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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君初怔怔地看着她,起先还一直冷静温和的她,忽然之间便控制不住眼泪的侵袭,样子很是狼狈。
“我说了,跟你没有关系!”连君初深深地低下头,压抑住声音。
“我觉得有关系!”岳如筝固执地喊着。
“就算有关系,那又能怎么样?”连君初同样固执地盯着她,“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为什么还一定要说什么回到过去?!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就像我的手一样,永远都找不回来了你明白吗?!”
“你真的一点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岳如筝直愣愣地望着他,嘴唇轻微地颤抖着。
连君初用力地呼吸着,许久才执呦地道:“没有必要了。”
一直以来,岳如筝赖以支撑自己的希望似乎从这一句话开始,便轰然倒塌。
她如同泥塑一般呆坐在黑暗里,连君初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曾发觉到。直到木门被大风吹得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又反弹了回去,才将她从恍惚中惊醒。
眼前是空空荡荡的,连君初已经不在。
岳如筝震了震,忽然像疯了一样跳起来,一把拉开木门,冲到院子里。她慌乱地张望,一眼就望到连君出已经走到那片桃林之间,于是她风一样地飞奔过去,追到他身后,死死揪住他的衣杉不放。
连君初挣着侧过身来,咬牙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准你走!”岳如筝哭着一把抱住他的腰,伏在他肩侧。
“这样有用吗?!岳如筝!”连君初的气息有些不稳,他忽然发狠似的用肩膀去撞她,想将她迫退。可岳如筝却始终不肯放手,哪怕被他衣衫下的利刺撞到,也似乎没了痛感。
连君初挣扎了几下,自己都有些跌跌撞撞了,他颓唐地深埋着头,剧烈地喘息着。
岳如筝伏在他身上,呜咽道:“为什么总是要走?是不是因为以前总是我离开你,现在你就是要让我难过,让我永远一个人?!”
连君初低着头不出声。
“这次你走了,我是再也找不回你了,是吗?”她自顾自地哭着道,“你是不是没法相信我,过去的那些快乐你都忘记了吗?”
“记得又怎样?忘记又怎样?”连君初始终都没有抬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岳如筝却觉得他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他似乎用力地呼吸着,继续狠心说着,“我只是一直记得,每次跟我在一起,你都会哭!岳如筝,放手吧。。。。。。我没有办法照顾好你,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照顾!你是不是又听别人说了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要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岳如筝攥着他的衣衫,发狠将他使劲拽回身,望着他嘶声道。
他红了眼睛,突然爆发出绝望的大喊:“我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你因为我而受伤了!这跟别人的闲言碎语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想!你明白吗?明白吗?!”
岳如筝被他的怒吼震住,一时间竟怔立在原地。连君初用力一挣,想要借势离去,可就在这一瞬间,岳如筝猛然间如梦初醒,歇斯底里地踢了他一脚,随后死死地抱着他的双肩,颤抖着喊道:“你不会走的!你不会走的!”
“放手!”连君初失去了冷静,奋力一冲,但他没有想到岳如筝的双手紧紧扣着他臂上的武器,他这一用力,那两支利剑竟然刺出,在袖口斜斜泛着寒光。
岳如筝看到那双短剑,双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沿着连君初的肩头就要往下滑去。连君初眼看她已经状如痴狂,慌忙中又不及收回双剑,只得奋力想要挣脱她。
但他越是这样,岳如筝越是觉得他就要永远离开自己,她只觉万念惧灰,竟不顾一切地握住他臂上的双剑,就要往自己身上扎去。
“你疯了!”连君初惊呼一声,情急只下伸腿勾住她脚踝,趁着岳如筝踉跄之际,身子往后一仰,这才将双剑收回袖中。但这一下,两人几乎同时摔倒在地,连君初侧身跪起,见岳如筝伏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身子不住颤抖。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抬脚撩起他的衣袖,见她右手上尽是雪痕。
“起来!”连君初跪倒在地,用膝盖去顶着她,“岳如筝!你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岳如筝忽然翻过身,用双足使劲蹬他。连君初没有支撑,一下子倒在了她身上,他蹙着眉,咬住了岳如筝肩头的衣衫,明知是徒劳,却还是竭尽全力地往上扯着。
岳如筝蜷缩在地,看着尽在咫尺的他只能用这方式发泄心中的愤恨,不觉心如刀割,抱着他的肩膀,一侧身,与他面对面倒在了桃树下。
“我不想让你死,只想跟你在一起!”她伸出带着血迹的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脸颊。
“别抱住我!都是刺!”他悲伤地大声道。
“我不在乎!”岳如筝说着,用尽全力地抱着他,伏在他心口。
连君初的心跳很快,他很想屏住呼吸,让那猛烈的心跳稍稍停止片刻,却半点由不得他自己。
他忍着悲声,别过俩道:“岳如筝,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懂吗?”
岳如筝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正色道:“三年前我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非要追着我不放?!”他的声音颤抖而嘶哑,“我不是逃走,只是想明白了,我要给你一条生路!你不用觉得我很可怜,我也不想做个只顾自己的人!”
岳如筝抿着嘴唇,久久地望着他,忽然抑制不住哀声地道:“谁说我可怜你了?我只是心疼你!心疼你,小唐!”
