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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先生迟疑着皱眉:“现在?”
黎耀辉点点头,拉着何宝荣从他身边走过。
“哎!”郑先生还来不及开口,戴立斯笑着说:“不好意思郑先生,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再留在这里不是很合适了,需要办什么手续我可以跟你去办。至于波仔的事情,不论他想起诉还是有其他处理方法,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们。”
郑先生叹了口气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看着黎耀辉何宝荣的背影,他说:“请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波仔最终同意私下调节,也许他叫嚣得张狂不过是想得到更多的医药费,既然得到了也不再需要死缠烂打下去。或者,他心里也明白,若论起因事情是他挑起来的,到了法庭上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像他这样混江湖的人,不会真的愚蠢到想把对方送入牢房而自己毫无所得。
能进能退也成了他们生存的定律。
郭医生和戴立斯的同来帮了黎耀辉很多忙,他们很快办完了出院手续,简单收拾了何宝荣的东西后坐上回长洲的船。
回去的船上多了一个静默无声的人,从离开康复院开始何宝荣就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坐在船上的长凳上看着木质的地板。
黎耀辉靠在他面前的墙壁上看着他。
他们很长时间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动,偶尔何宝荣会抬头看看黎耀辉,但是无论对视多久,他们始终都没有说话。
戴立斯和郭医生站在甲板上,戴立斯问到了何宝荣现在的情况。
郭医生说:“近两个星期的时间,毒品应该戒掉了。但也仅仅是生理脱毒而已,最关键的是要维持住这样的脱毒状态而不复吸,很长一段时间后那么才能说真正戒毒成功。”
戴立斯点点头:“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不需要依赖毒品过日子了,以后的事情慢慢解决。”
郭医生淡淡笑道:“不错。”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色:“天快黑了,好像也要下雨了。”
不久,前面出现长洲岛码头的导航灯。
将要下船的时候,何宝荣突然发现远处海面上的另一个岛屿。
黎耀辉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座小岛上灯光点点,如同镶嵌着夜幕中殒落的星星。
何宝荣迎着风站到甲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里。
黎耀辉走到他身旁:“何宝荣?”
何宝荣看着他,终于开头说话:“黎耀辉,你记不记得那里是什么地方?”
黎耀辉点头:“记得,我们一起来过。”
何宝荣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浅笑,对面的光越来越近把他的眼睛也照得格外明亮。
不错,我们一起来过,我们也曾一起坐在岩石上看海。
我们还说好要一起去看瀑布。
原来去哪里不重要,在乎的是在一起。
在追逐前面一个一个梦想的时候,回过头才发现,我们也有共同拥有过的事情。
在南丫岛上,就有我们共同的足迹。
此时此刻,面对这一片海,黎耀辉和何宝荣第一次想着一件共同的事有着共同的感触,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黎耀辉说:“起风了,进去吧,马上就要下船了。”
何宝荣转过头:“黎耀辉,我想去看看。”
黎耀辉看着他期待的眼睛,半晌,点了点头。
