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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缓缓地脚步声,像是刻意要他听清楚,慢得几乎让人心头发寒。
那人走到他五丈远处落定,像是有些惊讶:“你看不见?”
阴若寒?雷旋忍住心头涌起的一阵怪异之感,说道:“那又如何?”
“阁下既然与我一位故友同名,在下也不好相难,你让开,我不杀你。”阴若寒说话时仍是那样慢慢的语调。
“她是我的妻子。”
“还没有拜天地,不能算。”
“你那位故友若在此,只怕不会让你动手杀人。”
“你毕竟不是他,假冒别人,很有趣么?”阴若寒的声音毫不掩饰嘲弄,慢慢走到雷旋近前,道:“你骗得过这个女人,也骗不过我。”话音刚落,剑光一闪,长剑已然出鞘。
雷旋闪身避开,嘶的一声轻响,衣袂已被割断一角。他目力不行,手上并无兵刃,右腿上又有箭创,要取胜很耗些时辰,却不知苏月儿如何。阴若寒要杀苏月儿,那是已与玄天门连成一气,合力对付那人了。阴若寒如果不得手,李沐也将再遣人来。
更或者,人早就已经到了。
几十招后已得平手,忽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从身后几十丈外破空而来,那速度说是闪电也有所不及。苏月儿的身后就是树,如果是暗器之类也不必害怕,此树虽不足十围,但要想射穿谈何容易?
但那样的速度似乎并不是暗器。慌乱像潮水一样上涌,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忽然间,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
苏月儿死了!
孩子的啼哭忽然在漆黑的深夜响起,大概是知道母亲死了吧!
无论如何,她还是死了!
雷旋心中一痛,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手掌抓住阴若寒的剑刃,夺过长剑,不顾手上全是鲜血,另一掌拍向阴若寒胸前。听得阴若寒吐了血,已经无力还击,他连忙返身回到树下苏月儿倒下的地方扶起她。苏月儿当胸中了一箭,那箭穿了树木后从她后心射入,一直穿到胸前,露出很长一截箭头。前襟湿了一片,也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
普通弓箭射程也不过一百五十步之遥,但此处何止三百步?如果是蹶张弩或许可以办到,但也须将绞盘上至极紧,才能洞金穿石。用阴若寒在前面引开他,再让人从后面下手,这个方法果然绝妙。但这样的强弓硬弩,就连他也只能勉强避过,居然用来对付一个女子,手段也未免太过。
苏月儿的声音低低地道:“雷大哥,就算做不成你的妻子,我也……很是欢喜……”
雷旋不由浑身剧震,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是……是么?雷大哥,我胸口……好痛”苏月儿勉强笑了笑,笑不出来,蓦然想起他夜不能视物,这笑他也看不见,不由心疼,慢慢道:“我不痛了,雷大哥。”
雷旋紧紧抱着她,只道:“别怕,不会有事的,药在哪里,我帮你敷药就会好了”
苏月儿疼得脸都扭曲到一起,却勉强自己笑出声来:“雷大哥,你这么傻,以后谁来照顾你?”
这个女子果真是爱着他的。他心中酸楚,道:“月儿,你要是担心就等一等,你我夫妻同生共死,岂不是好?”
苏月儿脸上忽然变色,道:“不孩子……孩子没人爱她,帮我……帮”她头一歪,忽然间断了气。雷旋伸手一摸,感到她已气绝,仿佛挨了一头闷棍,震在当地。胸中有什么东西微一凝滞,涌上喉间,满口铁锈的味道。
他慢慢将苏月儿放在地上,站起身喝道:“李沐!你给我出来!”
