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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郭骁被鞭抽似的惊醒过来,“你刚才说苏路?他在干吗?”
“你不知道?”老五傻了眼,“他写了封关于你被免学生会职务的联名抗议信,在图书馆正到处拉了人就讨署名呢!”
****
他疯了他疯了他疯了!!!!
妈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苏路浑身窜火,只想骂天骂地骂出郭骁的冤枉。有事利用就呼来喝去哄俩句你这孩子真能干今后准有好前途,眼见没价值了就成一内部高层斗心眼的牺牲品?
王八蛋!你作践谁都没关系,挑上郭骁,我就跟你拼了!
怒火烧红了眼,激起血液里所有凶蛮,苏路整一祥林嫂的疯样,满图书馆跑,见人逮人,同学你好,这事冤得太过了,你但凡有些良心,就请联名署一下。
郭骁不喘气地激冲上二楼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他的苏路,他捧在手心里的苏路,他捧在手心里唯恐受丁点伤的苏路,燃烧着豁出一切的疯狂,周身是小野兽的血腥气,犹如那年学农时,受到了莫大的冤屈,非要讨个说法出来。
那一刻,沦陷的死心塌地。
六年后,今天,小野兽再度从笼子里咆哮跃出,为了自己。
顿时,像有条鞭子,抽打身上每一寸。
“走。”二话不说,拦过去一把抓住革命劲头高昂的小豹子,用胳膊紧紧绕住苏路的肩膀,抓住了往外拉。
苏路一惊就想挥巴掌,见是郭骁,脸上闪过心虚,但随即火焰烧的更旺,使劲推开,“你别管。”
“叫你走,听到没有。”郭骁火了,如果不是大庭广众,耳光早扇上去了!靠,他以为在演黑道义气片?
“你什么东西,叫我就听?滚远点。”苏路被抓的火疼,胳膊上红印鲜明,狠狠的甩又甩不掉,怒焰夹杂,“我忙着呢。”
“你忙!你这叫找死!”动静嘈杂,同学们半惊讶半看好戏的眼光激得郭骁烦躁得想宰人。
“……这人就是郭骁?”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就是他被免了学生会的职?”
每丝指指点点都像直接戳在脊梁骨上,郭骁的脸色难看到发青,突然一拧苏路胳膊,“混蛋!”
苏路痛的哀叫,眼眶被腺体激得冒水,委屈恼火的瞪了郭骁一眼,索性不吭声,直接甩脱了束缚继续挨个位子讨签名,“同学,这事情实在冤透了,请你签个名支持一下,好不?”
郭骁沉着眼,苏路像个乞丐,所有的傲气和倔强不甘愿的压在祈求的目光下,周围的议论越来越响,郭骁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像麻木似的,站在图书室中央,所有的力气都挣扎的锁在苏路可笑的举动上。
同学们的议论开始肆无忌惮,有支持有同情也有不屑,他浑身都麻,脑子空白一片,扎了根似的动弹不了半分,只顾盯着苏路的身影飞转。
……苏路,苏路,他的苏路……
“……够了,苏路,够了。”看到值勤老师从底楼上来,郭骁才像被闷棍子打醒似的,冲过去往死里拉,苏路正沸腾在火尖上,压跟大脑真空,什么也听不到,怎么拉也没用,郭骁急的冒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伸手就拽那封长长的联名抗议书。
苏路“呀”的急叫起来,“郭骁,别!”
声音带着激烈的哭呛,手慌了,赶忙狠劲往回一扯——
“呲”的惨声,撕成俩半。
………………
大伙儿全都屏着气目瞪口呆。
沉默。
郭骁抓紧碎纸,看着苏路死白的脸,那痛心而绝望的神色,像直接扎上来的刀刃,刺得嘴唇哆嗦,再也说不出话。
苏路深吸口气,站稳发抖的身体,凶狠一笑,抢过郭骁手上碎纸,三两下捏成团,猛地扔地上,往门口走,“成,撕了是吧?我再回底楼去讨,反正我这脸也不要了,丢一次丢两次都臭粪坑里去,没什么差别。”
身体擦着肩膀过去,郭骁愣了一秒钟,“他妈的!”狠狠咒着粗话,一碾脚跟,踩扁那破碎不堪的纸团,跟着后头直追,小跑两步拉住苏路,不由分说的往备用楼梯间抓。
那儿是平时校工搬运用的通道,还堆着几套废弃的桌椅,又黑又脏,没人经过。
郭骁发狠用劲,凶猛的厉害,苏路也不挣扎,一道被拉着,等郭骁松手,才自顾抖开剩余的信纸,仔细看了半晌,呆呆低语,“还好,正文没撕破,我再重新集了签名湖上头就行。”
“不准!”郭骁毫不留情的抓回苏路的肩膀,凶蛮往肮脏的破椅子上扔,“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你知不知道学校最忌讳的就是学生联名抗议这码子事!你会完蛋的懂不懂!”
