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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ret garden [朱夜] (不要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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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颜色头发的男孩被大型长臂车送到台外,从欢呼的人群头上掠过,另外3个男孩从台下的暗门弹射出来,随着焰火在台上起舞歌唱。  

  我黯然地看着镜头移动,男孩们青春飞扬的脸一个接一个地进入镜头又移开。队员们穿白色T恤,外套各色小背心,下身穿宽松的军裤和军靴式样的舞鞋。不错,那肯定就是啤酒广告上的男孩,也肯定就是季泰雅。他看上去比现在要结实一些,蓬松的短短卷发染成沙滩般的黄|色。尽管歌舞表演打不上80分,但充满了朝气的跳舞男孩赋予了表演生动的活力,观众肯定是被这种活力所感染,跟着一起欢腾起来。一曲结束后真正的演唱会主角才上场开始表演。其后ATII和少女组合分别又登台过2次,都是给这个主角做伴舞。  

  演出结束时所有演员登台谢幕,其中恰好有一个泰雅(说得确切一点,是〃丰臣 俊〃)的特写镜头,虽然一晃而过,他流着汗的笑脸和明亮的眼里闪耀的纯真应该可以打动所有看到这个镜头的人。悲哀的感觉郁结在胸中,让我透不过气来。〃社会〃就是这样一个大磨盘,可以把一切天然美好的东西混上垃圾一起碾压、研磨、挤碎、搅拌,直到所有的纯净变成粪土,率真变成狡诈,贞节变成淫乱。什么样的社会逼得一个能唱能跳的男孩变成一个〃Se情服务者〃?这真是一个可怕的熔炉。  

  接下来一连几天我都没有找到泰雅。〃美丽人生〃的领班只知道他打过一个电话请了几天假。  

  2个月过得很快,急诊的日子终于要走到尽头了。从此我将回到科里,继续过只知道什么时候上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的日子。最后一个班交班后,我收拾东西离开。从急诊穿过马路回住院部时,恰好看见余家阿婆向门诊走去。她看到穿白大衣的我非常激动,拉着我说了半天,从该看哪个科说到什么地方出产的中药效果好。我很累,勉强敷衍着她。最后她神秘兮兮地说:〃格(这)两天啊是侬(你)一直来寻小弟?〃  

我说:〃找过一次,后来没有再去。〃天!为什么我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谎?这也属于秘密?还是我羞于让别人知道我和一个Se情服务者来往,尽管别人都不知道他是一个Se情服务者?  

〃啊呀,侬(你)寻不着伊(他)格(的)呀,〃她凑近我低声说,〃伊(他)又‘进去‘勒
我们都沉默着。良久,泰雅用谈谈的语气说:〃你怎么不在家睡觉?累不累?〃  

〃不累!〃我恶声恶气地顶了他一句。  

他还是用那种淡淡的语气说:〃干嘛呐,这么冲?〃我一直在盘算攻击他的方法,他的话提醒了我,那盘VCD还在我包里,这几天忙,竟然忘了拿出来。〃干嘛?〃我刷地站起来,猛地拉开包拉链,几乎把拉链撕坏。我翻出VCD,冲进他的小屋,打开VCD和电视机,用劲揿遥控器选定播放时间。他脸朝里睡着,似乎完全不在意我干什么。  

  〃叽哩呱啦〃快速如摩托车的日语,喧闹的人群,双胞胎男孩出场,更加喧闹的人群,然后是音乐。镜头从所有歌手脸上再次切换。泰雅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主要演员出场。他在想什么?他忘记这是他表演过的音乐了吗?还是故意装不知道,想再次糊弄我?我再也无法沉默下去,〃啪〃地关掉电视:〃没看到我在看什么吗?〃  

  另我吃惊的是,泰雅居然还是用那种无动于衷的语调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好音乐有的是,这么烂的音乐你还听它干嘛?〃  

