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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这才定下来,捧起水杯轻抿了一口说:“大概是昨天酒喝地太多了。”
“嗯,有可能。”卧室里没有凳子,戚少商索性一撑手坐在书桌上,两只脚晃荡着悠闲,“早知道不拽你去了,酒没醒就又吹风,又见尸体的,还接着熬夜,送人,别说你这么瘦的,我这身体一级棒的都要吃不消了。”
顾惜朝握着杯子一皱眉,笑说:“我又不是女孩子,弱质纤纤?再说你的身体就一级棒吗?我看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非也,非也,”戚少商摇晃着脑袋,学着老学究的姿态说,“我最近天天晨跑,加之跑上跑下,锻炼地多了,反倒是你虽不是弱质,但天天猫在房间里不出门,真不怕捂出病来?”
顾惜朝听完这话,脸上的表情却沉了下来,默默的捏着杯子在手里揉搓着,也不说话。
戚少商眼见气氛从头顶落到脚底,摸不到头脑地哈哈着说:“你别当真啊,我开玩笑的。不过我真是看你总呆在屋子里,挺担心你闷的。”
顾惜朝这回慢慢抬起头,有几分疑惑,又有几分触动的看着他问:“干吗要对我这么好?你我非亲非故,不过是几天的邻居。”
“我…”这个问题戚少商也没真正想过,他只是自然地就去做了,还挺乐在其中,至于为什么,哪能说出个三啊五啊的。不过看到顾惜朝的眼神,是晶碎的流着釉彩光芒的液,他连邻居该互相帮助的大道理也说不出口了。
明明就是对他一人最特别,大丈夫有什么不敢认的。戚少商张口老老实实的说:“我看到你觉得特别投缘,就想着把你当最熟识不过的人看了,既然都是好朋友了,对你好那是自然。”
顾惜朝埋下脑袋,嘴角微向上扯了扯,带起淡淡的苦涩,声音也哑哑的说:“我从小就只有妈,十一岁时连妈都死了。在这世上我一直就只有自己,最好的时候也不过多了一个人陪,我,还没有过朋友。”
戚少商听他只言片语的述说身世,语气平静地仿佛早习惯透了孤独,习惯透了没人关怀,他忍不住心潮澎湃地跳下桌子,一把抓住顾惜朝的手说:“你要愿意,我就一直对你好。再不会孤孤单单了。”
那掌指间的透自肺腑的热情,关切怎不暖了人的心?
“能有一时就好。。。”顾惜朝先是眉一黯淡,却紧接着微笑起来,散去了乌云,“我记得不是邻里之间要相互帮助,相互照顾,远亲不如近邻,近邻就要帮衬吗?我还以为你是街道宣传员来着。”
他复述的这话正是戚少商第一次帮他忙的时候说的,现在听来戚少商也忍不住开怀大笑,按着额头说:“你不知道,第一次为了帮你我连油条都没吃到。”
●第十章
丫丫妈住了院,102本就没人入住,一楼就真的沉寂下来。
过了几天,铁手和追命果然又来了,一是送来丫丫的死亡证明,二是再次找附近楼层的群众调查情况。
死亡证明由劳|穴光代收了下来,他告知铁手两人丫丫父母都是外地人,老家也没什么重要亲戚,父女的丧事恐怕要延后,等丫丫妈精神稍微好转些。
铁手点头同意,答应帮他争取在停尸体房里多存些日子。实际铁手内心也是不希望死者这么快火化的,那样原始证据全都会彻底销毁,只是停得久也总有头,案件既没有任何线索,更无进展,让人好生头疼。
