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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爷感觉自己的手渐渐湿润,也不知是被是崇善手心的汗还是他淌下的泪给沾湿。夕阳打进室内,依旧是刺眼,让柳大爷的眼睛一阵刺痛,连泪水跟着滚出,可是他却硬是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只是无力地牵动嘴角,让人看了更是心酸,“没事。已经没事了,哥哥别担心。”
崇善感觉心中有什么在无情地啃咬,顿时失了力气,整个人伏在柳大爷身上,死死拽着他的衣袖,“逸朗,我们收手吧,哥哥就是死也不愿你再受苦了,我们马上离开京城回去江南,我们一起渡过最后这六年好不好?”
柳大爷的脖子沾满了崇善的泪水,勉强提起手,在崇善背部轻拍,“哥哥别哭,快了,我们差一点就成功了。再等等吧。”
“不,”崇善死命地摇头,“哥哥不想再下去了,哥哥怕……怕下一次,你就……你就熬不住了。”
柳大爷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鼻息轻轻喷在崇善的耳边,“哥哥,如果就这么放弃了,我们之前受的苦不就白费了吗?哥哥,逸朗真的不甘心。”
“那也不要去什么西域了,哥哥不能让你再离开我的身边!”
“哥哥你忘了,离开京城我不是应该更安全吗?”
柳大爷感到崇善抓着自己双肩的手越来越紧,肩上硬生生地痛,过了半晌,崇善方抬起头,坐直身子,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他苦笑着替柳大爷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你决定了要站在哪一边了吗?”
“恩。”柳大爷依旧无力地点点头,“决定了。”
“可是因为你爱那个人?”
“不是,这个决定,只关乎利益。”
“放心,”崇善轻柔地抚着柳大爷的额,“无论你怎么决定,哥哥都会竭尽一生的力量去保护你的。”
不久,柳大爷又闭上了眼睛,崇善呆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开。
看着崇善离去的背影,柳大爷心里只回响着一个声音。
哥哥,其实逸朗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甘心走呢,还是不舍得走?
我更加不知道,若是远走江南,我舍不得的,到底是谁?
*
柳大爷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颠簸得厉害。微微睁开眼,又见一个身影坐在床边,这一次终于辨得清楚了。
“沈将军。”一张口,却感觉喉咙如火烧一般痛得厉害,声音也是嘶哑。
沈博竞仿若早已预知一般,坐近柳大爷身旁,右手托起他的身子,把左手端着的茶杯送到柳大爷的嘴边,“快喝杯茶吧,你已经睡了一天多都没喝过水了。”
“谢谢,”柳大爷虚弱地牵起嘴唇,茶水流过喉咙,疼痛减轻不少,“沈将军,昨天谢谢你了。”
“昨天?”沈博竞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你已经睡了一天多了,那是前天的事了。”
“前天?”柳大爷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又摸了摸身下颠簸的床铺,“这么说,我们现在已经在出征的路上了?”
“你总算恢复过来了,”沈博竞放下杯子,本来想把柳大爷放平让他继续睡的,又发现他仍然冷得发抖,干脆脱了外套,自己也钻进被窝里,轻轻搂着柳大爷,“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恩……”柳大爷抚着额,又用力地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是一不小心掉到菊映池里面了。”
“掉进池里?”沈博竞一脸怀疑地皱了皱眉,“好好的你怎么会掉到池里了?”
“这个,”柳大爷看来是真的恢复了,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手还开始不断撩拨着沈博竞的衣襟,“当然是因为想着快要离开沈将军了,心情过于低落,没有看到冰面的裂缝,就摔下去了。”
沈博竞本来想白他一眼,一看柳大爷那病怏怏的样子,也就不忍心了,“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沈博竞又勾起他那诡异的笑容,“那谁把你扔在我的门口你知不知道?”
柳大爷很坚决地摇头,“不知道。”
二人静了半晌,柳大爷看着沈博竞的嘴唇越抿越紧,心里也开始慌了,连忙把手伸进他的衣襟内,温柔地盯着沈博竞,本来柔媚的声音因为虚弱无力而更显妖艳,“不过,无愁记得是谁把我救回来的喔!”
柳大爷发誓他看到沈博竞的目光不自在地游移,连身体也不安地扭动,“我不过是不想别人以为你是被我玩死的,给我落下骂名而已。”
“是这样吗?无论如何,无愁还是要好好感谢沈将军的,“柳大爷很应景地嗤笑了一下,身子更贴近沈博竞,还在沈博竞的胸膛蹭了蹭,“要不,无愁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沈博竞鄙夷地扫视了一下柳大爷,“就你这副样子?”
堂堂万受菊柳大爷怎可忍受这般轻视?柳大爷愤懑难耐,很果断地翻了翻身子,压在沈博竞身上,“沈将军,要不我们试试?”开口才发现,就这么一下动作自己就已经喘得厉害,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
“算了吧你,”沈博竞轻轻挥了挥手便把柳大爷从身上甩了下来,却还是伸手搂着柳大爷,“我记得你说过这是最后一天的吧,你不想我把你放下马车就不要出声。”
“沈将军,你怎么这么不自在的样子?我说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这次沈博竞倒没有脸红,只是终于忍不住,狠狠地白了柳大爷一眼。
柳大爷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偷笑,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便又开始开口,“沈将军,我记得你说过,西域对你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吧。”
“恩。”沈博竞闭上眼,脸上未现波澜。
“那个时候你和先帝也是这样相拥着一起前往西域的吗?”柳大爷怕是从鬼门关走过了一趟,看什么都豁达了,很不怕死地触碰着沈博竞的底线。
沈博竞倒没有预想的那般激动,只是挑了挑眉,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行军的时候是要骑马的,要不是看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认为我会坐马车吗?”