“完蛋就完蛋!”苏路满不在乎的嚷,烧火般的斗志,“我就是要给他们找难看,否则怎么办?你就白白牺牲?”
“我自己想办法,你别发傻。”
“呸!”苏路嗤之以鼻,“你有办法早不是现在这熊样了。郭骁,总之这次我闹定了,这是我的事,和你不相干。”
“说什么!”郭骁冲他脑门就是一巴掌,“你的事谁不相干?谁!”
苏路一愣,憋了憋嘴,说不出什么,郭骁被“不相干”三字激得无法控制,怒极的抢过剩余的信纸,擦擦撕的粉碎。
“郭骁!”苏路紧叫,疯头疯脑扑上去抢,郭骁横过手肘,拿背挡着,挡不住就用脚踢,苏路被推搡的浑身关节都疼,抵不过郭骁疯了般的坚持,眼看辛苦半天的成果变成他指尖缝隙里的碎片,飘的满天满地落下来,所有的努力和委屈全被那人揉成了不屑一顾。
苏路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就下来了。顺着沾了灰的脸颊在黑暗里滑了一道白的委屈。
“你就这么不拿我为你做的事当事。”
哭!哭屁哭!
苏路觉得特丢人,狠狠擦自己的脸,越擦越潮,猛地恨透了的跺脚。
郭骁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低头看着一脸湿漉漉的苏路,半晌,捏紧拳头,对准自己心脏的部分死按了一下,然后俯下身,腾空抓起苏路往怀里藏,一起坐在脏的够呛的破桌子上,“不许瞎说,你知道我是担心你。”
叹口气,揽过苏路的脸,不舍得地抹了一把,“你这不是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么?”
“这脏水我淌定了,你出事,我能安生得了?”苏路脚跟踱着碎纸团,咬牙切齿的踩,恨不能把郭骁断子绝孙。
“你搭进去管什么用!”被那木头脑袋弄火了,郭骁急的死命要手掌里瘦瘦的肩膀,“你不特自私一人吗?你还是只顾着自己就成,懂不懂?。”
苏路低着脑袋,咬紧了嘴,一抽鼻子,止不住的两滴水呲的烧到郭骁横在腰际的手背上,郭骁一呆,胳膊拢的死紧。
“是啊……我是特自私阿……”苏路手肘轻砸郭骁腹部,声音闷闷得,“这世上属我最自私。可我不认了喜欢你么?自私的人如果喜欢上谁,那王八蛋的事就会比自己更要紧,就谁也欺负不得,我不为你我还能为了谁?”
郭骁顿了半晌,收紧怀抱狠声骂,“小兔崽子,你这不是害我永世不超生吗!!”
沉默良久,郭骁下巴支着苏路的肩膀,小楼梯间安静的沸腾着火,半晌,郭骁抓紧了苏路起身,“回去吧,闹这么厉害,等着明天召见。”
苏路不在乎的哼一声,看着地上的纸团不肯挪步。
郭骁一紧眉头,巴掌不用力的拍着那脏乎乎的脸,“总之这事就算了,你别再犯傻,我告诉你,学校顶恨这种事,你搞再热闹也白搭,”眼看苏路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掘头倔脑,郭骁急了,抓紧了胳膊逼他,“你再不死心,信不信我把这废纸吞下去!”
“那你就吞!”苏路恨极的一瞪眼,揉起纸团,扑过去直撕郭骁的破烂嘴,“要不要打点凉白开?”
