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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去羞涩,我说的很郑重,我可以感觉到南柯一瞬间紧绷起来的身子。片刻之后,南柯的眸子对上我的眼,嘴唇抿的紧紧的成了一条线,不是愤怒,而是激动的难以克制。
“好。”沙哑的声音落下,南柯小心翼翼的在我的额头印下一个吻。“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猛的将我松开,推门而出的身影那样急切,仿佛只要有片刻的停顿,他都会被羁绊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一般。
心里一阵空落,南柯这一走,像是带走了这屋子里的所有热度。随手披了件衣服拉开窗子,细雨如酥,似乎一夜过后,这漫天的春景都残退了去,而初夏却还没有到来。
半月过后,俣朝和北疆再度开战的消息传来,大军开拔,老皇帝钦点了三皇子萧准为大将军,却又塞了赵勇做副将。南柯的名字没有被提及,但我知道他已然跟着萧准出发。
时隔四年,俣朝尚未从上一次的大战中休养回来,却又不得不再次伤筋动骨,又是在老皇帝将行就木,储君未立的时候,这一场战事便是乱世的开端了。
我合上手上的泛旧的典籍,头疼的叹了口气,布阵观星这种费脑袋的活我果然是干不起来半点,不是这块料啊。真是万分想念二师兄,从心底里,深深的想念,可是他却像是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端坐着发了会儿呆,终是坐不住的朝清凉馆走去,路上刻意放缓了脚步,这样我到那里的时候便能恰好赶上每日的消息派送,自然而不刻意,多好。
然而今日我一脚迈进清凉馆便觉出了不对,屋子里的气氛凝滞十分,扫了眼屋内除了齐玉意外的两个弟子,一人是负责山下收集消息的,一人是负责山中戒备的。两人的神色都不很好,齐玉的脸更是漆黑一片。
我心中一凛,沉声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齐玉闻言抬起了眼,眸色有些赤红道:“山下发现了一具尸体,是前些日子拍下山找二师伯的,山中也发现了两具尸体,是山中的守卫。”
话到此处,我已然明白,齐玉的意思是山中混进了贼人,但是谁,他却不知道了。
我的脚步略有些沉重,寒山境的弟子比起一般门派来说委实称不上多,但胜在个个彪悍。其中负责守卫的,更是彪悍中可以带红花的,如今一堆儿死了两个,可见混进来的人即便不是个武功高绝的,也必然是个狡诈奸猾的。
此时一个一个排查已然来不及了,他既然混了进来,这偌大个寒山境哪里藏不了他。
我拧着眉头,朝齐玉道:“后山那里的人检查好了,务必保证那里的安全,那人既然来了,多半是为了后山,等他露出狐狸尾巴在抓他也不迟。只是这两天山中的守备不要落单,那几个弟子着人好好安葬了吧,若还有家人,一并安抚好了。”
齐玉闻言点点头,随即招人来传令。被这么一搅合,我也没了探听南柯消息的心情,便起身朝小师叔的药庐走去。我这两日内伤已然好了许多,但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已然大不如前,夜里时常惊醒,而且不能久坐,明明我才不到三十岁,却好像迟暮的老人一般,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我之前问过小师叔几次,但每次却都被他打岔了过去,今次我定是要问个明白。如果我真的时日不多,我须得为下任山主做准备了。我这一代弟子除了齐玉和南柯便没有多余的了,南柯那纯属意外,齐玉倒是个好苗子,可惜不在我座下,而说实话,我也不舍得让他当这个山主,这山主听着风光,但却是个短命的行当……
然而人生在世,想要事事如意却是不大可能的。
一路晃荡到了药庐外面,小师叔正蹲在院子里神色紧张的守着一个药罐子,竟没发觉我的到来。我心下不由有些好奇,惯常这类事儿他都是丢给药童去做的,何曾见他这般满面尘灰烟火气的守过药炉子。
“小师叔?”我加重了脚步轻唤了一声,见他仍没反应不由加大了声音,三次过后他才怔然回神,而后有些狼狈的站起了身,但不过片刻后又焦急的蹲了回去,朝我摆摆手道:“你在那儿等会儿。”
我依言往门口的石阶上一坐,小师叔盯着那炉子,我便盯着他,不过片刻过后我便觉得无聊起来,微风带暖,我脑袋一点一点,不多时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只觉得鼻间溢满了一股子沁人的香气,那般的香,纵我二十多年的言语竟是半点也形容不上来。
睁开眼,只见小师叔手里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膏状的东西,正是那香味的来源。
“好香呀,小师叔,你那个是什么?”
轻手轻脚的将那碗宝贝放到桌上,小师叔嘘了口气朝我招招手:“过来趁热吃了吧,这是紫心草熬的软羹,吃了对你大有益处。”
“紫心草?萧准给的那盒?”
“是呀,快吃,快吃。”
吸了一口口水,小师叔费力的将视线从那碗晶莹剔透的软羹上挪开,手掌一推,便将之送到了我的跟前,那扑鼻的芳香顿时浓烈了不少。
“……小师叔……”我眼睛有些热,小师叔一向嗜爱美食,更喜欢各种各样的药草,我将这紫心草送来本就是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的,却不想……
想起方才他看护的那份认真,我不由吸了吸鼻子道:“小师叔一起吃罢,咱们一人一半。”
闻言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不过很快便掠过去了。两撇小胡子一翘,暖暖的手掌拍在我头顶:“你吃吧,小师叔吃不了这个东西,不然真就娶不到媳妇儿了……”
我噎了一下,难道这个东西女人吃了滋补,男人吃了阳痿?见他铁了心不想动口,我也不在多言,拿起羹匙一口一口吃了起来,出乎意料的,这东西闻着香的不行,但吃起来却没有一点味道,要不是口感不错,我真怀疑自己吃的是不是就是一碗凝固的水。
“味道怎么样?”