从长洲分手,郭医生和戴立斯转乘了上回香港的船,黎耀辉与何宝荣到再次到了南丫岛。
过了这些年,南丫岛并没有太大变化,上次来是冬季,而现在这个季节正好似旅游旺季,所以岛上有很多游客。
时间不算晚,岛上餐厅酒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没有带钥匙,所以他们没有去何宝荣家的老房子,而是找了最近的一家靠海的度假屋。
吃过晚饭,黎耀辉跟着老板娘去办入住手续,在走廊里给戴立斯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他和郭医生已经回到了香港,他正赶回公司拿明天去珠海出差的文件。
无论如何黎耀辉是赶不及去珠海了,所以戴立斯安排了小张和他一起去。
关上电话,黎耀辉接过老板娘递上的登记本,签了名。
抬头一看,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势渐渐增大,打落在木头和竹子做的房屋上,声音格外响亮。
回到房间,何宝荣正半躺在床上看敲打在窗上的雨。
“怎么不关窗?雨溅进来了。”
黎耀辉走过去把窗关上。
他们住在度假屋四层小楼的四楼上,楼下是一片海。四面空旷,使得窗外的风雨显得更加猛烈,吹得窗户“呼呼”响,一道强光闪过,瞬间照亮了房间内的昏暗,又在瞬间恢复昏暗,紧接着一阵轰鸣的雷声响起,何宝荣不自觉的扭头看向窗外。
黎耀辉说:“我去开灯。”走过床尾,何宝荣直起身体跪在床上拉住他的手,黎耀辉被他拉坐在床上。
何宝荣放开他的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我以为能到海边去看看星星,可惜下雨了。”
黎耀辉说:“明天天气好的话再去看。”
何宝荣的呼吸吹拂在黎耀辉后颈:“去年刚回香港的时候我来过这里。”
黎耀辉听着,没有说话。
何宝荣的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锁骨和胸膛:“我看到那棵树上你的名字了。”
闻言,黎耀辉想转头,颈项却接触到何宝荣柔软的嘴唇。
柔软的碰触慢慢游移到耳后:“你什么时候来的?” 冰凉的手指伸进了黎耀辉的衣服中,引得他一阵战栗。
手指缓慢滑到他的肋骨,黎耀辉微闭了一下眼睛:“很久以前。”
何宝荣的吻印上他面颊和他的下巴,一只手慢慢的一颗一颗的解开他的扣子。
他动作缓慢得如同进行一场仪式,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
或许爱情真的需要这样才能完整,当彼此接近到无法再接近的时候,拥有和占有对方的身体能够获得安全感。
当肢体真实接触纠缠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对方因自己而沉醉。
或许寂寞的时候谁都一样,但是在爱情里面更是如此,黎耀辉不能接受自己爱的人对自己没有感情,付出了感情就希望得到感情的回馈,即使不想认真都做不到。
何宝荣每次离开又回来,能拒绝的也只是他的身体而已,对于他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
时间或许真的能冲淡一些事情,很多与何宝荣相处的点滴记忆都模糊了,但是有一些场面他却永远记得。当他在郊区仓库抱着满身是血的何宝荣的时候,当受伤的何宝荣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当他用无助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希望自己带他出戒毒所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何宝荣脆弱的让人疼惜,他就像一个小孩子用顽劣掩饰着自己的无助,然后,弄得遍体鳞伤。
那些放荡不羁是否让他得到了快乐?他是否真正开心过?
如果今天听到的事情让自己也忍不住动手,那么这件事情带给他的伤害一定比任何人都大。
背后的身体贴的越来越紧,交缠的气息愈加灼热。
何宝荣或许在寻求温暖,自己又何尝不想得到温暖?何尝不想以此填补空虚的心?
