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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有医生进病房查看孩子的病情,虫子忽然想起来住院费还没交呢,连忙对医生说:“我还没交钱呢!您先帮忙看一下孩子,我马上回来……”
医生打断了他:“昨天就交了啊!不然你以为孩子能住进来?”
虫子楞了,连忙打电话问回家中睡觉的妻子,结果婷婷也说没有。最后才弄清楚是李思凡垫付的,另外还在帐户里预存了一万元钱。
真是“千金散去还复来。”虫子却不感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现在这钱花得顺手,将来说不定要赔进去什么玩意儿!
那孩子姓李又不姓雷,不平等交换法则精着呢!
既然不想跟他牵扯,就要断得干净。把帐户里的钱取出之后,缺失的补齐,等婷婷过来换班,他就去了小李的家门口堵人去。
腿上的石膏刚拆下来,走路还有些一脚深一脚浅。
等走到小李家,正好是临近中午。在中考的前一周,初三生都在家里自由复习,所以李思凡应该还在家
按了按门铃,却没人应门。虫子转身想走,却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那串钥匙来。犹豫再三,还是把门打开了。
屋里很安静,虫子把钱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找来笔纸写了一张留言条。
看看没什么闪失了,转身想走,忽然从二楼传来“砰”的一声。虫子吓了一跳,转念一想,破孩子肯定在楼上躲着不肯见人。
于是他又拿起钱袋上了楼。钱财这东西还是当面交接清楚得好。
等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虫子再次晾出一口白牙。
只见李思凡被人捆得像肉粽一样在地上趴着;在他的脚边是一个摔碎的花瓶。
接下来虫子挨个闷棍,晕了过去……
十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一股刺鼻的水腥味往脑门上顶。抖了抖眼皮,看看四周好象在一个废气的小型发电站里,一个布满铁锈的水泵正像呕吐似的在排着黄水。他却发现自己被捆个结实,旁边是同样被捆的李思凡。
虫子心想,自己不是又做梦了吧?可惜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告诉他,真的遇到绑匪了!
一看这帮歹徒也是踩高就低的王八犊子。人家小李同学好好地坐在一块干地上,自己半个身子则泡在了黄汤里。
李思凡看虫子醒了,就把脑袋一扭,假装没看见他。
虫子挣扎着从水坑里爬出来,拱到李思凡身边。
“这……这怎么一出啊?”
“你离我远点!臭死了!”
虫子想给小祖宗磕响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穷讲究!他们是谁?为什么绑我们?”
没等小李同学说话,铁门开了,有几个理着平头的大汉走了进来。虫子看得一咧嘴,咋不蒙面呢?看来是铁了心要撕票啊!
于是赶紧闭上眼睛,牙齿打颤地说:“大哥,我就是一穷教书的,家里没钱。现在养家都不容易,我特理解你们,你们放了我以后,我肯定当没这么回事!”
这下把那帮歹徒逗得嘎嘎直乐。
“三哥,你那棒子下去把这小子砸傻了吧?看看他那怂样!”
有双大手“啪啪”地拍虫子的脸:“把你放走了,我们刚挖好的坑怎么办?费了哥们半天力气,你好歹得在里面躺个三五年啊!
虫子听得腿更软了,一下子又跪在了水坑里。
就在这时,有人去撩拨李思凡去了。
“这细皮嫩肉的,该不会是母的吧?说完要扒李思凡的裤子。小孩奋力挣扎,可惜被捆得太结实,使不上力气。眼看着半个屁股蛋子露在了外面。
虫子看不下去,陪着笑脸说:“大哥,那孩子有刚得甲肝还没好利索呢!您饶了他吧!”
那人一听乐了:“放屁!一会老子把他剖了,亲自检查下他还有什么病!‘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凑过来说:“大哥,今天早上那小子的确去医院了,别备不住真有病。”
赶巧那人身上的体味不好闻,李思凡被熏得直恶心,不断地干呕。那位大哥这回倒是挺干脆地撒了手,骂了一声“操”。
“你听着,一会我给你妈打电话,她要是能痛快拿钱,咱们什么都好说,不然的话……”
说完就按了电话号码,接通了电话。
歹徒话说得挺狠,可他妈显然不信,于是那男人把手机伸到里李思凡嘴边。
“跟你妈说说话!”
李思凡镇定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妈,我被绑架了。他们想要钱,你最好满足他们,我的处境很危险……”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收了回去。
一看这帮歹徒的专业水准高,给肉票的家底摸个底掉。一张嘴就要三千万。
估计李伯母嫌贵,跟歹徒开始讨价还价。
绑匪哪有那闲心?
“你个臭老娘们真可以啊!拿我们当批发大白菜的呢?过了今天不见钱,小心我把你儿子剁了寄回去让你玩拼图去!”
说完“吧嗒”挂了电话。
然后踹了虫子几脚,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李思凡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脸苍白一片。
虫子心里怕得要死,可还是强打精神安慰小孩。
“别怕,你们家那么厉害,会来救我们的。”
这时李思凡突然抬起头来,塞给虫子一把小刀;“咱俩背靠背,你把我的绳子磨开。”
“刀?哪来的?”
“就刚才扒我裤子的那人的。”李思凡不耐烦地说,“快点!别耽误时间了!”
虫子对小李肃然起敬,啥时候偷的?楞没看见!