小师叔的眼睛瞪的溜圆,满目的垂涎,我看着好笑,有心想要逗逗他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咂吧了一下嘴,眨了眨眼道:“没有什么味道,就是闻着香。”
“这样啊……啧啧……”摇头叹息了一声,小师叔示意我到那边的床上躺下:“紫心草是好东西,你躺下,我给你行针,要全全吸收了才好。”
我抹了把嘴,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我没想到吃个这什么紫心草居然要这么麻烦,行针过后,小师叔又把我丢到了一大桶药水里泡了一个时辰,腿软脚软的爬出来后,又是被插了浑身的针,我真怀疑自己这会儿已经成了漏壶,喝口水就四处喷的那种。然而看小师叔那一头一脸的疲惫,我便是在难受也喊不出委屈的话来。
我的身体,只怕小师叔比我还要担心吧。从小到大,就属他最宠着我了。
“小师叔,我想将灵石心法传给齐玉。”
正拔针的小师叔手一抖,险些又将那细长的针又插了回来。一声不吭的迅速拔掉剩下的银针,小师叔脸上的轻暖笑容退了去,只是沉着脸看着我,我一言不发的望着他,半晌过后终是他先叹了口气。
“小江河,事情还没到那么坏的地步,你不用想太多……”
“小师叔,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这几年我三番两次的内息不稳,又几番受创,之前的旧疾再加上灵石心法的自伤,我可能连三十五岁都爬不过去。二师兄如今失了消息,我不能让寒山境断在我手里。”
我甚少说这么大义凛然的威风话,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用说这些。
“……小江河,你……罢了,随你吧,不过你相信小师叔,小师叔绝不会让你早死的,怎么也得让你活得比你师父长久,不然我有什么脸下去见他。”
“小师叔……”撒娇一般的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我咽下涌上来的眼泪。一度,我以为这里是我的囚笼,使我不得自由,但却也正是这个囚笼给了我无限的温暖,这是我的牢,亦是我的家,我要全力保护的地方。
在药庐里折腾了一天,我回去消暑殿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因为出了守卫被杀的事,如今这夜晚的巡逻也谨慎了许多。入了夏的风不再似暮春的晚间那般带着寒意,而是有些暖熏熏的。我走着走着,忽然临时起意腾身跃到房顶,眼前仍是熟悉的景致,可身边却没了熟悉的人。
南柯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北疆了吧,有没有上战场呢,那个赵勇有没有使坏,南柯见了他,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人在身边的时候,有时候真是黏的我心烦,可是他走了,我却止不住的想念。人大抵都是有些贱骨头的吧,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地下巡山的守卫来回走了两批,我见着时候不早,正欲返回消暑殿,却蓦地眼角一刺挺住了脚步。呆愣了片刻,我立即腾身而起,奔着刚才那抹一闪而逝的红光而去。
虽然我不是个多称职的山主,但是对于寒山境的一草一木的熟悉,我想应是无人能及的。刚刚虽然只是一点星火闪过,但我一眼便看出了那是从青鸾殿里发出来的幽光。那里被我设成了禁地,平日里半个人都不会去,守卫被我调走后,更是荒废了下来。是谁呢,大半夜的,竟会出现在那里!
步子有些急切,我心头像是悬了一把刀,明明有了一份猜测,但却一点也不想相信,那张脸我真是一辈子都不想见。
落到青鸾殿外,一个春天没打理的院落已然杂草丛生,处处透出一股子荒芜来,我留心着脚下的声音,一步步往那殿门走去,然而站到那扇已有些斑驳的大门后,我却有些胆怯了。
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小师叔那碗紫草的作用,我的内息竟是从未有过的平稳,伸手推开殿门,吱呀一声后,伴着月光,我的身影投进了殿内,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半丝声音,落满尘灰的屋子,亦如既往的空旷萧瑟。
屋子中央的供桌上仍旧是那一方孤零零的牌位,梁上的幔帐已然褪色,月光一照,竟显出一些惨白来。
我心底忽然涌起一抹细微的感伤,鬼使神差的踏进了屋内,轻身走到那方牌位面前,那狰狞的刻痕依旧那样醒目,只是心中却再无波澜了。轻声舒了口气,往事竟是真的过去了,同这个被废弃在这里的院子一般,再难鲜艳。
倏的,我神色一紧,划过牌位的手指一揩,竟是没有半丝灰尘。我蓦地瞪大了眼睛,未及动作,便听了身后一阵门响,整个屋子登时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空气凝滞,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第二个人的呼吸之声。
“谁在那里!”
没有回答,我皱了眉头,正欲发作,便听了一声熟悉的轻笑声传来:“鬼呀,那个牌位上的鬼。”
伴着声音,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自阴暗的角落里步出,透过窗子洒落的那一点微光照在东方锦城的脸上,诡异苍白,竟真有些说不出的阴森鬼气。
“你怎么在这里?”
攥紧了拳头,我一瞬间绷紧了身体。虽然过去已然放下,但是这个人的出现却让我觉得分外紧张。或许是有点害怕的意味在内吧,毕竟我栽在他的手里不是一回两回,每一次都那么刻骨铭心。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意思,而是探手拿过了那方牌位,眉眼间一片温和。“你当年竟是那般喜欢我么。”
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嗤笑道:“喜欢你?我喜欢那个已经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