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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客。”干脆的两个字,却怎能平了戚少商的疑问和焦虑。
“可是你们俩明明不熟,甚至你一直都是很躲她的,今天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顾惜朝挑起眉,唇边闪过一丝难解的笑,“也许是,可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问题是你并不喜欢她,却又和她接近,这样怎么可以?惜朝,是什么让你的态度变地这么快,为什么?你是有苦衷,难处?为什么不能坦白说,非要去欺骗感情?”
顾惜朝听到欺骗感情,眼白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回答道:“我是不爱她,她心知肚明,所以我没骗她。”
戚少商顿觉头上满浇了冷水,没想到顾惜朝把这当成自然的事,竟不觉是骗。当下万般话语涌上,化做略带激烈的辩驳:“明明知道自己不爱却和她那么亲密,你说你没骗她,那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为追求一时的感觉,把感情当成游戏,各取所需,自负盈亏?”
顾惜朝唇角带嘲,淡然而咬着字说:“有什么不可以?”
“你…!”戚少商猛地窜怒起来,这会儿被欺骗的不是英绿荷了,而是他。他傻呵呵地付出热情,付出关心,尤其在知道关于顾惜朝的报道后,一门心思的认定他受了冤枉,替他报不平,感委屈,更是为照片上倔强的眼神心痛不已。却原来认错了人,表错了情,看来顾惜朝根本不就在乎这些,他把感情当儿戏,那报道里的故事也不过是玩过火后的一次事故?
心瞬时被火焚,肠如锤炼。这回戚少商全明白了滋味,他怒地紧,脸色骤然变白变青,盛怒下话也难付。只眼见顾惜朝站在面前,一时间满脑子都晃满了他的影子。
那醒目而俊秀的眉,柔软的头发,润泽而尾稍带干枯花瓣感的唇,顾惜朝身上柔软的衬衫系在第二颗扣子处,露出的锁骨修长而细瘦,皮肤略白,甚至有些苍白。
只看到他,就让戚少商心内隐隐地痛,更何况一幕幕的场景里,尽是顾惜朝孤独清瘦的身影,手臂上青紫的淤伤,平静地让人不忍触碰的睡颜,锁到郁然的眉毛…
认定中满是被欺骗的挫败感顿时又模糊了,戚少商混乱着,齿缝间狠狠研磨着,顾惜朝,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怎样的人?!
不,我仍不信自己看错,即使是我也不会让你这样下去。戚少商狂躁地拉住顾惜朝的手腕,不自觉地使劲,几乎是有些怒吼了。
“我不许你这样!”
顾惜朝被他的举动一惊,下意识地要甩掉钳制自己胳膊的力量。然而未曾如愿下,脊背却被一个力量揽入怀抱。接着脸和唇压来的阴影让他闭上眼,嘴唇就这样被另一个唇包围住,象吸精血的妖无度索取着。
浓重而急促的喘息主宰了屋子,戚少商仿佛在做一个永不愿停止的憋气,不是不可以呼吸,但他不愿。不愿意放开,不愿意稍离,他明白了拥有一件爱到心肺里的珍宝时,期望蹂入骨血的强烈欲望。
他原来,不止当他是朋友,原来早就是注定的吸引,不可躲避。
吻停止在几乎连续不下的呼吸里,戚少商也不知道是自己太用力了,还是顾惜朝的嘴唇皮薄,吻结束后,他发愣地望着顾惜朝,对方的唇似乎是裂了口子,鲜血染湿唇中一大片,红艳艳的,玫瑰心尖的色彩。
顾惜朝木了片刻,眼开始眨动,脸色灰白,好象被雨淋透般惨淡失落。
直到这一刻戚少商才真切的明白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吻了一个男人,并且不全是冲动,不全是欲望,而是有…爱。
他的心也是一抖,然却真的确定了这是爱,是异常浓烈的爱,甚至让他难以割舍,离经判道的爱。
薄薄的窗帘外星光闪动,照亮卧室里的床和床上的人。
戚少商今夜注定难眠,他根本没有心情和往常一样看电视,早早躺在床上辗转不已。
脑海中清晰的场景是离去时顾惜朝一直缩坐在地板上,修长的腿折起,把头埋在膝盖间。戚少商陪着他沉默了好久,也收拾着自己不可思议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做的卤莽了,顾惜朝此时的想法难以模拟。然而他自己的心情又何其混乱?
