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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令 正文 第五章
“殿下……殿下?”门口传来轻轻的扣门声。声音低微却很清晰,是太辰宫里传话的小太监六合子。
“什么事,有话快说。”李崇德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努力想把穿在右|乳上的宝石拿掉。
也不知这穿着宝石似金非金,似铜非铜的细针是何物所造,任凭自己扳弄,合口的细缝偏偏纹丝不动,只这一会子摆弄,崇德已经疼出一声汗来,嘴唇儿也没了半点血色。
“雪樱阁来人传话,请殿下移驾一趟。”六合子在门外恭恭敬敬地答着。
雪樱阁?李崇德蹙起了眉。樱妃如此一早召唤是自己十几年中未遇的,难道是……那里也出事了?
一思及此,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趾直冲到发梢。如果夜袭之人有如此神通可以在自己毫无知觉地情况下潜入太辰宫对自己恣意妄为,那也有可能趁夜潜去雪樱阁,雪樱阁又是皇帝夜宿之处。李崇德的头轰地一声,刹时间成了一片空白。
“殿下?”又是轻扣两声。
崇德闭上眼,静静地调息了几次,再缓缓张目之时,已恢复了八成的沉静。
“知道了。我就过去!”
茶香一室。流樱穿着素色的宽袖长衣,安静地坐着,神情专注地看着小炉内烹煮的清茶。急匆匆赶来雪樱阁的李崇德在踏上院后小楼的木阶上的一瞬,放轻了自己的步伐,像是害怕惊醒沉睡中的少女,动作变得又轻又柔。
“是崇德么?”流樱并未抬眼,依然看顾着面前的青色炉火。
“是。儿臣拜见樱妃娘娘。娘娘安好!”紧行了几步,崇德在楼梯口,正对着流樱背影之处跪坐下来,行了礼。
“行了,不用如此客套。崇德,你到我面前来坐吧。这壶茶煮得正到时候。”
“是。”
耳中传来的声音还是有些低沉的清雅,隐隐透出一丝慵懒的味道,就像是一张洁净的素宣被染上了靛蓝的染料,渲得既深且广,慢慢地将那种魅惑渗透入身体的每一处毛孔。
坐在流樱的对面,李崇德抬起脸来。
那是一双清澈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眸,只要一对上,立刻便能将人的灵魂吸走。崇德知道,这双眼睛一向是水波不惊,喜怒不现的,有些冷漠也有些疏寒,只有在凝视某个人时,那里才会盈满感情,而那如高山顶上长年封积的寒冰也会化为暖暖春阳下一泓碧水。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新唐的天子李朝旭。
崇德的心里浮现起另一双眼眸,同样的美丽,同样的魅惑,只是那眼神里没有寒冰,也没有疏离,盈盈满满的都是关怀,温和和一点点的狡黠。心揪揪地地疼,像是要掩饰什么,崇德快速地低下了头。
“尝尝吧,昨日新进的。”一只古朴的小小木杯放在了李崇德的面前。袅袅的白烟由浓渐淡,幽幽的茶香溢满了鼻间。
“谢谢娘娘赐茶。”崇德低眉顺眼,再次行礼。
“行了行了,你这个孩子总是这么刻板谨慎。”流樱挥了挥手,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简直比你父皇还要过分。真不知道你的个性像哪个。”
“娘娘!”崇德无声地叹口气,双眉又忍不住蹙了起来。
“好了。言归正传。你可知我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啜了口清茶,流樱的声音听来有些疲惫。
“请娘娘明示。”李崇德有些疑惑。眼前这张从不施脂粉的绝美的脸当然还是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但是很明显的,从来安静恬然的容颜显得有些憔悴,有些疲倦。基本上,自己很少会看到樱妃这样。
流樱长长叹了一口气,手中的木杯在掌心转来转去。
“那是因为我昨夜一直无法入眠。”
轻柔的声音却如一道霹雳。
“我的雪樱阁遭贼了。”
“你是皇上御封的九城都御使,统管京畿防务。”
“是!”上天垂怜,只求那贼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今本宫遗失了一件极重要的物件。崇德,你说该怎么办呢?”
