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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京城,柳大爷仿佛也脱下了一身脂粉气,如孩子般左窜右跳,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偶尔看了喜欢的,还试着与小贩讨价还价,脸上始终藏不住笑。沈博竞也是不出声,微笑着跟在他背后。
此情此景,倒是对二人来说都格外熟悉,不过久远了一些罢了。
走了一会儿,柳大爷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一座热闹非凡的酒楼,宾客络绎不绝,还有几个胡人少年站在门前,以柳大爷多年的从业经验,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柳大爷忍不住抚了抚额,摇摇头。又转头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沈博竞,“我说沈将军,怎么无愁每次跟你出来总会鬼使神差地走到小倌馆去?”
不料沈博竞兴致起了,笑着大步上前,勾着柳大爷的脖子往里面走,“你当了这么多年小倌,自己却没有被侍奉过吧?今日就带你去体验一下。”
柳大爷从业多年,还真的没试过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小倌馆。一走进去,便有小倌缠了上来。柳大爷一开始还很别扭的,到了后来,倒也适应了。特意粗着嗓子嚷嚷叫小倌开了间厢房,还颐气可使地指挥小倌倒酒,上菜。沈博竞也不恼,一直好笑地跟在他身后。
这胡人的小倌,和万菊园里的确实不同。肌肤透白,蓝眸皓齿,一颦一笑皆带着异域的妖艳。见沈博竞坐怀不乱,便死命地缠着柳大爷,一开始还只是轻搂着柳大爷的脖子,后来还几度欲送上香吻,正当他的手向柳大爷的两股探去时,就被人从身后提了起来。
回头一看,是一张冷冷的脸,“我们今日不需要小倌作陪,你领了赏,便下去。”
“我说沈将军,你带我来小倌馆又不许别人伺候我,难不成你是想借个地方好好享用无愁?”柳大爷还在认真研究这胡人小倌馆的经营之道,就这么被打扰了,自然是愤懑,挥退了小倌,自己便向沈博竞抱怨。
沈博竞脸上却浮起是淡淡的笑,“你有听过有人请年老色衰的男妓去光顾小倌馆吗?”
这下柳大爷是真的被激怒了,“无愁也没听说过有将军抛下士兵自己来寻欢作乐的!”
沈博竞笑意更深,嘴边勾起好看的弧度,端起桌上的酒杯,含笑看着柳大爷,“怎么没有?十年前,我就是这么打下西域的。”
柳大爷气得神智也不太清了,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一灌下去,这胡人的酒可是火辣,呛得柳大爷好久才说出话来,这下就更加口不择言了,“难不成先帝还带你来小倌馆寻欢?”
“到小倌馆倒没有,不过出征前夜,他也带着我走过这夜市,也像我方才那样,跟在后边。”沈博竞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放下酒杯,转过身看着窗外,“只是那时候战乱,布邑城还没有这么繁华。”
“沈将军,十年了,就是三个布邑城也造出来了,还有什么事能跟过去一样呢?”柳大爷没有再碰那杯酒,却是四处张望起来。恩,这里的装饰确实新奇,回去可以考虑给万菊园在布置布置。
“十年了。”沈博竞看着窗外自言自语,西域的月格外的清明,看久了,竟觉得刺眼。
正当柳大爷还想开口之际,窗外飘过一个黑影,眨眼间,就站在窗边。
“沈将军。”那人仿佛是悬在空中的,只用脚尖轻轻点着窗台。一身黑衣,连脸上都罩着黑衫。柳大爷吓了一跳,可一想,就知道个大概了,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八十黑蛟吧。
“说。”沈博竞霎时换上了一脸冰冷,脸上全然没了方才的笑意或者惆怅,放下酒杯,盯着那个黑影。
“沈将军,已经查探清楚,这次所谓的作乱不过是有些流氓在边境抢掠,并非陈国起兵,怕是这乔将军想向朝廷讨军饷才夸大其词的。”那人说话间,语气完全没有起伏,身子也是一动不动,确实有些骇人。
“恩。”沈博竞一时无话,低头沉吟片刻,对着那个黑影说,“他陈国狼子野心,说不定也会趁乱起兵,你再去看看情况。”
“是。”
“慢着,”黑衣人得令欲离去,却被沈博竞叫住,“你派大约二十个人,乔装我国现在陈国的奴隶。先准备好,听我命令行事。”
“是。”
晃眼间,黑衣人便消失无踪。
柳大爷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博竞会平白无故带他来这小倌馆了。
“沈将军,”柳大爷等黑衣人走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方才说的奴隶是指?”