四围一片静寂,只有初生的孩子在半夜里啼哭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凄惨。暮春的风拂过黑夜,没有一点生的气息。
20、
如果李沐没有来,事情败露他也可洗脱罪名,但此时连钢弩铁骑都已经堂而皇之地出兵,倾力一击,只怕势在必为,他也应该会到的。雷旋俯身下去抱着苏月儿,月儿的身体渐渐冰冷,是再也救不活的了,他拔出箭,箭身冰冰冷冷,手也抖得厉害。那箭果然是精钢所铸,若非如此,也没有这样的力道。他放下月儿,摸索着抱起了仍在哭叫的孩子,眼眶微微有些发痛。血债血偿,月儿的仇如果他不报,也不会有人报了。
孩子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要是感染了风寒,只怕不易好。他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用手去温暖孩子的身体,真小,似乎还没有他的手掌一般大。静寂的夜里飘忽着奇怪的味道,一定有人就在近旁,而且武功高到连杀气都能一并隐藏。
孩子渐渐安静下来,鼻息轻轻的,像是已经睡着。
忽然间听到一点声音细如铁线,绵延不绝地响起,再慢慢静下,又是余音袅袅,他再熟悉不过,这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雷旋厉声喝道:“李沐,我知道是你!”
此言一出,忽然间万籁俱寂。
只隔了半晌,却似乎有一个时辰之久,一个温柔秀雅的男子声音才缓缓响起:“李门主,我家爱奴叫你,你怎的不答应?不觉太过失礼了么?”
君少宜!
雷旋吃了一惊,想不到君少宜居然也到了,适才的静寂,只怕正是两人正在相持。
只听另一个年轻清朗的声音回道:“我还道是谁养的东西这么厚颜无耻,居然敢冒充我门下,却原来是二公子的人。听说二公子最近很是宠幸一个叫做杨芝的小倌儿,莫非就是这位自称雷堂主的兄台?”
君少宜轻声一笑:“听说小李门主少年英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不仅阴谋百出,还牙尖嘴利的,让人讨厌的很。”
“彼此彼此,阁下风范,也让人刮目相看,在下真是钦佩万分。”两人的年纪都尚轻,词锋上都不肯稍逊于人。
“我也很想看清楚你。来人,掌灯!”君少宜一声令下,顿时灯火齐明,亮如白昼。其时掌灯于其它人而言并无多大用处,江湖中人但凡练武,都会防着别人夜袭,如若不能在夜间视物,便如同废了一双招子。虽然黑夜莽莽,李沐的面目并不是一清二楚,但一举一动已是分明,盘绕在他心头的反而是雷旋的一双无神的眼睛,像是目力极弱,连常人也不及。
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以后会不会变成一只眼瞎目盲,只会淫欢浪叫的虫子。但这个样子让别人看见,一定不会放过的,君少宜秀眉微蹙,要是任人欺辱,还不如自己欺辱了。他方才与李沐对峙良久,不肯落半点下风,直到雷旋成亲时忽然又气又怒,竟被李沐得了手去,但苏月儿之死正中他下怀,便浑不在意。要是苏月儿活着,他也要想办法杀掉。他对雷旋势在必得,自然不会允许他落入他人之手。至于旁人,死多少都不相干。
雷旋只觉一阵刺眼,良久才能睁开双目,只见君少宜与李沐二人站在十余丈远之处相向而立,衣袂飘飘,口含春风的,正是君少宜。另一个英气勃勃,眉间不消一股沉郁之气,自是雷旋视若亲弟的李沐了。李沐年方弱冠,却早已有大将之风,令人顿生前浪之心。但城府之深,只怕七旬老人也会心寒。雷旋不由心头一阵绞痛,他终究是没有看清任何一人。
二人身后各自站着门人弟子,那十六骑竟不知怎的,只硕果仅存了七人,还有一人明显带伤,想是早已恶战一场,但其余诸人,之前还未见面,却有大半是旧识,其中一人手执铁弓,却是玄天门的七堂堂主之一铁无锋,那铁弓长约七尺有余,却只到他眉间,神情刚硬,便如铁塑一般。想来也是,此弓如果没有百钧之力,是怎么也拉不开的,玄天门上下,若说膂力之强,铁无锋的确是数一数二。
君少宜身边却似乎全是仆役女婢,但其中一婢还是是在水庄见过面的解语,想来这些仆役也都非平庸之辈。
李沐看到君少宜细致的容貌,似乎微微一震,立刻便已清醒,移开目光,微笑道:“二公子自己就长得如同戏子一般美貌,还用去找别的美人么?”
