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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我吐出那口浊气,朝南柯笑了下,凶狠的伸手连点他几处大穴,随后扯着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抛上马背。
小王八蛋,不说人话就当个听话的麻袋吧!
拴马坳,是靠近边境的一处小山坳,里面树木丛生层林环绕,行人若要从此过只能步行,不能骑马,故名拴马坳。
当日南怀远带兵出击,不想却被赵勇设计,不但险些被塔河塔尔的大军围困,更因为后面的援军没有按计划到来,最后不得不狼狈的退入此处,至今生死不明。
我勒马而停,瞧着坳子口那一圈的北蛮帐篷一阵头疼,不过更让我头疼的是那群正在砍树扔柴浇火油的北蛮军。
困了这么多天,终于打算一把火把人烧上西天了么?真不知该说我运气好,还是该叹南怀远运气差。
翻身下马,我将形容狼狈的南柯拽下来扶正摆好,瞧他一脸杀气腾腾,不由有些后悔有些玩过了。
“南柯,你我暂且放下个人恩怨,你爹情况不妙,先救了他再说,可好?”
他瞅着我冷笑了一下,示意我给他解开穴道。见他似乎不打算在此时与我拼命,我自是从善如流。
“你给小爷我记着!”语调阴鸷的吐了一句话,南柯有些踉跄的爬起来整理了下衣襟。虽然此刻的气氛很紧张,但见他这般我还是禁不住想笑。我这一路狂奔颠簸,这小王八蛋的脑袋早已被我折腾成了鸟窝,就算此刻给他一把木梳也要梳个个把时辰才能看出人形来。
南柯似乎也发现了自己无论如何也拯救不了自己的头发,虽然恼怒倒也干脆,直接扯下一块布条将乱发扎了结实,好歹是不遮挡视野了。
“有没有别的路能进去?”我示意南柯看看那被围的死死的坳子口。“在过片刻怕是就要点火了。”
南柯黑了脸,迁怒的瞪了我一眼,随即道:“从北边走有一处断崖,若你轻功好,从那里上去便是那山坳了。”
“多高?”
“我怎么知道!”
南柯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吼了一嗓子,眼睛已经隐隐泛红。我讪笑了下,探头又看了眼那坳子口,“罢了,看你爹的阴德够不够吧。”
一手擒住南柯的肩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我身形一转将他抛到背上,随即飞掠而起朝北而去。
人啊,真是不能干坏事啊!
瞧我,刚刚把人当麻袋颠簸,这会儿自己却要给人当坐骑甩腿飞奔,真是连本带利的还啊。
算起来,这小王八蛋是我背过的第二人,比齐玉小时候可是差多了,个头大也就算了,还不知配合的僵硬的跟个木头一样。每次我一腾身落地,都觉得他给我带了不少阻力。
正思忖着要不要开口让他配合一点,却听他闷声道:
“你,你背小爷做什么,小爷自己能走!”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能走个屁!被我封住穴道好几个时辰,又被狂颠一路,别以为本山主看不出你刚刚站起来其实都很勉强。
然,理是这么个理,话我却不能如此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事儿实在有些丢人。
“我轻功好,比较快。”
背后的人没了声音,我不禁有些奇怪,按往常他不应该对我冷嘲热讽一番么?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同意你进门的……”
耳后传来一声嘀咕,南柯身子一软,两只爪子诡异的扫过我的前胸然后环上我的脖子。
脚步微一踉跄,我咬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疾行了片刻,南柯说的断崖终于出现眼前。我停了脚步,刚想出力把后背的祸害给甩下来,不想他却极自觉的自个儿蹦了下来,让我这一肚子无处散发的怨气凝聚的越发浓烈。
“这个高度,你能上得去么?”南柯皱了眉,脸色不大好。我闻言不由阴恻恻的笑了一声,“便是刀山我也上得去。”
笑话,不上去把南怀远弄出来,我那后半辈子岂不是要砸在这小王八蛋手里。比起那份儿水深火热,这区区山崖峭壁真是算不得什么。
被我的阴阳怪气儿噎的脸色一黑,南柯哼了一声:“那你还等什么?晚了,你不是要去殉情?”
“放心,我便是死也会拉上你,咱们一家三口就在下面团聚。”抽出我许久不用的冰丝白练,我将袖刀扔到南柯怀里。“若我一个时辰后没下来,你就乖乖的引颈自裁吧,免得我化成厉鬼来索你性命。”
瞅准了一颗崖壁上探出的歪脖子树,我足下一点腾身而起,手中白练应势而出。这山崖在别人眼里或许是难上的紧,但对我来说,只要它不是秃的跟镜面一样,上去并不算难事。
寒山境后也有个悬崖,比这个可要高的多,我每每犯错都被师父扔到那崖底的石阵里饿肚子,可惜的是,我毛病没改好,到学会了爬山走壁,连师父都被我气的笑道:“江河,你也算是个奇才了。”
“谁和你是一家三口!!”