就说丫丫爸的死亡,铁手顶着周末把法医扯到队里解剖,本指望有所斩获。结果报告一出来,除了致命伤外,死者脚后跟处有一块新鲜擦伤,再加上钢筋扎出心脏的长度也符合站立不稳堕地的速率。这一下等于宣判了死者是后退时被绊,促不及防地倒地被钢筋刺穿心脏死亡的结论。只是法医在验尸报告上不得不加了一句:右后肩处有模糊不清的掌印,呈黑色。
铁手催问法医那掌印是怎么留在上面的,法医也说解释不出,只说这三次的掌印他都切下小块皮屑化验过,证实表皮上的黑色物质是碳类化合物,深入皮肤纹理,非木质碳,但具体是什么无从细分。只是就凭这个,更断了这和死亡原因有关的想法,因为任谁也不可能给人的皮肉上留下这样的掌印,何况这是印在肩后又不是胸前。法医倒是给他们构想了一番,猜测案发的这片地下有什么奇异的辐射,人类未知的放射物什么的,能够在死人的身上形成这样的斑状类手的形状。
这位和追命的变异猫也有的一比。铁手不由地心叹,看来不出三天,丫丫爸的死亡证明必然开出,意外,都是意外,还有出在一地的巧合。这些对于一个家庭是灭顶之灾,但对于堆积如山的卷宗,日益增加的刑事案件来说,不过是多了几页微不足道的组成。
铁手却无法让自己忽略这个组成,从第一次见到掌印,就有一种潜藏的预感提醒着他,甚至有什么在他体内跳跃着,就象雀跃的猎犬。上次,他觉得这不是结束,这次仍然。
游天龙自上次目睹了丫丫的死状,一直心神不宁,噩梦连连,偏偏每次醒来又记不地自己作过什么,好生让游老娘着急了一把。为此更是到开福寺里求了开光的护身符和宁神的香灰,回来就忙不迭地把护身符给儿子贴身挂好,又狠冲了一大碗香灰水。
游天龙惊吓一番,也怯了些胆子,再加上老娘眼巴巴地瞧着,免不了捏着鼻子全吞了下去。这一下,神宁了没且不计较,只这肚子叽里咕噜地犯了意见,连着跑了三天的厕所才消停下来。更是因此在上班时把压机看过了点,弄出了一锅子的废品。
游天龙自认是个完全和学习没缘的主儿,小学时考试只会写名字,上了中学也没长进,门门的不见及格。最后意意思思,好不容易才混了个初中毕业。
可论起干活,他却是人认真,手又巧,进厂子里工作三年,一直看这金刚石压机。这活儿极容易因为看管懈怠出废品事故,用工人们的惯语叫放炮。三年工龄的人里,唯有他是不折不扣的零炮标兵,全厂出名的。却没料想到这三年的道行,却生生毁在了一碗小小的香灰水上。真可谓时也,命也。
这天里,天阴沉沉的,游天龙惯常地上完早班回转,不过是6点未到,5点50几分的蒙蒙清晨。没进楼道就见到鲜于仇的单车支在一旁,军绿色的挂包煞是惹眼。
走进去果然听老鲜正哼着歌儿,边摇头晃脑地塞报纸,游天龙一拍他肩膀,招呼着:“老鲜啊,有时候没见了,今天可来的早啊。”
鲜于仇被他那不自觉的大力拍地半边肩膀一塌,白眼立刻就翻了起来,夸张的叫着:“你丫是准备废了我的胳膊,好再也不见了吧?”
游天龙喷笑出来,指着鲜于仇那撇拉撇拉的嘴取笑:“老鲜你可越不越不象男人了哈,就我拍着一下就能废了?我看你那小样找人嫁挺合适。”
“呸你的吧!” 鲜于仇撩回他一句,鼻子里一哼说:“我不象男人?也不知道是谁被死人吓得没了魂,喝了一肚子的香灰?”
“嘿,你小子可别来劲啊,你去找地儿看看那血叱呼啦的场面,还不定你三魂去了几呢?”这事可是游天龙此时的最大心病,一想起来就是个不舒服。
鲜于仇也不是不知轻重的楞头小子,见好就收这事儿他可机灵着呢。当下罗嗦了个别的话题说:“游子,你说今儿个这天吓人不?”