李崇德开始头痛,而且头痛之极。
微微动了下有些麻痹的膝盖,李崇德深深地吸气调息。
“儿臣护卫不力,罪不可恕。请娘娘给儿臣些时日,儿臣定将此贼捉住,以正法典。”还要将他碎尸万段,锉骨扬灰。“不知娘娘所失的是何物,儿臣好寻回失物还与娘娘。”
“是一支发簪。”流樱看着崇德,暗暗摇了摇头。
“发簪?”
“就是这样的一支。”纤纤素手递将过来的是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簪。玉身圆润水滑,质地罕见,更难得的是簪头缀着一只银丝缠就的一只蝴蝶。银丝绕着细小的珍珠和各色宝石,蝶翼流光溢彩,薄如蝉翼,微微振颤的蝶身就如活物一样,仿佛随时可以振翅飞离。
“原本是一对的。失去的那支与此支完全相同。这是五年前你父皇送本宫的生日礼物,极是珍贵,只怕世上再没有与这一模一样的簪子了。再过半个月,是你父皇的生辰,我已经答应他那日要戴此簪,所以,希望崇德可以在此之前将那只簪儿寻回。你父皇国事繁忙,本宫不想让此事令他操心,搞得后宫不宁,所以,此事只可你知我知,莫再要他人知道了。只要崇德可将簪子寻回来,本宫便当此事未发生过,你看可好?”
“儿臣谢娘娘恩典!”李崇德汗湿了后背,将额头触在地面上久久没有抬起来。
“好了,崇德,喝茶吧。”流樱温柔地笑着,轻轻拍了拍崇德的后背。
“是。”
*****
“发现什么没有?”半身斜靠在窗台上,流樱探出手,抓着窗棂,看着身子挂在屋檐上的崇德。崇德已将外袍脱掉,轻巧地用脚勾住房檐,将身子反折过来,双手搭在窗檐上仔细地检视。
“有个小孔。”伸出食指沿着洞口伸入,大小刚刚好。微一提气,脚从屋檐撤出,双手使力,弹性的身体已然轻盈地跃进窗来。
“沿窗五分六处有一小孔,似是贼人以指戳出来的。可能是贼人倒挂金钩悬于窗外,再以迷香迷烟之类由此孔吹入屋内,趁人昏睡之际将簪子盗走的。否则以父皇和娘娘的身手,这厮轻身功夫再厉害十倍也是会被发现的。”一边说着,崇德一边细心地观察着放于窗前的小几。
“对哦!”流樱轻呼了一声,“你父皇武功盖世,有人进来盗宝,他不会没有觉察的。崇德果然厉害!”