  这下他被我抓住把柄了!我就象秃鹰扑向瞪羚流血溃破的伤口一样扑向他的痛处:〃哦,原来你也觉得那是烂音乐?没有人看你们演出,没有人买你们的唱片,还想挣钱,只有去卖自己!老天给了这幅皮囊,总有一天要烂掉臭掉,不如趁早卖个好价钱。做这种事你一点也不害臊,不是吗?瞧你这懒洋洋的轻狂样!〃看到他仍然一动不动,似乎毫不在意我的话,我的愤怒达到最高点,冲着他大喊:〃你这浑身臭气的家伙!下流的骗子!无耻!无耻!〃  

  〃出去。〃他仍然没有回头,用不带任何感情Se彩的语调说。  

  〃为什么要我出去?〃我吼道,〃你这肮脏的寄生虫,不劳而获的烂肉,凭什么指派我?〃  

  〃这是我家,滚出去。〃他平静的语气和这句话通常伴随的强烈情绪毫不相称。  

  〃你家?〃我气极了,逻辑和真实的记忆统统被丢到大脑的角落里,只顾发泄,〃你哪来的家?这是公房,给公民住的。除了下流事,你什么时候为别人做过什么?你这种人也配做公民?你连人都不配做!〃  

  突然泰雅回过头来,好几天以来我第一次好好看着他,他的嘴唇干裂,脸色发灰,双颧显出不正常的鲜红,眼眶凹陷,因而眼睛显得特别亮,冰冷的目光象从头到脚浇了我一盆冷水,慢慢压息了我心头的烈火,滤出虚张的余烬里自私而卑劣的道德感。他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发烧,而且烧得不低。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待会儿体温还会继续升高。我眼前渐渐浮现他从忙碌中抽空隔着花园向办公室里的我悄悄挥手的样子,他细心给我涂抹面膜的样子,他让给我睡的安静的亭子间和散发清香的床,他给我做的热气腾腾的早餐,我睡意朦胧中他坐在床边看着我的温暖的眼神。那天他在做什么?  

  泰雅撑着床沿费力地从被子里爬起来,象是要去取床尾的什么东西,却一下滑倒,滚落到地上。这时,我才发现他床尾墙上贴了一幅褐色和红色为主调的彩色铅笔画。画上虬劲的树根旁,依偎着一片半折起的深秋的梧桐叶。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那才是〃我〃的画像!那天我睡觉时他画下了我的睡姿,也许一时灵感闪现,不知怎么想到把我画做树叶。深红的梧桐叶酣睡着,享受着大地的温暖、宁静和包容。那不是我一直渴望的吗?慌乱的内疚中,我的眼睛开始湿润了。  

  〃泰雅,你……〃我弯下腰想扶起他。他冰冷的手坚决地推开我,撑着地跪坐起来,靠在床沿上咳嗽了一阵,然后喘息着拢一把散乱的头发。他消瘦的肩胛吃力地起伏。虽然这几天他肯定经历了许多,却记得我昨天是夜班,今天应该休息,而我却连一句关爱的话也没有,劈头盖脸地侮辱了他一顿。他呼吸至少有30次/分,超过呼吸衰竭或心功能不全的警戒水平。我缩着嘴唇,喏喏地说:〃你怎么了?发烧了?〃他仍然在喘息,别过脸不理睬我。〃起来吧,上床啦。〃我再次伸手想扶他,他却背过身伏在床沿上,双臂抱拢自己,让我无从下手。〃别生气啦,〃我说,鼻子一酸,几乎又要流下眼泪,好不容易才忍住。看看没办法,我只好把毯子从床上揭下来裹住他:〃泰雅……究竟发生了什么?泰雅,你说话呀。〃  
〃我连人都不是,你和我说什么话?〃他冷冷地说。  

  〃我…我…那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央求道,〃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他顿了一下,〃那你就这样说我?〃  

  我楞住了。上次大家在办公室里齐声声讨一篇不顾科学、不分青红皂白,声援闹事的病人家属的报导。那个记者几乎什么都不懂,被家属的几句话就挑上了山,断章取义地截取医生的几句解释,大大鞭笞了医生们。我只不过看到了泰雅拍过的几张照片,这些照片看似高雅的艺术照,谁知道是怎样被登在Se情杂志上?就算真的拍了Se情照片,也许有另有隐情,警察怎么能全部知道?就算知道,怎么会原原本本全部告诉我?也许我更本就是上了他们的当,象那个不知情的记者一样,只有空洞的正义和道德,却只会在别人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悔恨沉沉地压在我喉咙里。我恳求他:〃泰雅,原谅我吧。我收回刚才所有的话。〃  

