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结果他在暴雨里跪了三天三夜,差点高烧翘掉,才让师父软了心。
可是病愈之后,他又十分后悔没有多跪几天多烧几天。
因为烧的神志不清的时候,他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师父忧心的看着他。
师父温柔的哄他喝药,替他擦汗,全没有平时的漠然。
他拉着师父的手不放,师父也由着他。
那个时候,师父的眼里是他,他的心是飘着的。
可是,不过两天,烧就退的干干净净,害他装也没的装。
师父又是一副神游天外,对他不冷不热的样子。
还是生病好啊,他不止一次在心里说。
藏楼从不在一处停留超过半月。
他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却不能停下脚步。
他已经习惯了无望的寻找。这种习惯融入他的骨血里,几百年了。
不然,他为什么还活着呢?
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几百年了,有时候他很努力的回想玉儿的样貌,搜索枯肠,却只得到一个模糊的紫色的影子。
开始忘记了吗?或者,已经忘记了吗?
不,藏楼可以笃定的回答。
如果有一天,他见到了苦苦寻找的人,哪怕只是远远的瞥一眼,哪怕是在杂乱的人群中,他也一定会在刹那间辨认出他。
每次想到他,心都会痛。
时间可以消磨一切,却丝毫消磨不掉这种心痛。
所以他忘不了,也不想忘。
那是他的全部。
那个永远长不大的任性小鬼又不知道赌气赌到哪里去了。
真不成熟。
藏楼在心里有点恨恨的说。
只不过午前路过山下小镇的时候,遇见一个与玉儿有三分相象的女子,他驻足了几刻,交谈了几句,那个小鬼就翻脸了。
赌气跑掉,让他担心?
都十七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
或者叛逆期到了?
他不过与那女子说几句话,又不代表什么,那小鬼生个什么气?
不不不,就算代表什么,他也没立场生气呀!
现在的小孩真没教养!
藏楼骂了一句,忽然想到教养他的正是自己,一叹——失败!
颓然的铺开一张宣纸,把烦心的事抛诸脑外,藏楼挥毫泼墨——
镜上胭脂眉画笔,梦里红颜朱成碧。
人间几回舒望眼,天涯曾经悲比翼。
明月自沉云自起,夕阳空落马空啼。
风华随便流年逝,多少胡笳与羌笛。
一幅狂草转眼即成。藏楼放下笔,走出这间临时落脚的竹屋。
他听见打斗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一方是身受重伤仍持剑顽抗的青年男子,一方是九个清一色蓝衫的刀客。
从刀客的眼神中,可见浓浓的杀意。
刀法,不凡。
单打独斗,男子或有胜算,以一敌九,看来……必死无疑。
藏楼并未想插手,这等凡人琐事,上不了他的心。
他只是随意向前走了一步。
一个白影从天而降,挡在他身前。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藏楼早就发现那个鬼鬼祟祟藏在树顶上的小鬼了。
“师父,这等小事,别弄脏了你的衣服。让我来吧!”
嗯,尊师,仗义,藏楼颔首,欣慰的展了眉,看来自己的教育还是……
“你衣服脏了还不是我来洗?你那件大氅一吸水重得不得了,洗一次累掉我半条命,还不如让我解决算了……”
还是……失败!
男子应付得左支右绌。
他的剑正与一把刀相抵,另一把刀趁机斩向他的后颈。
几乎可以期待一个热乎乎的头颅滚落地面。
这时,人们听见“叮”的一声。
像是暗器打在金属上的声音。
没有人头落地,背后斩向男子的那把刀,被弹开了。
打斗一瞬间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有人用暗器偷袭,而是因为弹开刀客蓄力而发的一刀的那枚“暗器”,是一片树叶。
只是一片树叶。
刀客自问,他们能不能用一片树叶作暗器?
不能,所以他们停手。
然后他们看见了那个手里玩着另一片树叶的少年。
呆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少年。
那薄刀似的柳眉一起一伏间,有说不尽的俊俏。粲若晨星的眼睛灵动流转,似笑非笑,满是俏皮。斑驳的树影印在如雪肌肤上,柔似美玉。
他身着白锦华服,腰束暗紫锦带,紫玉冠束起如瀑黑发,长披于后。
他的背上,斜负一柄古朴长剑。
“少侠,这是十刀王与六十四门的私人恩怨,还请少侠袖手。”刀客中最年长的一位,先回过神来。
六十四门?玄冰一听来了兴致。
不知道六十四门的人,一定不是江湖人。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六十四。
六十四门,分六十四处分舵,营六十四种生意,传六十四套功法,立六十四条门规,定六十四种酷刑。
几乎没人知道六十四门有多久的历史,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众说纷纭。人们只知道,六十四门的势力,遍地皆是。
六十四门不是名门正派,因为除魔大军里从没有他们一兵一卒,武林盟主的号令从不被他们当回事,他们不好战。
六十四门当然也不是邪派,因为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六十四门很富。生意太多,总是人手不够。他们从没有停止扩充人力。
六十四门的人,无不衣食饱足。
这就够了,足以成为贫苦百姓蜂拥加入的理由。
六十四门令一出,半分天下响应,俨然一个地下朝廷。
六十四门有一点很奇怪。
他们没有门主。
门内最高首脑,是两名副门主。
不设门主,据说是祖上定下的规矩。
六十四门还有一点更奇怪。
复杂的门规里有一条,——歧视同性之情者不得入门,已入门者,杖责三十,驱逐出门。
名门正派认为此条离经叛道,对六十四门更加不齿。
门内人却无所谓,我自逍遥,他人私事,与我何干。
这条门规,据说也是祖上定下的。
玄冰对六十四门有兴趣,有好感,正是因为这一条门规。
“那,”玄冰手里玩着一片树叶,嘴角微弯,似笑非笑,“我本来也不想管。可有人说我现在到了叛逆期,所以你让我袖手,我只好插手了。”
远处,藏楼听见小鬼的话,干咳一声,脸上有点不自在。
众人这才注意到远处那个人。
那红色的披风,衬得他像一团火,然而寒目一扫时逼来的气势,却如冰一样冷彻。太远,看不太清,然而凭那身形可断,他的样貌一定不凡。
“少侠,六十四门害死我八弟,我们兄弟几个今日报仇雪恨是天经地义,少侠何必插上一脚?”