伸出去安慰顾惜朝的手最终没落在肩头,而是空掠过清瘦的轮廓,没有触碰。戚少商在离去前只说了一句话,“我是真的想对你好一辈子。”
他感觉到顾惜朝对这句话有反应,这句并非第一次说的话,却意义全然不同。上次戚少商还自以为那是兄弟情谊,朋友间的吸引,现在才知道早已不知觉中超越了,此时给它更象是认可和承诺。
如果顾惜朝也爱他的话…
戚少商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什么时候开始友谊变了质,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爱上一个男人,还有红泪,父母,老师这个职业,恐怕同性恋是没有资格做老师的。
他恍惚觉得四面楚歌,又模糊间看到顾惜朝惨然的脸色,顿时心乱乱地,只想包裹他,紧拥他。
不放手,不放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外传来断续的敲门声,轻地几乎让戚少商以为那是半梦半醒中的错觉。
他来到门口,麻利地打开门。令他吃惊的是,门外居然是顾惜朝,低垂着清晰修长的睫毛,带点抑制慌乱的平静,引地呼吸连动脖颈和锁骨起起伏伏,光泽与阴影旋人眼眸。
“惜朝。”戚少商想都没想地把顾惜朝揽入怀中,他的心情简直是大起大落,连语调都变地几分颤抖,“你也爱我是不是,惜朝,你也是的。”
被紧紧地桎梏着,顾惜朝没挣脱,也没回答。只慢慢用手臂缠上戚少商的肩膀,他把唇交付过去,是一吻,轻地从表皮开始。
“一辈子太久了。。。”
戚少商已无意识去体察这句话,他只知道所爱在自己面前,供自己去珍惜,去爱抚,去亲吻,感情上缺了口的堤坝瞬时泛滥了铺天的洪水。
门被大力撞合,戚少商带着顾惜朝跌跌撞撞地进了屋,拥抱着彼此,靠在墙壁上,转着圈,只要有吻堵住缺口,就会甜蜜而不知餍足。
就象彩色的棒棒糖般魔幻。
直到吻地筋疲力尽,两人都软倒在床上。身体是有些躁热的,却并没有尝试继续下去,幸福来的太大太快会不胜刺激,现在的他们,只这样就已足够惊喜了。
●第十六章 混乱
“喵,喵,喵呜~~~喵嗷~~”
戚少商猛地一醒,人睡在床边上差点掉了下去,趴在枕头上尤自镇静了一会,才终于从混沌的睡眠中彻底走出。
昨晚,昨晚顾惜朝来…戚少商手刚插到头发里,便如鱼打挺般从床铺上弹跳起来,眼睛睁地老大盯着揉着一床毛巾被的床铺。
没人,完全,确实没有!眼光要长出钩子来把形状委屈的被子戳出无数的窟窿,无奈顾惜朝倒回八岁时也未必藏地进去。戚少商只觉头晕,脚凉,心肺里酥麻的象浸了油的纱网。
来不及体察刚才扰人且异样的猫叫声,他慌乱的套上拖鞋,从阳台到厨房,到厕所,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找了过来,最终一无所获,连半点痕迹也没。
戚少商泄气的坐在沙发上,到此时才确定昨晚竟是自己的一梦,万分真实,情节惊人的一个梦。
自己竟然梦见对顾惜朝说爱,而他居然默认了,还主动吻了自己,天!这是梦,这确实是梦,不然就是胡思乱想出了幻觉,明明白日临走时顾惜朝瞧都不愿瞧自己一眼。
想到这他又感灰心,本只以为是因信任被辜负才满心火燎,却被一个吻彻底变了性质,嫉妒…他居然想到了这个词,心动…他居然这样定义这个吻。
乱了,真的都乱了,喜欢一个男人可不是正常词典里公布的字眼,但他偏偏一凝神就想起碰触上去的唇,那么润,那么冰,却包裹着火一样的烫,顺着咽喉吸进心里肺中,扯掉了他的魂魄。不然就是顾惜朝的脸,顾惜朝的表情,顾惜朝的声音…