他幽幽地说:〃你切错了一刀,缝起来再切,原来的地方就没有伤痕了吗?〃也许说话太用力,他又咳嗽起来,隔着他的背仿佛能听到干稠的痰堵塞了他的气管,发出〃呼罗〃声。典型的未经有效治疗的大叶性肺炎的体征。不知道发病有多久了,看来再不治疗恐怕熬不过呼吸衰竭或心力衰竭的并发症。  

  〃泰雅,泰雅,〃我急急地摇晃他的肩膀,〃他们把你怎么了?你发烧多久了?还有什么不舒服?吃过什么药?今天有没有吃过东西?〃  

  他咳嗽着摇摇头。不知道算是对哪个问题的回答。许久才吐出一个字:〃水。〃我急忙跑进厨房,有好多天没有人动过这个厨房了,热水瓶里一滴水也没有。我放了半壶水开始烧,回身搜寻冰箱里,除了一些榨菜和两个干硬的馒头以外没有任何食物。他的橱里也没有哪怕任何最最普通的药品,连体温计也没有。我翻找了一阵,他已经自己爬回床上躺下。即使隔着被子也可以看到他在发抖。〃我出去一下,等我一会儿。〃我说。临走时我在门锁的地方夹了一张报纸省得他再起床为我开门。  

  我在对面弄堂的小店里买了三得利橙汁和面包,又飞快地骑车去附近药房买了一支体温计。我匆匆回来时走廊窗里吹来的北风已经把门吹开,冰冷的北风灌满了屋子,吹得报纸满地翻飞,一眼望去一片凄凉相。我心头一阵酸楚。  

  泰雅还躺着,闭着眼睛发抖,呼吸非常急促。我赶忙关上门,放好东西,把体温计塞在他腋窝下,他的额头滚烫,匆忙中摸了颈动脉一把,心率至少120次,危险的信号。我去厨房冲开水,然后环顾小小的厨房,盘算着该再干些什么。对,给生病的人做些半流质吧。我在厨房里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一罐米,笨手笨脚地淘米,吃不准该放多少水才能煮出粥来,只好大致地放了一些。我把果汁和开水对半稀释,加了一小撮盐,尝了一口自制的补充电解质和水分的〃平衡液〃,味道还不算太怪。我倒了大半杯,拿到泰雅床前。  

  〃泰雅,喝些水吧。〃我小声劝道。他从被子里伸出手,眯起眼睛看体温表。〃我来看,你喝水。〃我夺过体温计,把杯子塞在他手里。职业的本能使我注意到水银柱的位置非常吓人。定睛一看居然有39。6度。〃哎,你这让我怎么喝?〃泰雅细细的声音传来。我真是粗糙,他这样躺着根本没法喝水。我放下体温计,接过杯子,看着他自己从被子里费力地坐起来,问:〃看清楚了?多少?〃  

〃给。〃我再次把杯子塞在他手里,我想拿他的大衣给他披上,却发现他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洗了挂在晒台上,大衣则不见踪影。于是我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他小口地啜饮,不时哆嗦一下嘴唇。〃你的嘴怎么了?〃我说,〃让我看看你的嘴。〃我拿了勺子当压舌板伸进他嘴里。他转头避开,〃别碰,痛死了。〃〃到底怎么了?〃我感觉不对,扶住他的额头,硬是橇开他的嘴。我看到的东西让我难受得心如刀绞。他的舌头破溃,牙龈红肿流血,颊粘膜面擦伤,就好象有人用树枝之类粗糙的东西硬捅进他嘴里捣了一阵。怪不得他讲话又轻又慢,我还以为他死样怪气。我是多么粗暴,简直是没心没肺!  
 
我感到非常恐惧,很想脱下他的衣服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可怕的伤痕。不知谁这样阴毒地虐待他。〃你到底怎么了?〃  

  〃有点着凉,没事。〃  

  〃怎么会着凉?说什么没事?〃我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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