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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莫非也从没一刻这样坦然,面对淑媛他一直是心存歉意,肩负责任,家族的责任,男人的责任,为了这个家,他一直忍,可是,看看吧!到头来,他的忍耐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任性的淑媛,自私的淑媛,他怎能奢望她会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陈又廷,原来你是在耍我。”尹淑媛冷声道。
“三奶奶说笑了,陈又廷是真心帮助三奶奶,不然陈又廷何必挺身而出上衙门告状呢?还不是为了换三奶奶一个公道,还冤死的人一个公道?”陈又廷正色道。
“我不管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我并没有让你去衙门告状,这不是我想要的解决方式,不错,我是很恨这个害我孩子的人,恨的直咬牙,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就是因为我报仇心切,被你有机可趁,今天的事,不管如何解决,我尹淑媛都会自动离开这个家,从此和纪家再无瓜葛。”尹淑媛掷地有声的说道。她要讨回公道没有错,但是疏忽大意让心怀叵测的人钻了空子,她的有理如今也已经变成了没理,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对纪家的伤害的有多大,她清楚,事后,她要如何面对这个家里的人?她面对不了,尤其是莫非……
“淑媛……”锦书低低唤道,她本不是个爱记仇的人,而且她们三人都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冰释前嫌了,如今听淑媛说了这样的话,就算她有千般不是,心里也只剩下不舍了。
纪云亭厌恶的别过头去,闯了祸,认得倒爽快,这种完全不顾大局,让纪家陷入如此难看的境地,她拍拍腿一走了之了,不过算她明白,就算她不走,这样的媳妇他也绝对不能容忍了。
尹淑媛又道:“事已至此,我只
****就是弄明真相,我必须为我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手段,张巡捕,钱掌柜,我已经找来了,现在就在府外。”
苏文纨也看了岚贞的供词,上面所说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是岚贞出卖了她……但是岚贞已经死了,或者她的出卖是迫不得已,不管怎么样,如今都没有必要再去追究。眼看这个家弄得四分五裂,想想自己当时因为一时心痛气愤做下了错事,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到死都不会后悔,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后悔的不得了,因为那时她没有想到,事发以后,会对泫歌造成怎样不良的影响,不是嫡出,已经对泫歌不利,如今再让人知道她还有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娘,人家会怎么看她?皇上还会不会喜欢她……这些她都没有考虑,或者是因为云娘已死,大家把所有的帐都算到了云娘头上,她可以高枕无忧……原来真的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说法。
现在,还要让陈又廷继续牵藤摸瓜的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吗?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她很清楚,应该就是她派陈又廷去杀岚贞灭口了吧……她实在无法忍受老爷对她的失望,这么多年她在这个家一直默默无闻的隐忍着,守着泫歌,守着老爷对她的爱,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人果然是不能踏错一步,一步错满盘皆输,她输了,那么,她认输。
“不再了。”苏文纨的声音不高,但是满堂的人霎时都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个处在问题中心的人物,终于要说话了。
苏文纨静静地望着尹淑媛,从容道:“你的孩子,是我害的。这张供词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当时,我失去了泫歌,是你害我失去了泫歌,我恨你,就像你现在恨我是一样的。”
“不一样。”尹淑媛哭喊道,都是这个人,妻了她的孩子,也害了她,她还这样从容淡定的来和她说……这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是一样的,把泫歌弄进选秀的名册是权宜之计,忘了撤回是我一时疏忽,而且,你的泫歌并没有失去,她如今正受着天子的隆宠,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女人……怎么一样?我的孩子没了,上天入地我要到哪里去找他?我连他的模样都没见过,都还没来得及听他叫我一声娘……我那是无心之过,你是什么?你是蓄意谋杀……你怎么还能堂而皇之的,云淡情风的说是一样的?我看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尹淑媛被她这样的态度刺激的失去理智,激动的怒骂道。
锦书和方晴烟忙去劝淑媛,将她连拖带拉搀到了后堂。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纪云亭气的捶胸顿足,哀声迭迭。
“老爷……”苏文纨唏嘘道:“老爷,是我不好,这辈子,我没错过什么亏心事,只有这一件,我不求老爷原谅我,祸是我闯的,我自己来承担,请老爷千万保重身子才是。”
苏文纨转而又对张巡捕道:“张巡捕,陈又廷这个奸人所述的三条罪状,只有这一条我承认,其他的皆与我无关,这点,我可以对天起誓,对我来说,认一条和认三条结果没什么两样,但是,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我是死也不会认的,至于岚贞是怎么死的,我想跟这位陈又廷一定脱不了干系,还请张巡捕能调查清楚,还岚贞一个公道。”
张巡捕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从来没有一个案子,是就凭当事人起誓就能结案的。
苏文纨眼角带泪,转身对纪莫非道:“对不起,莫非,那时,我为了泄恨,冲着淑媛去的,却忘了,那也是你的孩子……”
纪莫非默然不语,说恨吗?自然是恨的,他也曾经热切的期待孩子的出生,想象着他的孩子也能和清儿一样可爱,如果孩子还在,或者,他和淑媛不会走到这一步。但是,现在来追究这些,还有意义吗?