怎么办?真爱上了?两只手叠放着遮住了脸,戚少商运着它们一路向上,揉头,揉头,塑造出乱成鸡窝的发型,完全混乱。
“喵~~~喵~~~~”窗外那异样的猫叫声还在间断着继续,偶尔尖利,深深刺激着本就烦乱的人心。
戚少商走到窗口,探脑袋一看,底下可够热闹的,隐约可见几个戴红箍的你追我赶地围攻着几只敏捷的野猫,瞧下去只觉天色灰暗,人也恍惚。
这不知道又是唱哪出?他实在没心情去细查,异常悲壮而丧气的进了洗漱间,决定用冷水好好冲脸清醒一下。
这一天,既然没早起而错过了送报时间,以顾惜朝的蜗居便是着不到面儿了。戚少商无精打采地溜出去吃早餐,一向喜欢的油条豆浆食之无味,转这一圈,除了获知早上猫叫的缘由别无所获。
原来这几天野猫猖狂,成夜叫个不停地极为扰民,再加上这畜生容易携带病菌。于是热心的居委会组织了一个打猫队,围堵猫儿们,维持楼区的安宁气氛。
不过话虽猫叫甚为烦人,但眼见棍棒相加,地上留下的几大滩血迹,戚少商也觉稍微残忍了些,这生物虽有罪,但怎么也该给个安乐死。
回到屋子里,平静的日子变的烦乱起来,暑假,以前都是怎么过的?骑着单车去图书馆翻书,吆喝上同学,同事去游泳,去年息红泪急性阑尾炎住院,因吃不惯院里提供的饭食,自己天天带着一个保温筒给她送,什么水晶饺子,炸茄子盒,素包子…息红泪出院时脸色比进去时还红润,拉着他的手直笑地明媚。
她说自两人恋爱以来,从没觉得戚少商这么体贴重视,本来还疑问两人总没恋爱中人的腻乎劲儿,这下实了心思,柱定戚少商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
谁知就这实了心思却把戚少商推到恐婚的边缘,息红泪挫败地直咬唇,又拉不下面子又别扭地跟他闹了好一阵子。尤其是来这儿的第一个假期居然不回去,息红泪既自持不是爱耍小性儿的女子,信上的口气又意难平,不知暗地里叠了多少的怨气。
戚少商不禁疑问是不是自己太不知足了?家事好,样貌好,学历好,工作好,息红泪的条件若摆出去,自有大把的优秀青年上门追求,可自己却为了缺点儿感觉把如此适宜的结婚对象拒之门外。
然而如今他更胃苦地发觉,他们之间果然缺了,那种无道理的吸引,心动,满脑子里都有对方,能一想到心就跟扎了玫瑰刺似的,哪怕千般不好都离不了他的感觉。可这些偏偏都是他从顾惜朝身上体会到的。
难道真的是注定?看到他开始,万劫不复。
烦!戚少商实在心绪难平,被催得无处可逃下,干脆破天荒收拾起房间,扫地,拖地,擦窗户,从床底下拖出一直没动过的书箱子,一本本收拾好码在破旧书架上。
“梦是压抑或抑制的愿望隐蔽的满足…”随手一本本翻开压箱底的书,戚少商一眼看到这句话,黑线顿起,四肢一摊,书滑落沙发底,歪斜的书本上黑色的眼睛仿佛在嘲弄他,完了,你完了!
熬过漫长的一天一夜,戚少商早上六点半就穿好衣裤,在客厅里挨着门竖耳听。顾惜朝关门的声音一向不大,连走路也轻地无声一般,想要遇到只有一个办法——蹲点。
手里攥着个面包,只咬了一口就没了胃口,戚少商隔食品袋捏着面包上浸透着油渍的火腿肠,快成化石。
终于,七点零三分,虽然轻,但还是有关门时的共振传入耳膜。戚少商贴紧从猫眼里一看,顾惜朝穿着黑色长袖衬衫,配宽松的米色西裤从5楼走了下来,步伐依旧是那种很舒服的缓慢,身影拉长在猫眼里,恍惚而寂寥。
戚少商等他走过门口,一直转弯下了三楼才紧张地打开门,目光投过去时,隔开一段楼梯的顾惜朝也回了头,眼睛黑地无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