风中传来南柯气急败坏的吼声,我忍不住咧开了嘴,你叫吧,你叫破了喉咙本山主也不会搭理你。
我此时得意,头脑自是不那么清朗,南柯恼怒,脑袋那更是不太清楚。所以我们都忘了,据此不远尚有一队从北域荒原里打出来的蛮军。
师父总是告诫我说,做人万不可为图一时之快而自毁城门,我少时不以为然,而后我在东方锦城的手上输的几乎断了一切后路。
四年前我的一时冲动,换的我如今时时需要平心静气以免狂乱发疯。
四年后我的一时嘴贱,间接的导致了我搭进了我的后半生。
所以说啊,有时候,人不作,就不会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自从下了山,我就一直在想着见了南怀远的面我当如何如何,比如向他控诉南柯的种种恶劣行径,顺便朝他狮子大开口要求他赔偿寒山境的一众损失;又或者我要对他软言细语好生商量,人情还到如今是否可以两清,在下去我怕牵扯到寒山境,毕竟我如今也算是这寒山境的主人。
然而这种种做想都在我看见他的时候成了泡影。
崖顶的山风要比别处大的多,夹杂着远处飘来的烟火气,那个像个小塔山一样端坐在我面前的男人面色惨白,却依旧笑的爽朗。
“我就知道你会来。”
南怀远看着我笑道,那已经腐黑变烂的半边身子似乎没给他带来任何痛苦。腰杆儿依旧笔直,让我丝毫不觉得我是在俯视着他说话。
“柯儿也来了吧?”
我点点头。“他还活的好好的。”
南怀远先是似有欣慰的笑了笑,而后却又摇了摇头。“只怕一会儿便不好了。”
我一怔,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我刚刚似乎听见了柯儿的声音,嗯,一家三口?”南怀远朝我一笑,我被他揶揄的脸色一黑,刚要开口解释却听他道:
“这个断崖,罗努也是知道的。”顿了下,南怀远注解道:“就是外面那路蛮军的头头。”
“你是说……”
心底唰的一凉,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忍住想要跑去崖边往下看看的冲动,虽然我明知道即使跑过去看,如此高度我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认真的盯住南怀远,我的声音冷静如斯: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担心他的安全。”
南怀远闻言笑笑:“暂时不担心,以柯儿的功夫应该能挺上个三刻左右。”
被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弄的稍稍有些上火,我努力安慰自己,他自个儿的儿子死了也是他心疼,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样想了,我确实觉得轻松了不少,只是心底却还是有一份隐隐的焦躁。
南柯的确让人讨厌,甚至让我时时想要把他送去地府回炉重造,但我却也不得不承认,南柯和曾经的我是何其的相似。每每我想要动手杀了他的时候未必不是我想要动手杀了过去的自己。
冷静了下心神,我上前仔细看了眼南怀远身上的伤势。可以看出最初的伤口是在左腰腹,至于是什么伤的,已经看不出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伤口有毒,还是很厉害的毒。
“你的毒我救不了。”我暗了神色,如果此时南怀远是在寒山境,如果我的小师叔在……
师父说,人生总是有很多无奈,人常常被个叫命运的东西耍着玩。想想看,我不惜违背山戒私自下山也要救他一命,结果却是如此徒然。
“我知道。”南怀远笑了笑,一脸的蓬蒿胡子却丝毫盖不住他那份了然生死的旷达。“我本以为我能活着回去,不想算错一步,满盘皆输。”
“……需要我为你报仇么?”我俯身坐下望着他认真的问道。远处的黑烟渐浓,南怀远身后是整齐站立的一队士兵,不过十人众,却无一人露出惊慌之色,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个即便烂的只剩半副身体却依旧坐的挺拔的将军。
南怀远摇摇头,忽然朝我眨眨眼睛:“如今那崖下应该已经被围起来了吧?”
我一愣,随即不自觉的挪开了眼,待发觉后不由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回去。
“哈哈哈,小江啊,看来我那混账儿子虽然是个人憎狗嫌的讨厌鬼倒是还算入得了你的眼呢。”
“怎么可能!”我吼了一嗓子,面皮都被气的烫了起来。“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山主早把他扒皮抽筋了!”
“若真想那么做便做吧。”
“啊,啊?”我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南柯真是捡来的不成?
“从今以后,他的生死都随你的意,你若想他生,他便生,你若想他死,喏,你在这儿在多呆个片刻,下去便可见了他的尸体了。若是运气好,还能赶在他断气儿前补上一刀。”
这段话南怀远说的好像调笑一般,但他那双晶亮的眸子却死死的盯着我。我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
我知道他快死了,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请求,请求我照顾他唯一的儿子,然而我张了张嘴,却很难说出许诺的话来。
南怀远的眼中略过一丝失望,面上却依旧笑的自然。
“难为小江你会冒险下山来救我,我这一生阅人无数,也算是友朋遍天下,救过帮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不想大难时等来的却只有你这个与我仅有数面之缘的小姑娘。”摇头叹息了一声,南怀远示意身后的一个士兵将一个布包递给我。
“这里是你当日给我的信物,今日奉还,从今以后,你在不欠我什么。”顿了顿,南怀远的神色忽然变得柔软了许多。“还有一个是我留给柯儿的,也算是个念想,唔,若是他死了,你就帮我插到他坟前吧,到了阴间我们也好父子相认。”
我无语的瞅了瞅那根女士的玉簪,给儿子六个女簪当念想,这寓意真是宽广啊。
叹了口气,我将玉簪连同我当日送出的木牌收入怀中,起身拍了拍土。“我可以带一人下山,你……”
话未说完,我便被一齐震天的呼喝打断了。
“誓与将军共存亡!”
闻声南怀远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竟比刚刚那十人齐声还高还远。
“好!今日咱们兄弟共赴黄泉,来生咱们投胎还做兄弟!”
“好!”又是一声齐喝,明明是要死的人,面上却现出一片红光来。
男儿的血性最易动人,我的心底也禁不住的涌出一份豪情,然而尽管动容,却也无奈。我虽功夫好,却不是神仙。
南怀远我救不了,他那些兄弟却不需要我救。
“……南柯,我会尽量照顾,只是不能在放他在寒山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