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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却见夜语昊已转身先走,方才对话时一直没感觉,此时看着瘦削背影,只觉万分萧疏,紫眸注视片刻,微微一凝,忍不住问道:“以后呢,你不回他身边?”
稳定的脚步一顿。
青衫人等着答案。
良久之后,只有一声轻叹。
轻叹落地无声,很快就被风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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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握着透明的血玉,是伦王指挥下令的最高凭证,绪罗玉令,也是伦王从不离身的佩饰。
在轩辕放离夜语昊不久,祈世子就收到这块血玉。他顺藤摸瓜,终于将一切原委弄清——原来,当日他们的确是困住了伦王,伦王心性高傲,在走投无路下,于密室中横刀自刎,本来要找伦王合作的那两位塞外来客被重兵所阻,来迟一步,只见到伦王的尸体。
其后,他们带走伦王尸体,想用易容之术来作个假伦王,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夜语昊寻上了门,也不知夜语昊使了什么手段,让他们答应了与他合作,甚至几近沦为下属的地步——这点从夜语昊远在京师,双方却能配合的天衣无缝,甚至在夜语昊重伤时,伦王那方也不敢趁机自作主张便可知——而轩辕想来也是从这一点上发现了不对。
“皇上,你将千叶回天果给了昊帝座,真的不后悔么?”
解决了伦王之乱,看着脸色郁闷了好久的轩辕,祈世子决定直犯龙颜。
轩辕托着腮,因为内乱已解决,手上批奏大大减少,正闲极无聊钓鱼中,闻言,嘿了声。“他即已不想死了,朕留着他作甚?好让大家变生腋下么?武学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荒废了八年,纵使恢复了武功,又能怎样,没有一段休养,休想回到当年状态,更不用说赶上朕——这般顺水人情,朕不作又更待何时。”
祈世子发誓自己若会信了他这话,就认他当爷爷。
“连御医及独孤离尘都束手无策,皇上真信昊帝座能平安无事?”
“这世上有能力杀得了他的人,只有他自己。他若不想死,就一定有办法活下来。”轩辕探头看了看水中的浮标,随口应着。
“皇上相信他一定会活下来?”
“朕说过了。”
“那皇上为何要放他龙归大海?当初说着绝不可以让他服下千叶回天果的不正是皇上?!”话锋终于转入重点。
当初?有吗?……对了,三年前好象有过这个对话——轩辕咳了声,发现自己掉入陷阱——用此一时彼一时好象说不通吧。
回过头,祈世子难得现出担心的目光,让轩辕无奈一笑。
“祈啊,鹰是困不住的,更不用说是一只龙。”
“然后?”祈世子抿唇等着皇上的下文。
沉默片刻,轩辕似在措辞,又似在回忆。“你该明白,朕与他,可以相知,可以相惜,甚至可以相恋。但却是不可以相守的——他不可能留在朕的身边,朕也无法放下皇位随他而去。
朕与他,是两道平行的线,偶尔交错,却永远没法融为一条线。”
祈世子闻言无语,他知道轩辕说的是实情。太过相似的两人,如果身上没有那么多背负的话,他们会是最好的情人和知己。可是,他们都不是只顾着一己之私,置大事于不顾之人。所以,相识,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悲哀。
可是他不懂,以着轩辕的霸道自我,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情,何以会如此轻易的放开夜语昊。
当初,轩辕拿起的是那瓶醉断魂,他也以为,以轩辕那燥动的不安感,激烈的独占欲,还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是宁可杀死夜语昊,也不会放他走的。
最后,皇上还是换回了装着千叶回天果的白瓶。
“皇上,你真的不后悔?!”祈世子第二次问,也是最后一次问。
轩辕看着祈世子。
祈世子紧紧地回望轩辕,屏息等待——只要皇上表现出一丝犹豫,一丝后悔,哪怕面对的是天下第一人,又或此举会让原来便动荡不宁的武林再起风云,他亦会出手,将龙再次困入离宫——身为帝王,有他不能触犯的禁忌,那就让自己这个下属来做吧。
轩辕叹息了声,放下手中钓杆,微微一笑。
“后悔自然是后悔的,可是,比起朕的后悔,更重要的是,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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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残云,卷来枯萎的书页,峥嵘岁月里的传说谢幕了。
迎着秋风,踏着落叶,树下的锦衣青年微微一笑,笑中含威,十分傲气,却又有些寂寞。
在遥远的青城之颠,也有人在微笑,白衣青年笑得淡然,笑得孤傲,同样,笑得落漠。
一 生 一 代 一 双 人,争 教 两 处 销 魂 相 思 相 望 不 相 亲,天 为 谁 春 ——全书完——
清静 天下第一番外合集
书包含了天下第一的若干外传和番外篇。
因作者仍然在写,所以内容在不断添加中——
另含《犹记多情》之恶搞番外篇《相性100问》。
外传1。月白风清,奈此良夜何(上)
序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界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清清朗朗,铿锵错落的声音自湖面响起,惊起沙鸥两三只,船娘们笑吟吟地回头,目光你游我移,都落在青草湖边那一叶扁舟上。锦衣公子却若无所觉,含笑回首看着坐在船沿百无聊赖的月白色人影。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吸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笑,不知今夕何夕。”
轻笑声中,另一道柔和中带着沙哑的声音随着先前的声音之落而起,慢吞吞地吟着,声音虽慢,却有种不可违逆的竖定,等吟到‘扣舷独笑,不知今夕何夕’时,凡是过往游船画舫都缓了下来,船上的宾客们亦不由看了过来,只觉此词凝集下千古以来的傲气凛然皆由青年道出,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人浑身热血一震,当真是满江桂浆,北斗挹酌,万象为宾客!