一道上,跟压刑事重案犯似的扣着苏路回寝室,出图书馆那会儿,看门阿姨冲俩人直乐,小伙子怎么气势汹汹的?苏路一啐,他更年期!
气的郭骁直发笑,走到偏僻地方恨不能解下皮带铐紧俩爪子,苏路余怒未消却止不住疯乐,解皮带干吗?拖裤子耍流氓?
我说……郭骁突然停下脚步,异常认真的拉紧苏路问,你是真以为我不敢呢,还是故意激我发浪?
还没等小东西反应过来,就按着腰往树林那边拖,吓得苏路压低了嗓子鸡猫子鬼叫,我错了我认罪,咱不能找片没虫的土地搞Se情勾当?
才一开寝室门,罗建就飞烧着脸冲上来猛捶苏路的肩膀,“好小子!我听说了,你们图书馆这唱的哪一处啊!我说苏路你笨不笨?先管寝室里咱大伙儿填好签名,你再出门兜售也有力些不是!”
老虞也振奋的双脚跳,“真看不出苏路你小子这么火爆,咱四年还没见识过联名抗议的呢!”
苏路被捶的火疼,僵笑着直往后靠,郭骁单手支撑紧他后背,扯着一贯温和的笑容,“这事怪我,是我一时吞不下气,想这个馊主意让苏路干的,是我脑子烧,害死他了。”
苏路脸色一变,回头盯紧郭骁。
也怪不得你,搁谁受得了这委屈?郭骁敷衍着王可的安慰,手背推推苏路,苏路皱皱眉想回嘴,顿了顿,终于还是一声不坑,乖乖的去洗漱休息。
****
苏路这一惊天动地的闹腾,着实把全校园点了火,杀气腾腾的就盯着许郭氏事件,把化学系弄的那个叫尴尬,只得抓紧了调查核实,没几天,就在铁般的事实面前低下了罪恶的头,屁颠颠的给许教授沉冤昭雪,校广播台还生生编了篇“谣言摧不毁扎实的学问、坎坷扑不灭求知的欲望”,那个叫声情并茂有事实有理论,把个老教授神神叨叨听了半天自个儿的英勇事迹,感动得涕泪交流,拿着多年存折就直奔爱心社捐款,这刚才报道的哪位英雄啊?太感动人了。
苏路听到时,想笑又想骂娘,郭骁跟着沉冤昭雪还得一化学系的保送研究生名额,可苏路却被撤了三年多混也混惯了的班长宝座。
原因很简单,无视校纪律校规,煽动学生情绪。
郭骁没少为这事颠簸,化学应物两个系疯跑,一口一个是我的主意,我硬挑他出面的,和他不相干,都是我的错。
郭骁,老师们这会儿可慈眉善目了,一拍一肩膀,我知道你过意不去,可苏路自个儿都承认了,我们这儿抗议信的剩余部分上也是他的笔迹,你啊,好好劝劝他,友情不是这么体现的。
你他妈才友情!郭骁走到楼梯拐角,恨恨踢倒金鱼吐泡泡的垃圾桶,他都为我疯了你懂个屁!
回到宿舍楼,俩寝室翻遍了都找不到苏路的鬼影子,王可满脸不安,说,导师当着全班免了职,他脸色就没好看过,课一完人就不见了。
嗯,郭骁闷声哼了一下,挎着肩膀找一没人地,就死拨手机,嘟——嘟——不知响了多少下,“干吗?”
“在哪儿?”郭骁嘴边急出一窜水泡。
“裸泳。”
“…………你他妈穿上内裤游!”
十二月下旬的天,基本没人去泳池,郭骁脚踩风火轮死赶,到那儿就见苏路跟浮尸那样仰在水面上发呆,郭骁也不喊,静静坐地上看着,风凉飕飕的,吹的脑子浮想联翩,这人如果疯了,就赔他疯,如果死了,就赔他死。
不知过多久,苏路捏着鼻尖上岸,一出水忍不住激抖。
“该!”郭骁走过去,撩起大毛巾盖头盖脸的裹紧,狠命一阵搓,搓的苏路满身热,这才拉着进去冲澡。
收拾干净后,苏路边穿衣服边咧嘴,“行了,我没事,不就一班长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