沈博竞拿起酒杯往柳大爷额头敲了敲,“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原来居住在西域的陆国人现在在陈国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吗?我指的,正是那些人。”
柳大爷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记得江南一行沈博竞对他说过的话,“那么为什么要派人乔装他们呢?”
沈博竞勾起嘴角,对着柳大爷诡异地一笑,“你忘了我说过,西域是个好地方吗?”
这下,柳大爷就是不懂也不敢往下问了。
西域恶寒,戈壁滩是呼气成冰,军营四周又不时回荡着狼嚎。
这一夜,柳大爷在沈博竞的怀中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遥远的梦。
梦里他带着弘湛溜出宫去一起逛夜市。京城的夜晚,到处是火红的灯笼,烛光交错。在宫中被困了好久的自己蹦跳个不停,弘湛却一直笑着跟在背后,他说人比灯好看。梦里路人的面目都是模糊,只有在回首间,那人宠溺的笑容格外清晰。
只是后来,那梦便渐渐黯然,烛光俱灭,弘湛如发狂一般卡着自己的脖子,双目喷出火光,声嘶力竭道,“你杀了凤临!你赔给我!你赔给我!”
是谁的血染红了天边。
一梦惊醒,柳大爷深深地喘着气。“我没有杀凤临!我没有杀凤临!”本来是极力的狂喊,发出来却只剩气息之音。
身边一片黑暗,没有血色,只有帐篷外透进的月光;没有声嘶力竭的弘湛,只有拥着自己的沈博竞。
惊恐间,思绪却格外的清明。
自己总有意劝说沈博竞十年两重天,那么三年和十年又相距多远?当初给自己的三年之约不过是自欺欺人,有谁有能够真的时间一到就说忘就忘?
可是偏偏三年下来弘湛的折磨早已麻木了自己的心。
可是这个时候却偏偏出现了一个沈博竞。
一切只是以猜忌和阴谋为开始,结尾却见渐渐偏离。这本来是自己编织的一个漩涡,可是从何时起才发现自己正与他一起越陷越深?人心肉做,朝夕的相处不是不能够融化自己的心,浴池边的相拥,不是不能够撼动自己。
只是这一切又是否是爱?这份爱,又是否值得自己那哥哥的命来赌一次?
柳大爷摸着一直别在腰间的那个小瓶,皱着眉,闭上了眼。
自己不过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红唇万人亲的青楼小倌,只有在这宁静的夜晚,在这天涯之边,方能捧出自己心来问个明白。
这份苍凉,藏了三年,怕是无人念及。
沈博竞行军多年,睡得自然不死。怀中人粗重的喘气、湿透的衣衫与绝望的呢喃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等柳大爷的呼吸平稳而缓慢了,他方睁开眼,轻拍着柳大爷的背,轻声道:“我知道凤临不是你杀的,我知道。”
二人的平缓的呼吸声起伏,在如水的凉夜,倒是觅得一份难得的宁静。
*
第二天一大早,柳大爷是被军帐外的声响惊醒的。
睁开眼,身边却是空空如也。柳大爷着好衣衫便走出帐外,却是吓了一跳。
此时天边晨曦微露,西域的清晨寒凉如水,帐外却是一片雄壮之景,随行的所有兵马已聚集在一起,整装待发。
这次出征文帝只派给沈博竞一千士兵,路上又因各种原因落下了一些,比起兵书上说的十万雄狮自然是相差甚远。可是如今见这将近一千的兵马全副武装整齐列队,场面不能说不震撼的。
此时尚未出发,沈博竞一身戎装,骑着骏马,正和几个副将在商讨什么,见柳大爷起身,便皱着眉下马走到他身旁,“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柳大爷刚睡醒,还没来得及唤出一身媚态,只是慵懒地看着沈博竞,却不知此番反更是撩拨人心弦,“沈将军,我们做小倌的如果连这种声响都吵不醒,那早上起来要想不怠慢客官就难了。”
沈博竞穿上了戎装,临于军前,也收了玩笑的心情,只是冷淡地道:“再去睡一会儿吧,我要出征了。”
“这么快?”柳大爷方才看到这阵仗心中也是猜到了大概,可是想起昨日沈博竞的话不免还是有些吃惊,“昨日不是说急不得的吗?”