之一 风情万种
小舟晃悠悠地从青草湖向洞庭湖划去,操舟的船娘秀靥微红,操舟的同时时不时轻挽鬓发,明知没人会注意她一个小小船娘,但不整个仪表姿容的话,又觉是愧对身后那两位神仙也是的人物。
窥空偷眼向后瞄着,但见一个依然坐在船沿看着周围碧水共天,简洁柔顺的月色长袍穿在他身上,益发清雅绝尘,唯有一句谪仙人可形之;另一人站在船头,迎风而立,衣袖被日光一映,泛起金波,整个人便似笼罩在朦胧光影中,长眉带情,凤眼含笑,却是说不出的高贵雍容。
两人皆是背对着背,一静一动,一立一坐,看来似是全不相干,但船娘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两人似乎是对对方了解甚深,甚至不用亲眼见着,一个风吹草动就能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些什么了。譬如此时——
“唔……”船头的锦衣人不知发现了什么,微微弯下身看着下方。白衣人盘膝托腮,正看着身边流水,闻声微笑道:“洞庭银鱼出艑山、君山湖中,嬉游于清水草滩的缓流之处,小才盈寸,长二、三寸,至四、五寸则贱物矣。眼见黑点者佳,以火焙之,胜日干者。只是此鱼向来中产于冬夏,此时已近中秋,居然还能见到此鱼,甚为难得。”
锦衣人又唔了一声,打量着舟前缓缓游过的圆条状的小鱼,银白透明,周身无鳞,瞧来甚是怪异,方才乍见下还当是眼花。“原来这便是洞庭银鱼啊……昔日在‘家’曾吃过,只是风味难如亲临此处来得鲜美。”
两人说到这,还是背对着背,像是各说各的,船娘却听得几乎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背后也长了眼睛。不过这种问题以后再研究,现下有更重要的。
红着脸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秋波横向锦衣人。
“叶相公真是好见识,这洞庭银鱼向是久负盛名,数度进贡于朝廷,是天下有名的珍品,只是即小且贵,一盘下来便合常人家月余所需,一般酒楼都不提供。今日难得见到,若宣相公有兴趣,奴家打捞几尾供相公品尝。”
锦衣人一怔,回过头来,仔细瞧了船娘一眼,小靥秀唇,清丽秀致,不由鼓掌笑起。“莲娃不愧是洞庭湖排名第一的船娘,如此善体人意,可不怜人。”
船娘受此一赞,脸色更红,本来微抬着的头也忍不住低了下来。
白衣人睨了锦衣人一眼,微微一笑,指着前方小山,柔声说道:“君山七十二峰,毕竟也不是会有人烟,瞧着那处,我们等下下船烤个鱼也是不错的。”
船娘闻言放下撑杆,正要下网捕鱼,锦衣人笑吟吟地伸出手来,也不见如何作声势,湖水突然倒冲上来,水中,挟着几尾亮晶晶的银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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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叶、宣两人正是自七夕夜三言两语便决定离家出走的不良教主与翘宫皇帝。原本他们是要上昆仑的,路也是向是昆仑而行的,只是为什么会偏移到两湖一带来,却是不怎么清楚的事。反正两人走了个把月,以昆仑为目标,从京师一路走至湖南……然后算算时间快中秋了,轩辕就说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赏月合当来洞庭,即有云梦的委婉,又有湘妃的凄艳,说不得遇上湘夫人,那才叫艳遇。
夜语昊摆脱无帝之职后,无事一身轻,只是即不能留在无名教,也不愿留在皇宫,便这么四海为家当个天涯浪子,闻言觉是无甚不可,便与轩辕一道来了,两人先是上了岳阳楼,观看了滕楼上因范记、苏书、邵刻而名传千古的岳阳楼记,又雇了叶扁舟在湖面闲荡,等着中秋来临。
‘嚓’地一声,小舟微荡,在荒山边停下,这一路划来左弯右曲却不曾碰上半点山石,有若臂指,轩辕看得赞叹不已,连声夸着。见少女先下舟寻盘石系住小舟,随之下舟一同寻找。
夜语昊瞧见了也只是笑笑,自己抄起装着银鱼的竹篓也下舟,不与那两人一起瞎掺和。
和风轻拂,八月的天已将凉,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风中的水气拂在脸上,清润湿冷。耳边听得轩辕小小声地与少女研究该往哪里绑,该如何绑,这样可对否……还有少女清脆的回答,呖呖在耳,虽尚困顿,亦听得哑然失笑——这轩辕还真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连绳结在哪种石头上该绑几个结都要问个一清二楚……不过那少女想来也是正中下怀,教得开心吧。
收起唇畔淡淡浅笑,夜语昊睁眼瞧了那两人一眼,轩辕蹲在石前,左右拉扯着绳子,少女弯着腰站在他身后低声指点,长发垂下,有几络拂在轩辕的肩上。
果然呢……夜语昊拢紧了被风吹乱的刘海,抿唇冷笑,微挑的眉也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
“昊。”轩辕与少女说了几句,招手唤人。夜语昊提着竹篓走过去,只见轩辕指着两块巨石合围出的空地,笑道:“你瞧这地势,正好给我们烤鱼挡风用,我们就在这里烤银鱼如何?”
夜语昊定定瞧了他片刻,微微一笑。“好啊,你去寻些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