游天龙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他是说天色总这么阴沉着,不见透个晴日,够闷,也够难受的。附和说:“可不,要说这八月份,大早上可得比这亮堂的多?可这天偏偏不见个晴,成天的既没见雨,又不见云散,真要赶上恐怖片儿里的气氛了。”
鲜于仇扶着报箱来了侃的欲望,一脸炫耀的说:“要说这种天我还真遇到过,还是前两年陪我爸回唐山呢。俩人一下火车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刚下午三点,黑的跟晚上似的,大马路上所有的车都开了车灯。我爸一看那,当然腿就软了,非说唐山大地震那会儿,天也这么反常来着。我当时就一嘿,看我们爷俩这自投罗网的。”
游天龙被他绘生绘色地一描述,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啊,”鲜于仇做足了吊胃口的姿态,最后一句却跟胖肚酒杯的细腰似的,“过俩小时天就亮了,网没投成,我拉着我老爹说咱可够成的,把地震都吓跑了。”
游天龙闻言哈哈乐了半天说:“你是够成的,说的这一顿我楞没听出和咱们这儿的天有啥关系,你就神侃吧,不浪费你送报的时间啊。”
鲜于仇一瞅手表,果然蹉跎了。当下挥挥手,以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气度说:“先走了,哥们!”
游天龙还没答话,又见他想起什么转头说:“对了,你要见到戚少商那小子,帮我跟他说一声。我今天得空了来找他,有一特大新闻,他准感兴趣。”
“知道了,”游天龙半上楼的姿势,随口问着:“是什么新闻?”
“特大!”鲜于仇摇着头说:“不过和你没关系,是那丫热心非常的人的。”
他嬉笑着扭过头,邋遢着步子离开,嘴里还不忘用破锣一样的嗓音吼上两句被他篡改的词儿:“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呀,莫回呀头啊…”
那声音回荡在清晨安静楼道里,盘旋上升,带着颤抖的回音仿佛在重复着“头啊头啊头啊……”
游天龙嘿嘿直乐,就在余音绕梁的头啊头啊头的伴奏中迈步上楼。
昨天没注意,二楼的楼道灯居然坏了,还尚灰的天色下楼道里暗地刚见五指。游天龙走过开关的时候又来回按了几下,灯泡里燃了两回血红的灯丝,哧地熄灭。
他嘀咕了句现在灯泡的质量,伸腿迈上通往三楼的第一阶。却突然间觉得身体有点飘,又有些重,好象做梦时拼命地去逃跑,跑啊跑啊跑啊,腿也酸了,脚也痛了,身上的力气象榨干的甘蔗皮,却猛然心一慌乱,怎么自己还在原地,一点都没动?
眼前还是灰的,混沌的底子,喉咙和肺里却压迫着,心脏很慢很慢的跳。灰暗中有什么白点点在飘,他努力定睛去看,却从眼睛里冒出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形状,繁复的花纹,越离他远越长大起来,到了最后也不知消失在哪里。只是不断地飞出来,不断的消失,漫天都是铺着花纹的网。
游天龙身上躁热地紧,有汗从毛孔里渗透出来,扎人地生了满脊背。他一会儿感觉欲呕,一会儿又象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左一种感觉右一种感觉的,冰山水底,沙漠岩浆。
十级台阶上的窗子,撩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有风吹着木头窗子轻关轻闭,吱哑哑的声儿却也不大,只一下下牵连着沾着尘土的蜘蛛网。
从黑暗中突然嗽地窜过一个毛毛的影子,喵的一声叫敌不过那双妖冶的绿眼睛,定格在他眼里,明亮着,明亮着,明亮着…
后脑勺猛地电击般刺痛,游天龙眼前一黑,一下子堕入地底,除了黑什么都记不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带金星地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两扇门前的空地上,身前半蹲着个人,默默地望着他。游天龙仔细一瞧,那张带着点苍白,又透着异常漂亮的脸孔,不正是住在501的顾惜朝。平时见的少之又少,只记得他高瘦的很,人不爱说话。
此时第一次对上他的眼睛,深潭一般,陷了一层又一层,涌了一波又一波,那双眼睛直视着他,看不出内里的表情,只是很明亮,很明亮,特别的亮…
刚才的猫眼又浮现在眼前,虽然他们完全不同,可那亮足已让游天龙忍耐不了地跳了起来,惊惶地连谢谢也没说一声就三步并两步地冲上了楼。
砰砰的激烈脚步声中,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