“从小孔的高度来看,来人身高应该和儿臣差不多,而且手段高明,除了窗纸上的小孔,窗台和桌面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崇德突然抬走头,定定地看着流樱。“娘娘,您刚刚有跟儿臣说过,您昨夜彻底无眠……”
“啊,是啊!”流樱抬手轻轻掩着红唇,目光流转,“那是在贼盗宝之后,前面本宫可是什么也没听见……而且,你也知道,我自小习医,寻常的迷香迷|药之类的在我面前根本无用。”
崇德疑惑地看着流樱。流樱被他的目光看得微微侧了脸,好像是在挣扎着什么,渐渐地耳根泛起一丝红潮。
“那个……”声音轻得如蚊蚋一般,但还是清晰可辨,“你父皇昨天在这里……开始很累……就睡了。后来醒了一下,发现簪子不见了,怕惊扰你父皇就没吵他,然后也就睡不着了……”
崇德“哦”了一起,脸也红了起来。好歹也已成|人,崇德当然明白流樱含糊中的意思,一想到父皇让樱妃累着的画面,心头乱跳,浑身也不自在起来。他却不知道流樱正在心中暗骂逼他说谎的罪魁。
室中一片沉寂,崇德靠在窗前的桌前,无聊地用左手在桌沿摸来摸去。咦?崇德突然伏下身去。桌沿的底面,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刻痕赫然映入眼帘。刻痕犹新,枝叶俱全。花瓣被不知什么染成鲜艳的红色,娇艳欲滴,栩栩如生。
“娘娘……”崇德将桌角掀起,将刻痕展现在流樱面前,“这痕迹……”
“以前没有过。”流樱断然摇首。
“海棠……海棠……”崇德手支下颐,苦苦思索。这贼是何意?一般盗了宝的生怕会留下蛛丝马迹,恨不舍可以抹去一切可被追踪的线索,可是这个蝥贼却偏偏要花费时间在作案地点留下个印迹,简直就像是顽皮的孩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坏事是自己做的一样,要写下个“**到此一游”的字样。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崇德体内的血沸腾起来。
这个毛贼,真正是好大的胆子,既然要玩,本王就奉陪到底。崇德冷笑着下定了决心。这个小贼,绝不能让他人捉了去,要捉也必是自己亲手来抓,抓到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育”,精心“打理”。
看着崇德自己个儿在那里脸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的,流樱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可怜。突然看见崇德裹得严严实实的围领处,好似有什么红迹探出头来,流樱目中精光一现。
“崇德,崇德?”
“……啊?……娘娘……”崇德受了一惊,回过神来。
“秋热如虎,现在出夏并未多久,天气也有几分燥热,你怎么早早将围领戴起来了?”拿着茶杯,流樱凑到崇德的近前。
“啊,那个,那个,儿臣近来身体有些不适,可能是受了些风寒,太医说要早晚保暖,所以儿臣就将围领翻出来,早早儿地就戴上了。”总不能说是为了遮痕掩迹吧。崇德心里一阵凄惶。
“是吗?那可要好好休养才是呢。”流樱看似不经意地将身斜过来,手中的半杯茶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崇德的胸前。微烫的茶汗透过单薄的衣袍,浸透了前胸,也让胸前的伤口一阵刺痛。崇德强忍着已到舌边的痛呼,惨白的脸捂住了前胸。
“哎呀呀,真是对不住,都是本宫太不小心了。”举手作势要擦拭,却被崇德死死护住了前胸,无论如何也不让流樱碰触。
躲闪中,崇德的前襟已被流樱牢牢抓住,不等崇德反抗,只听得“刺喇”一声,崇德前胸的衣服被流樱暗运内力,撕成了碎片。
崇德一声惊叫,连忙蹲下身,将上身紧紧团着,不让流樱看到自己的胸前,却把好大一片光滑的后背交给了流樱的视线
流樱哀叹了一声,将手捂住了眼睛,又忍不住张开指缝,露出一线余光。
时间虽然极短,已经足够让流樱看到了崇德前胸留下的大片青紫色的印迹,还有红肿的右|乳上,水滴状的极品红宝石反映出的晶莹璀璨的光芒。
看到崇德张皇失措忙不迭地遮挡身体的样子,流樱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看来前面伤得不轻,想必是痛得牵扯了全部的精神,难道这孩子还没发觉身后的那片“伤痕”吗?流樱又大大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刚刚崇德是如何强撑着与自己对应的,更不提还要上屋检视“小贼”遗留的细微线索。
崇歆这小子,做得实在是太过份了!流樱蹙着修长的乌眉,心中老大不忍。
“这个孩子,做事也太没分寸了。”细细的低喃,并没有飘进六魂无主,快被吓晕过去的崇德耳中。
一朵鲜艳无比,娇媚可人的海棠花怒放在雪白平滑的后背上,随着背肌的微微颤动而颤动着,仿佛正柔媚地迎着秋风诉说着醉人的春意。
此时的离云小筑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