“李门主,莫不是你也看上我了?”君少宜笑道。
李沐但笑不语,只道:“听说这个小倌儿精湛刺绣之技,就连天下第一神针韦七娘也是有所不及,我看他拿刀子的本事倒是可能会比拿针的本事还大,二公子这般文文弱弱的,恐怕没法子消受,不如就送给我了罢。”
君少宜抚了抚鬓发,嫣然一笑,其时他已作男装打扮,这一抚虽让人觉得不伦不类,但他做来从容不迫,自有曼秀温雅之态。“李门主也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那个孩子我管不着,你想杀就杀,但我家爱奴脾气很坏的,连我都要让三分,只怕李门主更是消受不起。”
雷旋正想君少宜如此大反常态,究竟会有何目的,现在再也隐忍不住,大怒道:“谁是你家爱奴?”
君少宜淡淡一笑:“如何?我没骗你吧?他脾气很坏的。你要是想杀这孩子,我劝你最好背着他偷偷杀,否则说不定他会跟你拼命。”
他和李沐打过后,无论谁赢谁输,都是君少宜渔翁得利了吧。雷旋心中冷笑,却听得李沐道:“我们真打起来,二公子当然是不会置之不理的了,是么?”
君少宜慢吞吞地道:“李兄说哪里话来?爱奴要打架,做主人的当然不会不管了。否则他要是输了,岂不是大伤我的薄面?”
李沐的右手移到腰间剑柄上,淡淡说道:“说来说去,二公子还是想护着这孽种,看来你我下月初三之战要提前至今日了。”
“此处是君家地境,阁下若是不怕吃亏,在下更无异议。”
此言已是厚颜之至,李沐也不生气,沉声道:“还没听说过二公子还是个谦谦君子,不肯占人便宜,今日忽然如此客气,只怕是力有不及,今日难以迎战吧?”
君少宜眼睫动了动,笑道:“玄天门的耳目果然灵敏,其实我确实是体有微恙,不便收拾你,但阁下若是执意要求,我也无可奈何,只好占占这地势之便了。”
君少宜竟然真的想动手,此时连雷旋也猜不透他的用意,只见君少宜懒懒散散的样子,似乎胸有成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李沐明显停了一停。实者虚之,君少宜既然如此说,不定早已外强中干,不堪一击,但此人素来狡诈,只怕又是引君入瓮之计,不可不防,此处又着实是君家范围,他也低估了君少宜,否则便不会让十六铁骑折损了九人之多,便沉吟道:“二公子既然这么说,在下也不好相违。今日得见尊范,真乃三生有幸,二公子不仅姿容绝世,而且胸襟博大,能眼睁睁看着爱奴在眼前娶妻而面不改色,实令吾等望其项背。”他忽然回头看了雷旋一眼,笑道,“不过也难怪,这小倌儿表面上一本正经的,骨子里全是骚媚之气,能得二公子宠爱也属平常,二公子如肯割爱,说不定在下也是一般的宠爱有加。”
君少宜微微一震,脸上忽然带着一丝杀气,冷冷道:“关你屁事!”
李沐此言纯乎试探,只因传言君少宜对他的男宠十分爱护,今日一见,似乎确有此事,竟然为了这个男宠几乎倾巢而出,便笑道:“二公子是在吃醋么?为大事者不拘小节,二公子莫要因为私情而误了大事。” 君少宜号称风流浪荡,无情无心,原来也是有弱点的。此次南下,大半是为探敌,此时已经算是大功告成了。至于那婴儿,日后再杀也不迟。他仰天大笑,随即拱手为礼,便要扬长而去。
雷旋忽然道:“且慢!”
李沐停住脚步,也不回头,淡淡道:“杨公子,你不知道狗仗人势是最让人讨厌的吗?”
“李沐,我不管你当我是谁,杀人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