那刀估计平时就是当瓶起子用的,有点钝,费了半天劲才磨断绳子。
等李思凡站起身来,虫子就把后背转过去,等他解绳子。可李思凡看都没看他,灵敏地走到门前听了听动静,然后去拆靠外墙上的气窗。虫子不敢发出声音,只好等李思凡把活干完。
终于窗户被卸下来了。从小窗口能看见外面废弃的厂区。
虫子暗暗高兴,终于有了一线生机。他赶紧压低嗓门说:“快,给我解开绳子。”
李思凡转过头来看着他,然后拎着刀慢慢地走到虫子面前蹲下身子。
“兹——啦”虫子的衣服被他撕下一大条。
妈呀!都什么时候了?这孩子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不对!他干嘛用布条把自己的嘴缠住?
“呜——呜”虫子拼命地挣扎。
李思凡的眼睛闪着恶意的光,使劲地堵严了虫子的嘴。
“我没有你儿子重要?同样的道理,你也没有我重要!能逃出去的只有一个人,我不会拖着你碍手碍脚的。你就老实呆着吧!”
丛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说不敢相信一个孩子会有这么恶毒自私的心肠。
可事实叫他不得不相信,眼看着李思凡敏捷地从气窗里爬出去,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空旷的水泵房里只剩下虫子一个人,
“老师,你让我亲下。”小孩平时略带稚气的撒娇、扮天真状与刚才那冷酷的嘴脸不断交织地冲击着虫子的大脑。
就算在社会闯荡多年,这人性极恶的一面也是平生头次亲见。
一会歹徒发现三千万的肉票不见了,自己这个倒霉蛋会是什么下场?有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虫子哭了,他哭自己,想着婷婷,更想念自己那马上就要没了爸爸的儿子,
被堵得密实的嘴发不出声音,鼻子被泪水刺激出的黏液糊住,人简直已经哽咽得不能呼吸。
十一
李思凡小心地在厂区的废弃钢材间穿梭着,脑中却不断地闪现虫子刚才错愕的表情。一种莫名的快感像翻腾的气泡似地冒了上来。
尽情地欺负那个窝囊废的感觉怎么那么好呢!李思凡琢磨着逃出去后救不救他。就这么让土匪剁了怪可惜的,要是救出来估计还能凑合着玩儿一阵子。
边跑边想,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李思凡是不会走正门的,正要翻过一旁的矮墙,忽然在门外停着的一辆乍眼的黑色路虎闪入眼帘。
李思凡顿住了脚,无数个念头在脑子中转动。
最后他决定往回转,可没走两步,脚下突然一阵剧痛。草丛间居然有一个生锈的兽夹。一般郊区工厂的工人都爱用这个夹野狗,就算夹到了家狗,反正把狗肉吃到嘴里也死无对证。
今天这破夹子算是接到大活了,将小李的白大腿夹个正着。幸亏夹子不是专门的捕兽夹,不然这条腿当时就得生生断成两节。饶是这样,鲜红的血也在汩汩地冒出来。
疼得不行,李思凡干脆大叫出来,很快就把绑匪吸引过来。
那个刀疤脸一看,骂骂咧咧地过来把兽夹打开,然后扭着他的胳膊给他拖回了牢房。
打开牢门一看,虫子哭得都快成孟江女了,一看血淋淋的李思凡立刻瞪圆了俩肿桃眼。
“大哥,你瞧!这小子把窗户卸下来了。”
“操他妈的!真不是省油的灯,给他俩换个没有窗户的屋!”
于是师生俩人被移到了一间有个单人床的小休息室里。绑匪把虫子的绳子解开,然后给了他瓶白药和一捆有点脏的纱布。
“你去把他的腿弄弄!别让他死了!“
而李思凡的手上则扣了一条钢制的手铐,奄奄一息地躺在木床上。
等门锁上后,虫子怒极反笑:“你臭小子也有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用脚去踹李思凡。
李小黑连躲的力气都没了,直挺挺地在那挨踹,小眉毛一皱一皱的。
人的模样真的很重要!
你想想,那么个眉清目秀的小孩浑身冒血地让人练脚力,这画面真叫一个惨绝人寰!
虫子踢了两脚就浑身不自在了,他一琢磨:人家小孩没怎么对不起你,关键时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自己居然就为这个欺负一受伤孩子,真觉得自己有点禽兽不如。
于是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把小孩的裤子解开,只见伤口上的鲜肉都翻开了。虫子被吓了一跳,连忙把药瓶拧开往上撒药。
小孩被蛰得一激灵,扑腾着要躲开,虫子连忙按住他。
“乖,忍着点,再不止血,你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孩子开始冒眼泪,虫子一想挺难得的现场教育,于是柔声细语地安慰说,以后得多做好事,少干坏事。你看你刚丢下老师,就被夹瘸腿了。要再伤天害理点,估计出门就得踩着原子弹……
那小李也不知是被嘟囔的还是疼的,直翻白眼仁。
好不容易,丛老师的教育告一段落,药也均匀地撒上了,伤口用纱布细细地包裹起来。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李思凡的脸更白了,身上还打着冷战。虫子连忙把衣服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然后把孩子搂在怀里。
小李软得跟团棉花似的窝着,小脸紧紧地贴在他挂满污渍的背心上。
虫子瞅着可怜;摸着小李柔顺的头发想:你妈赶紧拿钱吧!不然赎回去的也是个死孩子了。
折腾了一天,虫子的眼皮越发沉重起来。就这么的搂着孩子睡着了。
所以他没看见,李思凡猛然睁开的眼睛里冒的精光。
近在咫尺的脸睡得毫不设防,平凡的五官,微微耷拉的嘴角透着些许无奈。
像这样的人满大街一抓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