“都说我是叛逆期了,你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你不让我插一脚,我偏要插两脚。”玄冰瞄了远处那人一眼,见他听得直摇头,心里偷笑,“再说,你那八弟奸淫了十几个闺中少女,被六十四门灭了是罪有应得,你们有什么仇可报?哦对了对了,你们十刀王都姓王,老大叫王一刀,老小叫王十刀,那你八弟岂不是叫王八刀?可惜可惜,取个好名字却没那好寿命,真是可惜……”
“胡说!我八弟就叫王刀,才不叫王八刀!”王三刀怒吼。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八字都去掉了,难怪要死,你们更怨不得别人了。”
负伤男子忍不住噗哧笑出来。
饶是王一刀涵养再好,此刻也忍不下去了。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今日我们十刀王定要你后悔让你娘把你生出来!”
九个刀客抛下负伤男子,瞬间便将玄冰团团围住。
“错错错,我蓝玄冰无论做什么事都从不后悔。不过,恐怕有人正在后悔把我捡回来吧?”
藏楼收到小鬼戏弄的眼神,又咳一声,脸上继续有点不自在。
后悔?哪有的事?
“小心。他们的刀阵不一般。”负伤男子担心的提醒。
玄冰四下瞄了一圈,“是呀,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上!”王一刀再次被激怒了。
十刀王本不姓王。
他们有的姓李,有的姓厉,甚至有的姓寇。
有人称赞他们的刀阵是阵中之王,他们一高兴,于是都改姓王。
他们对敌,一个也是一起上,百个也是一起上。
因为他们厉害的不是刀,是阵。
可是老八王刀死了。
剩下的九把刀很痛心,不仅因为老八的惨死,更因为,阵没了。
十刀王少了一刀,还怎么称王?
痛心之际,他们准备解散十刀王,各奔前程,却在此时巧遇了一位高人。
高人言,“十”虽是十全十美之数,然亢龙有悔,物极必悖,不见得就是最强的,“九”距十一步,生生不息,变幻无穷,才是天地之数,才是数中之王。
九把刀听得精神一振,虚心向高人求教,终于求得一套阵法。
一套融合天地道法八卦象数的阵法。
十刀王少了一刀,却更能称王。
蓝玄冰被困在九刀阵中。
九把刀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对刀阵很有信心。
远处的藏楼只是一笑。
这阵法还不错,不过可惜。
可惜它暗合八卦象数。
可惜那小鬼对八卦天生有超常的悟性。
所以,这阵,恐怕就要阵亡了。
玄冰踉跄躲过王五刀的一刀,看起来狼狈不堪。
九把刀得意的笑出来,这个臭小子内功之强,是他们前所未见,然而今天也要死在他们的刀阵中。
玄冰也微微一笑,拔剑,斩。
此刻砍向他的王七刀的刀锋,而他的剑却斩向王四刀的刀背。
王四刀的刀断了。
王七刀也没有砍下去。
九把刀很惊愕。
因为,阵破了。
那一刻,王四刀刀背的那一点,正是阵眼所在。
只一剑,玄冰就破了阵,藏楼在远处,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们输了。”王一刀万分沮丧的说。
“留下人,离开这片林子,我就不再追究。”
击败了九把刀,玄冰反而没有多加嘲讽,只说了这一句。
他知道,一直坚信的东西被击溃,此时这九个男人心里一定很难过,很难过。
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玄冰收剑回鞘,转身就走。
一枚暗器呼啸追来。
玄冰一个“不慎”,暗器打在他左肩。
伤口火辣辣的疼,玄冰暗笑,不错,还知道涂毒。
一运内力,头晕目眩,太好了,这毒很厉害!
“冰儿!”藏楼飞奔而来。
“师……父……”玄冰心里偷笑,脸上却是十分凄惨痛苦的表情。
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软倒在师父的怀里。
藏楼把小鬼抱在怀里,冷睨了一眼发暗器的王一刀。
王一刀本来还想发第二枚暗器,收到那一眼后,手脚哆嗦起来。
他在恐惧。
藏楼的样貌并不令人恐惧,相反,可以说是美绝人寰。
令人恐惧的是他的气势。
那气势,让你一瞬间感到自己还是死掉比较好。
王一刀不仅感到自己还是死掉比较好,他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