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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屁。这年头兴文化人,乐扬你,你说你当初不声不不响地跑啊掉,读高复也不叫上哥们一声,”他说,我就笑着听,特怀念的那种感觉,少年时代的朋友,总以为一辈子都分不开的我们,一夜之间也就走的走,留的留。
一年前,我不辞而别,我妈在车站接到我的时候,都傻了,我当时捂着心口骺紧背,什么都吃不下,入口即吐,胃都被我吐空了,酸水顺着嘴角往外流。我妈把我带回家,关上门眼眶泛红,问我怎么了,我只会摇头,逼急了就憋三个字,“我难受。”
“哪儿难受?”
“胃疼。”
“是不是饿过头了?”我妈推我爸出门买母鸡。
“肺也疼。”
“啊?”
“哪儿都疼,”我抓着我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那仨字,“我难受。”
我是那么那么的难受,心都荒了。
那俩老给急的,只以为是落榜让刺激的,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买了一大柜子营养品,给我慢慢调理。
安顿下来我给乔敬曦他们电话,想当然是劈头盖脑被臭骂一通,乐扬没你这样的,他妈的哥们还打算给你找姓王的孙子报仇呢,你倒溜了啊。肖慎打开门,跟我说乐扬走了的时候,我愣是没听明白。
当时乔敬曦说到那个人的名字,我的心口就钝钝地痛着,扯开话题,刻意逃避开他的所有消息。
我想我并不是害怕,我只是没有想清楚,我必须给自己时间。我不愿意再凭本能做什么,我受不了再一次。
如果决定了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必须是值得自己骄傲的敢于担待的仇乐扬。不然对谁都不公平。
这一年,我一直读书,我跟伟人一样,也更象废人,不敢钻出来让自己有时间想别的什么事情。 可是我一直忘不掉肖慎,每天比昨天更想他,他挥手对我说“拜了您”的景象常会突如其来的钻到心底,每次我都捂着胸口骺起背才能忍过去,我想是把自己涮惨了。
我在午睡时做梦,他还在上铺睡着,我摸他冰凉的脸,认真亲了一口,醒来后自己都糊涂了,跳起来满屋子找那张不存在的上铺。
而那时候的乔敬曦终究去了天津民航读大专,容桃出国前爆出惊天秘密,徐非找到一份软件公司的活儿,少年们重合的轨迹错落滋散开来,坐在不同的列车上,明日风景各异。我们变成了我,你们变成了你,他们也只变成了他。
非票子常常在上班时间给我这个高复生捣乱,有一次小乔逃课去他那儿,在电话里哇哩哇啦地说你们仨流氓都走了,学校里就剩我一人。
“寂,寂寞了?”非票子逗他。
“是寂寞,”小乔大声附和,“能说上话的都走了,光剩你一结巴在,我能不寂寞么?”
“我不结巴。”
我笑着问小乔,怎么能光剩他呢?不还有……
“谁?”小乔逼问,我却沉默,小乔疑惑地说干吗不敢问,你该不是对那谁亏心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走后没几天,他也收拾东西离开了,跟我们谁都没道别。”
挂上电话,我愣愣的笑了起来,是肖慎会做出来的事情。
一个穿黑色背心的少年牵着土狗走过窗前,那条狗已经老得走不动。它用昏沉的眼珠看看我。像哭一样。
其实,如果当初我不逼他,他不会说出喜欢两个字,他会把那个秘密藏到死。
其实,当他对我说了喜欢,就知道我会逃跑。
其实,即便那天我不走,他也会离开,我抢走了潇洒的姿态,留下他徒劳等待。
我终于想清楚了很多事,我也没法喜欢别人了,我向自己承认心里只放了他。
****
去学校报道的那天,我坚持不要爸妈陪同,又不是娇滴滴的丫头。他俩也不勉强,这一年来,我的转变让他俩太过欣慰。
拿着一叠新生简章,我一路找到寝室,四人间,住了三个人,食宿条件比我想象的好,大专部的收费本来就比大本来的高,虐待的成分也少些。冲那俩已经在收拾的哥们打个招呼,我笃悠悠的放下包。
“仇……乐扬?”小个子的娃娃脸是马小回,一不吃猪肉的回民,我冲他友善笑笑,那张娃娃脸立即看到亲人般呼嘿起来,我心说真是一透明的小孩,“你这柜子放不放东西?我包……多了点儿。”他不好意思地抓头发。
“放吧,我家就在本地,不会多住,要间寝室也就是平时方便些。”我帮他把巨大的包塞进柜子,“我行李少,你们尽管用。”
“好,好人!”马小回激动的看我。
我刚要笑,身边那个鸡窝头乱糟糟的路宵把住我肩膀,“电话卡买了么?”
“没。”我看着他那张挺英俊可惜板着的脸,有点怵。
“我多买了,允一张给你,50快钱,赶紧给我。”他不由分说得把一张小硬卡塞到我手里,“钱,钱呢?”