“那沈将军,这次重游故地你会想念先帝吗?”
“你真的想我把你扔下马车?”沈博竞睁开眼睛,凶狠地盯着柳大爷。
不久,二人相拥,沉沉入睡。
西域之行不比江南,不仅一路上颠簸得厉害,而且越往西走,天气就越加恶寒,即使一直呆在车里,柳大爷也是明显感到那股干冷,就连柳大爷原本如水般的肌肤也不免觉着有些生痛。
好在柳大爷经历了一场大劫后身体太虚弱,这一路上大半是在睡梦中度过的,每天有人按时送上汤药,实在冷得厉害还有个人肉暖炉,一路下来倒也还能适应。
每次柳大爷醒来,总看见沈博竞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有时候是对着一张西域的地图在思考什么,有时候却是一个人看着窗外的风景失了神。眉头却是一直紧锁的。
作为小倌的第一条规则就是不能打扰客人,更加不能打探客人的心思,所以柳大爷装作没有看见,翻过身继续睡。
这一行走了十多天,就在柳大爷基本恢复健康之际,终于到达了西域。这次的镇压不急,也急不得,沈博竞便让大军先停下休整,理清敌情才发兵镇压。
大军驻扎在布邑城的北郊。
布邑城是现在西域边陲的一座比较大的城池,过了布邑城往南走不远,便是陈国的边境。虽然两国时有纷争,但边境的商贸往来依旧繁盛,也使布邑城长久繁华不衰,这次陈国进犯,也只是敢在布邑城南边的一些小城抢掠,不敢在此作乱。此次大军驻扎在布邑城的北郊,就是因为一来这距离陈国不远,要发兵也容易,二来在这里方便补充物资。
柳大爷在马车上憋了这么久,一听见可以下车,连忙乖乖换上小厮的服装,冲下马车。
着地的瞬间,柳大爷却是惊呆了。
长河落日圆的美景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此时正值日暮,一望无垠的戈壁,没有想象中的飞沙走石,目所极处的天边却还是泛着淡淡的黄,夕阳通红却不刺眼,尽管是大军过境,依旧是安静地挂于天边。这是一副画卷,比起江南烟雨,更撼动人心。
长风猎猎,恨不得忘却哀愁与天共饮。
柳大爷静静看了这醉心之景,半日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身边之人,却是依旧抿着唇,眼角也是泛红。手上紧握着一把剑,连骨节都发白。曾与君共走的天涯,今日重游,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吧。偏巧心中的执念于不久前被柳大爷说穿,沈博竞此番的心情,自然是复杂的。
柳大爷也很识趣地没有出声,静静地欣赏美景,后来索性坐了下来。可还没有着地,就被人揪着衣领提了起来,“你刚从鬼门关走回来,这地面冰凉,你这么坐下去,你是不想活了?”
“沈将军,我这不是坐着等你慢慢回首往事嘛!”柳大爷就这么被悬空提着,气势上下去了,还是用力白了沈博竞一眼。
沈博竞倒是一时语塞。
这么多次唇舌唇舌交锋,柳大爷这是第一次占尽上风,心里当然欢喜。但作为小倌的,最最要不得的,就是不给恩客面子,所以柳大爷很专业地换了话题,“沈将军,这里是哪里啊?”
“布邑城的北郊。”沈博竞还是有些许不自在地咳了咳,又换上那冰冷的脸,抬手往南北指了指, “那里布邑城,再过去,就是西域的边境——玉楼关了。”
“布邑城?可是西域最繁华之处?”柳大爷探首望去,只见一片火光点点,怕是日暮时分,民宅都开始点上灯。
“恩。”沈博竞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可提着剑的手却再次抓紧,“这布邑城的夜市是最热闹的,小商贩都在道中吆喝,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比起京城夜市,亦有另一番风味。”
“真的?那么,那里可有纸镇卖?”柳大爷听得快要流口水了,毕竟在马车上呆了大半个月,也没怎么走动,身体也僵硬了,自然是苦闷。现下身体好了,也开始思念起他的宝贝来了。
沈博竞看了他这副样子,原来紧绷的脸也稍微放松了,手上却依旧提着柳大爷的领子,往一旁的马群走去,“那不如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咋一听,柳大爷还是很欢喜的。可一想不妥,又挣扎着停下来了,“沈将军,我们这次来是来打仗的吧,现在去,合适吗?”
沈博竞完全不理柳大爷,拖着他的衣领上了马,“跟陈国人打仗急不得,就让士兵原地休整,我带你去布邑城逛逛吧。”话毕,搂着柳大爷的腰,策马飞奔。
平时在京城,柳大爷也不是没有骑过马,可在西域就不是一回事了。干燥的风打在脸上,如刀刮一般硬生生地痛。西域日夜两重天,白天尚暖,夜晚却是恶寒。现在正值昼夜交替,一股股寒意仿佛从身体深处莫名而起,柳大爷刚经历一大劫,心灵和□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好在沈博竞察觉到了,右手搂着他的腰的手渐渐收紧,柳大爷靠在他身上,也安心不少。
到了布邑城,已是华灯尽上。
西域的夜市,虽然没有京城的奢靡,却是充满了异域风情。满目穿着胡服的行人,路上各色小贩,用不同的方言吆喝,行人亦是慢慢地挑选把玩。灯影交错,热闹非凡。
离开的京城,柳大爷仿佛也脱下了一身脂粉气,如孩子般左窜右跳,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偶尔看了喜欢的,还试着与小贩讨价还价,脸上始终藏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