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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去了哪里,要花那么多时间!”
唐雁初怔怔地望着桌上不断闪烁的烛光,漠然道:“只是觉得在山里待得久了,就出去走走……”
“你当我是傻子吗?”连珺秋冷笑一声,“你自从住到这以后,从来没有离开过平阳。”
唐雁初紧抿着唇,不再说话,眼神决绝。
连珺秋扬起双眉,一下子将他床前衣柜打开,指着里面道:“前年我给你送来的那身衣衫,想让你穿得好一点,不要被人笑话,你却从来没穿过。你说你不习惯穿长衫,我也明白。可是你这次竟然带了出去对不对?你到底是去找什么人才这样郑重?”
唐雁初绷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道:“大姐,你不要再问了。不过是一身衣衫罢了,没什么重要的含义。”
连珺秋一把夺过他肩后包裹,解了开来,很快就翻出了那套素缎衣衫。她抚过衣襟上的斜纹,缓缓道:“珺初,你是不是去找岳姑娘了?”
唐雁初肩膀震动了一下,低声道:“不是。”
连珺秋顾自翻着他的包裹,忽见底层还压着一个翠色锦缎的香囊,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那我问你,这是什么?”连珺秋紧紧抓着香囊上的五色丝带,将之送至唐雁初眼前,“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随便买来的东西!”
唐雁初的眼里渐渐起了迷蒙,他低下头,声音也有一些颤抖:“你不要问了好不好?我以后不会再出去了,不会了!”
连珺秋无奈地将香囊放在桌上,抚着他的背,柔声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可是,珺初,那个姑娘与你不合适。”她顿了顿,低声说,“你应该找个能很好地照顾你一辈子的人……”
唐雁初抬起头,黑黑的眸子望着她,脸上满是哀伤。
“大姐,我不要做一个只能由人照料的废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
“那你想怎么样?”连珺秋狠狠心,看着他道,“你难道还想去照顾岳如筝?珺初,你最清楚自己的情形,你能勉强照顾好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你又凭什么去照顾她?”
唐雁初忽然站起身,苍白着脸道:“大姐,为什么连你也这样说我?!为什么连你也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连珺秋震了震,蹙着眉想要走上前抚慰他几句,他却猛地后退一步,紧紧倚靠在桌边,颤着声音用力喊道:“我一个人在这里过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麻烦过别人!如筝受伤的时候我可以照顾她的!我可以的!可她还是走了,她不会再回来了!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在你们所有人眼里,我永远都是一个没有用的残废!”
连珺秋被他这愤怒不已的样子震住了,她缓缓伸出手扶住唐雁初的肩膀,轻声道:“珺初,珺初,你不要这样想……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牵挂那个岳姑娘了……你看,她只不过是在你这养伤而已,她终究是属于江湖的,对不对?她是印溪小筑的弟子,怎么可能跟你待在这深山里?她既然已经不愿回来……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就把那段日子当成是一次巧遇,以后你会慢慢忘记她的……”
唐雁初的眼里闪着波光,他仰起脸,深深呼吸着,竭力忍住泪水。
连珺秋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他下意识地往后避了一避,连珺秋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又望见了那个香囊,便抓起道:“别再留着它了。我给你去扔掉。”
“不要!”唐雁初也不知怎的,就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个他原本也就打算要永远埋入土中的香囊,此时被连珺秋拿着,他却觉得心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连珺秋一怔,气道:“你还要留着做什么?你刚才不是自己也说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拿着香囊快步往外走。唐雁初咬牙追上,用身体挡在门口,神情憔悴地望着她不说话。
“你这是要干什么?!”连珺秋抓着香囊的手微微发抖,愤怒地道,“留下它只会徒留伤悲你懂不懂?!”
“我自己的事情请让我自己去做!”唐雁初迸发出这一句之后,执拗地站在她身前,再也不肯退让半步。
连珺秋悲伤地看着他,奋力将香囊掷到他身上,但他无法去接,便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了脚边。
“你好自为之!”连珺秋抛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三十章 此心唯有明月知
唐雁初一个人在烛影下站了许久,才慢慢蹲下身,衔起了那个翠绿色的香囊。他低垂着头,默默地走出了院子,在茫茫夜色中一直不停地走,直至走到了当天看到从山坡上摔下的岳如筝的那个地方。他俯身松口,将香囊轻轻放到了草丛边,然后坐在了地上,用双足夹着尖利的石块,用力地挖掘泥土……
等到将最后一掊土覆盖在香囊之上时,夜凉风起,衣衫单薄的他已经冷得有些发抖。可他还是顶着夜风,在那荒草丛中坐了很久,然后才回到了院子。
躺在床上的时候,唐雁初便觉得浑身发寒,骨骼酸楚。连续不断地奔波,耗尽了心神体力,耗尽了所有希望。
他想沉沉睡去,忘记这一切,但是那酸楚阵阵袭来,让他无法入眠。
那一晚,他几乎是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那周身的寒冷感又变成了不住地发热。他筋疲力尽地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光线,却觉得自己一直处在昏暗之中。中午的时候,他才无力地起来,却什么都没吃,只是喝了点连珺秋留在桌上的茶水,便又躺回了床上。
临近黄昏时分,窗外淅淅沥沥地下了雨。这山间的雨水,就是如此频繁而丰沛。唐雁初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点点滴滴,寂寥不绝。他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闭上了双眼。浑身发烫的感觉让他很是难受,但又不愿起身,他吃力地依靠双腿和腰腹的力量侧转身体,朝着墙壁睡着。起先还是难以静心,后来倒因发热而陷入了昏睡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好像有人在用凉凉的手巾轻拭着他的脸颊。唐雁初闭着眼睛,没有转身,喃喃道:“大姐……你怎么又来了?”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慢慢伸手过来,解开他内衫的系带,随后他便觉得背上一凉,她已用手巾为他擦着汗水。唐雁初借着这丝凉意才清醒了一些,忽然觉得不对,猛地回过头去。
时已入夜,雨也已停了。窗外月光皎洁,清泠泠照进屋子。借着这月色,唐雁初看到,床边坐着的并不是连珺秋,竟然是一脸忧郁的岳如筝。
“如筝?!”