孩子再也回不来了,他和淑媛也回不到过去了。
纪宣仪听苏文纨的话就跟诀别似的”,种不祥的预感,正要开口劝慰几句,只见苏姨娘拔下头上金簪,“嗖”的一下,刺入了胸口,动作之快,去意之决,叫人根本不及反应。
“姨娘……”纪宣仪大喊着,扑过去抱住了姨娘倒下的身体,鲜血汩汩如山泉涌出。
“帮我转告泫歌,我对不起……她……”苏文纨落下了最后一滴泪。
第一百九十九章 较量(三)
苏文纨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纪云亭急痛之下,气血翻涌,竟直直昏了过去。大厅里顿时乱成一锅粥,都急着忙着叫大夫救人张巡捕示看眼前的情景要想继续审案是不可能了,本想跟纪二爷说声先告辞,可是纪家三兄弟现在哪还有工夫理你,再说,他也担心纪老爷的情况,便让人先把陈又廷看好,自己和赵巡捕在厅里等消息。
锦书和方晴烟正在后堂暖阁里劝淑媛,却见纪宣仪气急败坏的抱着满身是血的苏文纨进来,后面是纪莫非和纪存儒扶着不省人事的老爷。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炕整理出来,让人先躺下……”纪宣仪急声道。
三人诺诺,手忙脚乱的把炕上小几、坐垫、软靠什么的都微开,好让苏文纨和老爷躺下。
苏文纨俨然是没了气息,大家心知肚明,可是不等大夫来看过,总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徐氏掐了掐老爷的人中,老爷倒是很快就醒转过来口见到身边躺着的苏文纨不禁老泪纵横,心痛难耐。
尹淑媛此刻心里五味杂陈,是的,她是恨不得苏文纨死,可现在她真的死在了她面前,金簪穿心,自裁而死,为什么她却没有一点痛快的感觉……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徐氏亦是心里空茫,以前她和姚真斗,姚真死了,她又和苏文纨斗。为什么她一直说苏文纨是只狐狸,因为她和她斗,从来都是拳打棉花,足陷烂泥,苏文纨从不正面回应她,不和她正面起冲突,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她徐惠兰盛气凌人,倚强凌弱,可她苏文纨并没有吃多少亏,所以,她一直认定苏文纨是狡猾的,狐狸一样的性子,现在……这只狐狸却用这样
惨烈的方式结束她的生命,来证明她的错与对……她为什么不像只狐狸一样去狡辩,或者躲在老爷背后装无辜,装可怜?
锦书虽然伤心难过,但她现在最最担心的还是要怎么去和泫歌说,泫歌听了又会怎样?泫歌是那样郑重的把自己的母亲交给她来,就像太姨娘郑重的把纪家交到她手里一样 …… 可是,她失职了。
“清儿少爷,清儿少爷,你不能进去……”门外的丫头在阻拦清儿少爷。
“让我进去,我有事要见我母亲……”
“少爷,你真的不能进 ……”
锦书拭了泪走出去,见了清儿问道:“清儿,你来这里作甚?快回院子里去,话儿,赶紧带清儿少爷回去。”她不能让清儿看到太姨娘血淋淋的样子,那会吓到他的。
“母亲,韩治哥哥有信让我交给父亲。”清儿晃了晃手中的信,气喘吁吁道。
“二奶奶,韩治少爷说,这信要紧。”话儿也切切道。
哦?锦书将信将疑的接过信来,道:“好了,这信,母亲会交给父亲的,现在大人们正在这里忙正事,清儿随话儿姐姐先回去好不好?”
清儿见任务完成,便点点头听话的随话儿走了。
锦书打开信来一看,心中一紧,原来如此。忙进去把宣仪拉到一边,把韩治的信交给他。
“果然不出我所料,不过韩治是如何知道这些的?”纪宣仪疑道。
“先不管他是如何知道的,眼下要紧的是先想办法解决了这个陈又廷。”锦书道。
“咱们知道了他的底,这事就好办多了,可惜姨娘她……”纪宣仪惋惜道,姨娘真是太冲动了,她根本不需要如此。
“那现在?”锦书看着一张张或哀伤。或茫然的脸。
“叫上莫非,我们一起过去,这里有大哥大嫂在就行了,别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纪宣仪道。
前厅里,只剩下赵巡捕和张巡捕。
“二爷,纪老爷……”张巡捕问道,他心知苏姨娘是肯定不行了,杜大人一再交代要妥善处理,没料到苏姨娘她……哎!
纪赏仪摇摇头,道:“张巡捕,上次姚云一案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张巡捕回道。
“上次,我们就说姚云肯定有同党,现在她的同党终于浮出水面了。”
“你是说 …… 陈又廷?”张巡捕并不感到意外,自己府里的管家告自己的主人这种事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巡捕都没听说过。
“你们可有证据,如果能证明他是云娘的同党,那么他的话就要大打折扣。”赵巡捕道。
纪宣仪递上韩治送来的信,上面有陈又廷的真实姓名,何方人氏,最最重要的一点,他和云娘原本是夫妻,还育有一子。
张巡捕看了,问道:“可属实?”
“带陈又廷来一问便知真假,倘若他不承认,也不急,派人去余杭将他家里人带来,他还能狡辩?”纪莫非道。
****陈又廷是恨之入骨,如果官府不能将他法办,他也***解决了这个人,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张巡捕立即命人将陈又廷带上来。
陈又廷见只有二爷,三爷和二奶奶在,心中冷笑,纪家如今是兵荒马乱了吧!哼哼!真没想到苏文纨会自杀,意想不到的结果,出人意料的满意。
“陈又廷,我可真佩服你,这么沉的住气,隐姓埋名在纪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和自己的妻子天天相见能装作不认识,连自己的妻子死。
了也能忍住不露一丝破绽,陈又廷,你厉害……”纪宣仪冷笑道。
陈又廷心里咯噔一下,二爷如何说出隐姓埋名,还有妻子……难道他已经知道真相?不,不可能,他一定是在唬他。陈又廷告诫自己要镇定,要沉住气,不能被他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