我愣愣地从兜里掏出一张50,他夸张地吟诵一声“啊,钱~~~”,接过了还热烈拥抱我一下。
我都傻了,没缓过神来,就听见天花板上传来一阵刺耳的拖拽,路宵“嘭”地窜起来,“他妈的,又拽铁门,刚都和他们说过了还来!让不让下面人活了。”说完,他撒腿往外跑,“我非让他们下来受受这罪。”
“路宵,你冷静点儿,”马小回嘴上劝着,满头软软的毛发却都雀跃,紧跟着看热闹去,两眼闪耀闪耀地回头看看我,“仇乐扬你要不要来?路宵可有意思了,刚你还没来的时候,他就上去跟人和尚念经似的吵过一架,二楼的学长见他都要躲了。”
我直摇手,光看这俩人夸张如漫画的动作就噎着笑倒在床上了,这都哪儿跑出来的活宝。
那俩一走,屋内立刻安静。我没太多东西可以收拾,环顾四周有点儿茫不知该干些什么,一推椅子,手上捏着的小硬卡“咔嗒”一下,提醒着心底最深处的想念,我深吸口气,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似的,用劲踢了踢阳台的铁门,“嘎吱嘎吱”,玻璃上映出自己悲伤的表情,我看着那张脸,终于憋了憋嘴,“就听听他的声音吧……一年了,已经一年……就听一下。”
拨开电话卡的口令,我记得肖慎的学校名字和专业,费了不少劲终于转到他们系办公室,胡扯神吹冒充远亲才弄到他寝室号,再深吸气拨了过去,长途的信号不是挺清楚,那头一个模糊的声音说喂?
“我找肖……”我他妈居然紧张了,“肖慎。”
“……”那模糊的声音顿了会儿,说,“我就是。”
我“啪”地挂断电话,把脸埋进手掌,没出息,真的没出息,我都看不起自己了,眼泪就跟飙花似的从指缝里密出来,整整一年,我以为做好了所有准备,可是一听他声音我就甭了。该怎么办,要说什么,说我想他了?问他好不好?让他别生气,求他继续理我?或者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天?然后呢,然后要怎样?
依然似是无非地装傻充愣?还是大声说我也喜欢你?说了喜欢又怎样?我有想好今后的生活往什么地方走么?
仇乐扬,你他妈就是一废人,我骂自己。
——可是……想他啊……可是……舍不得啊……真的就来不及了么?我不管以后那么多,我就知道我现在想他。
心里有个声音在挣扎,起初是小小的,然后呐喊,用尽力气,为什么不勇敢!为什么不争取!这样的你不如去臭水沟淹死算了!
我擦擦脸,再拨通那个电话,“我找肖慎。”
“唉?肖慎?”那头的声音依然模糊,可是明显换了人,“刚走开啊,你电话打的真不巧,只差两三分钟的事情。”
“喔……”我傻不愣登地答应,“那……那麻烦你。”
“哎,对了,你是不是肖慎以前的同学,叫小龙?”
“小龙?”尘封的称呼,刺得我一痛,愣了会儿才明白是接头暗号,“是,我是,他给我留话了?”
“嗯……倒是留了……”那边的声音挺为难的,“他说他跟你一年前就两清了,让你往后别找他。”
是什么武器在爆炸,我每一寸都碎裂,肖慎的同学以为我俩之间有多少债务牵连,劝了两句才挂上电话。我拿着发出“嘟嘟——”忙音的话筒呆坐着不动,窗上映出我的脸,被栏杆一条一条切割开,溃烂地崩落,我觉得自己开始死掉。
就这样,整个大一生涯都是这样死掉般的度过,闷头看影碟打游戏,不爱找人说话更不打架了。那张刮开了的电话卡我再也没用过,扔在角落里让它积灰,你不要我?我他妈的也不要你了。
有时候想想之前的时光,怀念又陌生。同室那俩活宝只当我天生内向,偶尔和学长起架找茬也断不会牵扯上我,我乐得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马小回喜欢上本科英语系的凯蕊,卯足了劲也没能追上,失恋那天,小孩的娃娃脸哭得通红,抓紧路宵的衣服嚷嚷,“她做什么不喜欢我?我专科怎么了?我以后再考大本,我哪儿就配不上她了??”
“那女的说你配不上她——?”路宵阴沉着脸问,我看马小回哭得可怜,扔毛巾过去,路宵接了,自个儿美滋滋的抹把脸,差点没把我气厥过去。
“她没这么说,可我听得出来!”马小回仰起头,路宵才良心发现,拿毛巾给他擦了脸,我看着他俩心里软软的。
“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拿我当弟弟。”马小回涨红了脸怒吼。
我和路宵憋不住一起笑出声,小孩更急了,大声嚷嚷你俩笑什么笑!!
“啊哈,”路霄一秒钟就能掉脸,“随便笑笑。”转身看我还在乐,手肘捅过来,捅的我腰直愣愣的疼,可我就是忍不住在笑,笑得特别难看,笑着躺倒在床上,用手遮紧眼睛,马小回觉得有点不对了,坐在我床沿,小心翼翼的说仇乐扬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还是遮住眼睛,“其实,能大声跟她说出喜欢已经很幸福了。小马同学,我都羡慕你了。”
大一结束时,非票子让我回去过暑假,被我推了,“实习呢得。”
“少他妈跟哥们来这套,”他张嘴就吼,“乐扬你是不是怕,怕你们家那屋子租出去了没地儿住啊?住哥们家啊。”
“你这么说就真是小瞧哥们了,我真得实习。”
“没劲,一个个都这,这样!”非票子不乐意的嘟哝,乔敬曦今年暑期上飞机实习操作部件维护,也没法去陪他,不过说好了毕业回老家工作,“乐扬,你呢?回,回不回来?”
我不出声的点点头,他当然看不到。
“哥,哥们可不管,你小子得回来,哥们就等你三年,到时候咱仨还一块,块儿吃肉喝酒。”
所谓的暑期实习,也无非是去我爸的单位敲个公章,醉生梦死三个月,大二开学那天,校园里人潮拥挤,又一届新生满满当当入校,我一头汗地扛着十四寸旧电视机冲到寝室,马小回正在擦桌子,一见了我就欢呼,“仇乐扬,仨月没见,我想你了!!”
路宵正躺床上午睡,这会儿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