唐雁初惊愕万分,用力一蹬双腿,支起上身转身坐起。但他的内衫已被岳如筝解开,这一动,衣服便松落了下来,因为未曾盖被,他的上半身便完全暴露在外。
没了衣服的遮挡,他那残余的手臂更显得触目惊心、孤弱无力,与他整个人很不协调,很是怪异。
岳如筝的脸色有些发白,愣在了那里,手里还拿着替他擦汗的手巾。
唐雁初也怔了一下,但随即拼命俯下身,用嘴去咬滑落的白衫。但不知是因为发热,还是因为慌乱,他的身子都在不住颤抖,只勉强咬起了衣衫,却很难甩到肩后。
岳如筝看他急得满脸是汗,忍不住伸出手去想给他穿衣,他却猛地一晃身体,朝她大喊道:“走开!”
“小唐你别这样!”她抓着那掉落下来的衣衫,望着他的身体,难过至极。
“我叫你走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唐雁初近似疯狂地大喊,完全失去了理智,竟突然伸出脚去她手里抢夺那件衣衫。岳如筝噙着眼泪,站起身就要把衣服往他身上披,他上身朝后一仰,右腿顺势一踢,本想把她的手挡开,却不料一下踢中她肩头。岳如筝被他一脚就踢翻在地,后脑正撞在桌角,发出砰的一声。
岳如筝一时被撞得懵了,竟忘记了疼痛,寒白着脸,瘫坐在床前。
唐雁初呆了呆,一下子滚下床,跪行到她身边,用肩膀使劲顶起她的后肩,慌乱道:“如筝!如筝!”
岳如筝此时才觉得后脑处疼痛难忍,一阵阵的抽搐跳动,间杂着微热的液体缓缓流下。她颤着手伸到脑后一摸,沾了一手的血。
她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血,忽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唐雁初咬着牙,想用肩膀将她撑起,她身子发沉,怎么也不动。他又扑到她身前,用牙齿去咬她的衣袖,更是徒劳。岳如筝只是无言地哭,手里的血慢慢流到了裙上。
唐雁初忽然无力地跪坐在她身前,深深地低着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如筝,求求你,不要坐在地上,好吗?”
岳如筝稍稍动了动身子,脑后又一阵剧痛,她看着幽暗中的唐雁初,拾起手边的衣衫,披在他身上。
唐雁初低下双肩,将残臂伸进衣袖,然后探着身子,努力地去扶她。他咬着下唇,已经浑身是汗,却一次又一次地去托她的后肩。一直饮泣着的岳如筝突然狠狠砸着他的肩膀,然后趴在他的肩头,紧紧地抱着他,呜咽不止。
唐雁初起先是挺直了上身,竭力想要避开她的亲近,但她温热的呼吸在他颈侧拂过,他渐渐地贴紧了她的身子,感受到了她猛烈的心跳。
岳如筝还在抽泣,他略微朝后挪动了一下,奋力抬起右臂,用袖子给她擦着眼泪。岳如筝看着他,他的动作很是小心翼翼,但又神色专注,眼里带着深沉的内疚。[小说网·。。]
她停止了哭泣,托着他的手臂,哑声道:“你发烧了,回床上去吧。”
唐雁初怔怔地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忽然道:“对不起。”
岳如筝抿了抿唇,道:“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身体……”
“不是说这个。”唐雁初凄凉地笑了笑,摇头道,“如筝,这已经是你和我认识以来,第九次哭了……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总是要被我伤害……”他垂下手臂,把空落的衣袖放在自己身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忽然不可抑制地冷笑了起来。
岳如筝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笑声越来越悲凉,身子也渐渐弯下,直至低伏到地上。
“我算什么?什么都不是的废人……别人眼里的怪物……我有什么资格去找你?我有什么资格朝你发脾气?我这样残缺的身体,看了就看了,你不觉得恶心,就已经很好,我又有什么资格不让你看?”
他哽咽着说着,岳如筝流着泪,抱住他的腰身,将他扶起来,见他眼里满是泪光,却始终坚持着不肯落泪。
“小唐,你要是觉得难过,你就哭出来吧。”她望着他的眼睛,心痛地道。
唐雁初勉强笑了笑,用力呼吸着,道:“不会的,不会的……没了手之后哭得太多,已经不会再哭了……我告诉过自己,不要哭……不要做只会流眼泪的废物……可是,如筝,就算这样,我还是真的很没用!大姐说了,你只属于江湖,你根本不可能留在这里。我也觉得自己先前真的是在做梦,我为什么会这么傻,为什么会这么不顾你的感受……从庐州回来的路上,我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我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看,可我为什么还要去印溪小筑找你?!为什么要让你因为我而被别人嘲笑?!我想打自己!可是我没有手!”他忽然挣脱她的怀抱,猛地将自己撞向桌子。岳如筝惊呼一声,却不及拉住,他重重地撞在桌角,脸上冷汗直流,眼睛里只有颓然和沮丧。
“小唐!你疯了!你想干什么?!”她抓住他,哭喊起来。
“我真的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去找你!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