看向何宝荣迷醉的眼睛,那双眼睛含着浓浓的情潮,像一汪温柔的潭水几乎把黎耀辉淹没。
侧过头,嘴唇在同一时间向彼此贴合,一只手向后轻抚上何宝荣的脸,胶着的唇齿温柔的抵触,偶尔睁开眼睛,看着何宝荣的脸,他的脸在窗外的闪电照射下忽明忽暗,扇形的睫毛拉出一道优美的阴影,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薄汗。
闭上眼睛,把吻加深,滑腻的舌头纠缠舔舐,想要牵引出对方和自己更多的火热。
这个时候这样的接触实在太难抵抗,也根本无力抵抗。
黎耀辉完全转过身子,除了唇,身体也紧紧纠缠在一起,何宝荣的手一路滑下去,隔着衣服抚摸到他的火热的欲望。
黎耀辉松开他的唇,忍不住溢出一记微小的呻吟,反身把何宝荣压到床上,身上半敞开的衣服滑了下去,火热的胸膛贴着对方。
他的手在何宝荣身上移动,所到之处温度渐渐升高,从前胸到消瘦的腰腹,再到滑腻灼热的大腿内侧。
彼此的手和唇牵引着彼此的心,让他们更加贴近。
何宝荣难耐的皱眉,身体向上探起,搂住黎耀辉的脖子吻住他的耳垂,滑向喉咙,一直到他的薄唇。一个用力,他把黎耀辉翻身压在自己身下,身体突然压在他受伤的手臂上,黎耀辉吃痛的低呼。
何宝荣马上抽出他的手,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两人动作都停了下来,黎耀辉笑了一下,坐起身子,用没受伤的手脱着何宝荣的衣服。火热的嘴唇又贴在一起,引发更强烈的情潮,热情到身体微微发颤,气息浑重急促,紧贴着的身体摩擦出汹涌的欲火。
纠缠的身体再也没有束缚,顺从身体和心灵,彼此依赖和索取,紧密的没有一点缝隙。在这个暴雨的夜晚,雨声雷电声混杂着室内浓情的呻吟。久违的身体终于契合在一起,用身体安慰着彼此的心灵。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平息了,窗外的暴风雨也安静下来,夜空如同洗涤过的墨色琉璃,海水的清新味道透过窗缝传进来。
黎耀辉看着窗外,低头对趴在自己胸前的何宝荣低声说:“看……星星出来了。”
十九
第二天清早,戴立斯和小张在罗湖口岸碰面,看到戴立斯一个人来小张还是有点惊讶,昨天晚上他只是接到电话通知他明天一起去珠海,并没有告诉他黎耀辉不会同来。
自从上次在珠海酒店露台里的谈话后,小张和黎耀辉就没有单独说过任何话。原以为今天会看到黎耀辉,心里做了面对他,甚至再一次摊牌的准备,可是他却没有来。
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拖着没有解决,不管是黎耀辉一开始的逃避还是小张后来的逃避,也许都说明他们不愿意失去曾经的友谊。
从罗湖口岸回乡,到深圳后对方派来车接他们,直接开往建在珠海的啤酒总公司谈合作事宜,下午4点双方终于谈妥了这次的合同。
晚上应邀和厂家主要经理吃饭,回到酒店时间尚早,戴立斯拉小张坐在酒店大堂里角楼里的小酒吧喝酒。
酒店装饰很简洁大气,色彩以暗色为主,配合自然岩石花纹的装饰。大堂正门对着服务台,服务台墙上挂着显示世界各主要城市时间的钟,右侧是一组沙发座位,围成一圈,中间是一张很大的茶色玻璃茶几。再右侧是通往二楼的螺旋扶手楼梯,这是个有两层楼面高度的大堂,所以空间显得很宽阔,大堂天花板上镶嵌着一盏盏银白色调的艺术射灯,反射在大堂黑色大理石光滑的地面上,仿佛繁星点点,更把整个大堂装饰的华贵高雅。
酒吧在大堂的最右侧很不显眼的地方,灯光稍微暗一些。只有几个长脚凳和几个沙发座位,也许时间还早,酒吧里面客人不多,只有一个服务生在悠闲的擦着酒杯。
戴立斯和小张坐在酒吧的角落中,相对而坐,各人点了一杯鸡尾酒。
两人因为今天合同谈成的事情心情很好,虽然平时都不善言辞,但是今天却一起谈了很多项目上和其他的杂事。
谈到地板海关进口的事上,因为一直以来都是黎耀辉在负责与海关的联系,关于海关手续和入关费等问题他们都不很了解,所以今天和对方谈细节的时候也只是承诺回香港后会给对方一个书面的介绍
想了一想,戴立斯拿起手机拨了黎耀辉的电话,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回复。
戴立斯笑着摇头,合上手机对小张说:“他这么早就关机了。”
小张抬头,微微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戴立斯看着他的表情,也沉默了一会儿。
今天一整天都很匆忙,但现在静了下来,人的真实情绪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