:“我们……在哪里了?”
“天堂,宝贝儿,天堂。”
“我是说,恩?但是我们好象还在天堂的一楼呢?”说完娇声一笑,我也忍不住笑了。说得不错,忘按键了。于是我伸手向29字样的键按去。
“卡——”就在我的手指触碰那块键的一瞬间之前,电梯门竟然自动打开!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人站在电梯外面!
一股寒流贯穿我全身。“呀——”卫薇薇一声尖叫,钻进我怀里。我搂紧她,死死地瞪着面前这个女人,脑海里闪过两个字:“仇红!”
“哦?对不起。”女人大约是不好意思,垂下眼退后两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拼命地按下29号键。
电梯门终于又合拢了,并且开始慢慢启动上升。我长舒口气。这时候我才发现肩头有点湿,卫薇薇居然在小声抽泣。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轻轻地拍着她的头。“别怕,别怕……”他妈的谁说热恋中的人不会害怕的?看看我怀中的这个女人,刚才还在嘲笑我的女人这会儿居然给吓哭了。
“恩……”卫薇薇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在抽泣,但一言不发。我也沉默无语,因为我也害怕,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或者我自己。
“……4、5、6、7……18、19、20、21……”
电梯在我们的沉默中上升,看着不断往上跳的数字,我的心似乎也不断往上跳。我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
“叮——”二十九层到了。
门打开。我不敢动弹,因为外面居然没有灯光。平时灯火通明的走廊现在黑暗一片,只剩下淡淡的月光洒在地上。竟然和仇红的描述一模一样!难道——
“哒、哒、哒……”是一个人穿皮鞋走在外面!谁?谁在外面?
“哒、哒、哒……”声音越来越近,在怀里的卫薇薇在忍不住颤抖。
“哒、哒、哒……”
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电梯外那片淡淡的月光中。那是一个女人的影子!我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