连君初的身子颤了颤,随即紧紧地闭住了双眼,用力地咬着牙,再也不说一个字。
“小唐,小唐!”岳如筝拼命地摇着他,见他还是不肯睁开眼睛,他的身子也在不住地发抖,岳如筝的眼泪落在他清瘦的脸上,慢慢地滑了下去。
与此同时,岳如筝低下头,将温凉的唇贴近了他。
连君初震惊地睁开了眼睛,眼里有残留的泪影。她却紧闭着眼睛,呼吸拂过他的脸颊,温热急促。
岳如筝流着泪吻着这个似乎已经不再熟悉的男人,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她害怕,害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清傲的神情。可他一直都没有回应,仿佛连这样温柔的吻都已经无法让他苏醒过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愿放弃。他没有任何回应,她就一直一直吻下去。咸咸的泪从岳如筝的眼里不断滴落,顺着脸颊一路流下,滑落到了连君初的唇间。
这种滋味突然让他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黑暗中,近乎自虐地咒骂自己,只为了自己那一次看似出格的寻访。然后,岳如筝也是这样拥住了他,第一次用温柔的唇让他安静下来,她的泪水也滚落在他的唇间,微咸的滋味,在唇齿间流转。。。。。。
他还清晰地记得岳如筝后来曾经怅然若失,心神不安,然后,又紧紧抱着他,一次一次地说着“小唐,小唐。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他也是第一次说,我喜欢你,如筝。他笑得很开心,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这样说话,第一次有人这样温柔地抱着他。。。。。。
连君初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抽打了一下似的,猛地收缩了起来。这种感觉,已经距离他太远太远,太久太久了。
朔风凛冽,乱雪纷飞。
岳如筝的双手已经冻僵,却扔紧紧抱着他,她的嘴唇也已经冰冷,几乎没什么感觉了,却还是执着地吻着他。
用尽最后一分希望,她发狠似的咬了他一下,虽然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他似乎是想要将脸侧转,以避开她的袭击。
岳如筝满是绝望之意,哆哆嗦嗦地睁开眼,却正对着他那双幽深清澈的眸子。他望了她一眼,忽然仰起脸,咬住了她的唇。
她全身一震,原本撑在地上的双臂失了力道,整个人一下子跌到了他的身上。连君初用双臂撑着桃树树干,支起身体,抬腿压住她的双脚,用力地把她紧贴在自己心口前。
岳如筝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臂,紧紧地环绕着他的颈,趁着呼吸的间隙,不停地念着:“小唐,小唐,小唐。。。。。。”
连君初望着她,呼吸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狠狠地咬着她的嘴唇。
寒风细雪中,这两个人并没有缠绵的亲吻,只是互相以唇齿交战,都痛得蹙着眉,却又都不肯松口。
第七十六章
直至筋疲力尽,两个人之中,也不知是谁先停止了撕咬,彼此都喘息着,瘫倒在湿冷的地上。
岳如筝依旧伏在他胸前,紧紧搂住他的腰,攥着他的衣衫,丝毫不肯退让。连君初累极,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细密的雪花瓢落在他的脸颊上,岳如筝伸出未曾受伤的手,替他拭去雪花融化后留下的水珠。
他睁开眼睛,抬起双腿想要撑起身子,岳如筝却动都不动,压得他无法起身。
他蹙着眉使劲用力,岳如筝扒住桃树树根,死也不放。连君初有些恼怒,但又不忍真正动武,只得咬牙,“岳如筝!你想怎么样?两个人一起冻死在这里吗?”
“你要走,就不如死在这里!”她毫无道理可讲,只是按住他,不让他动弹。
连君初硬撑了片刻,终于放弃抵抗,躺倒在地,望着不断飘落的雪花,道:“先让我起来。”
“起来后又要走怎么办?”她不为所动地道。
他气结:“我要是真想走,你现在就压不住我!”
岳如筝愤愤然地踢了他一脚,他痛得一蹙眉,用力一蹬双腿,直起身子,迫视着她道:“你总是发疯!”
岳如筝抿紧着唇,还是不肯站起身。连君初用身子推了推她,道:“回去。”
“回哪里?”她愣了愣。
“院子里,还能去哪?”他有点沮丧。
岳如筝似是不太放心地站起身,眼神中带着不确定,寸步不离地跟着连君初。
回到院子后,连君初站了片刻,回头:“你先进屋,我去打水。”
“打水干什么?”她一刻都不敢放松,盯着他道。
他无奈地道:“你的手上还有雪,不需要洗一下吗?”
“不需要。”岳如筝果决地回答完毕,又上前一步,咬着唇望着他。
连君初的目光有些游移,他侧过身子,低声道:“那进屋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屋,以前岳如筝住过的那间房间的门紧闭着,她怔怔地望了一会儿,走过去慢慢推开了房门。
天色已经暗了,屋内又没有点灯,黑暗中朦朦胧胧地只望见桌椅的轮廓。窗户下的书桌上空空荡荡,以前的那些笔墨纸砚不知都去了哪里。原先书桌边的藤制书架上摆满了诗集卷轴,而现在也全都消失,只余下厚厚灰尘。连同床头那幅写着《江梅引》的墨梅图,也一起不复存在。
她想到了当时看到《江梅引》时,自己内心的触动。他还曾经问过她,是否相信所谓命运。彼时,两个年少天真的人都说自己不会相信那些。
“人间离别易多时。见梅枝。忽相思。几度小窗,幽梦手同携。今夜梦中无觅处,漫徘徊。寒侵被、尚未知。
湿红恨墨浅封题。宝筝空、无雁飞。俊游巷陌,算空有、古木斜晖。旧约扁舟,心事已成非。歌罢淮南春草赋,又萋萋。漂零客、泪满衣。”
本不爱读文的她,在这接近四年独守梅林的岁月中,读遍了姜夔的诗词。
……………“他曾与淮南女子相爱,却无法相守终生,各自天涯飘零。那 ‘淮南’二字,成了他一生的痛楚。”
当时,小唐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后来,岳如筝曾怀着悲凉的心想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还是只不过无心一说,终成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