“昨日说急不得是怕此次作战的是陈国军队。他们是最凶狠精锐的军队,面对他们不可心急只可智取。可现在知道了只是流氓作乱,便可趁其不备,一网打尽。”这是柳大爷第一次看到沈博竞出现在战场上,之前不是没有看过沈博竞在官场的长袖善舞,可是只觉阴深可怕。这一次却是战场上的指点江山,回到这里的沈博竞竟是如鱼得水一般,运筹帷幄,言谈间皆是大气。也许,这才是最初始的沈博竞。
“那沈将军先等等我。”说罢,柳大爷转身入内,准备穿上外衣便跟着他前往,却被沈博竞一把拉住。
“你去哪里?”
“我去给换上衣裳跟你一起去啊?”
沈博竞摇了摇头,“不用了。此行凶险,你身体又不好,就不必去了。”
怎知柳大爷竟死命摇头,十分坚决地看着沈博竞,“不要,我要跟着你去。”
不远处几个副将已经开始呼叫沈博竞,却不敢越礼上前,只能焦急地等着,微微伸长了脖子,沈博竞看了自然也没有心情和柳大爷磨了,转身欲离开,“这是打仗,开不得玩笑的,你先在这里待着。”
“不要,”一向善解人意的柳大爷此时却是不依不饶,轻轻上前拉着沈博竞的马甲,低着头。沈博竞看不清他的脸,却从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哽咽,“不要把我扔在这里。”
沈博竞皱着眉,正想甩手。抬手瞬间却想起柳大爷昨夜的不安,终于明白,他怕是刚醒来还心有余悸吧。这时沈博竞手轻轻一转,便抓住了柳大爷的手腕,拉着他向马匹走去,抱着他上了马。
*
清晨策马比昨夜更难受,空气里连风也是冰凉。可是最难受的,是目睹之后的厮杀。
怕是已得情报,大军直击敌||||穴,一到达便开始了拼死的搏杀。此次虽说是流氓作乱,实际已纠结成了一个势力集团,集居在一所废弃大宅中,宅内守卫森严,摆出了几重的御敌屏障。沈博竞却是波澜不惊地一挥手,指挥战士们向前进攻。
刀剑划出火花,血流成河。
柳大爷就缩坐在沈博竞的怀中,旁观着这一场浴血之战,身体停不住颤抖。
柳大爷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却终究没有见过这般的厮杀,血与肉的交叠,触目惊心。每倒下一个人,柳大爷拽着沈博竞的手就紧一分,身体也抖得更加厉害。忽然,一个陈国人的血喷涌而出,溅到柳大爷的脸上,柳大爷惊呼转身,死死地抱着沈博竞,连嘴唇也开始发白。
战场上的沈博竞却显示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与残酷,他是将军,永远保持着大将的风范。所以他只是凑上前,在柳大爷的耳边轻说,“你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厮杀吗?我跟你说,你想要逼宫,这样的死亡你是必然要面对的。”
柳大爷死死地拽着沈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