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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星北气极败坏的,失去他名士风范,跟守卫吵起来,喔!不,是他在吼,守卫的倒像风云,冷冰冰又极固执。
「不要以为有了大千岁当靠山,就可以这麽狂妄!我一句话,照样可以要你人头!」
我往门口走过去时,正好听他讲这一句。
守卫很有礼貌的说:「对不住了九爷,您要小的人头,请等小的下了岗,现在小的奉千岁谕旨守门,不得擅离职守。」
「你给我让开。」
「对不住了九爷。」守卫也不解释什麽,只是死都不肯让华星北进来。
「你……」
「琴官给九爷请安。」我走过去,柔柔的对他一笑。
华星北显然是几番挣扎後才决定再来,看到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九爷上门,有事吗?」
「琴官,你……瘦了点,怎麽了?大哥他……」
「他对我很好,只是最近烦恼太多了,有点伤神。」华星北这笨蛋,每次看到我就这句『又瘦了点』,我想他的眼睛有点问题。
听到我说烦恼太多,华星北有点紧张,我向来是没什麽烦恼的,因为我对未来不抱著希望,也不去操心,会让我烦恼的只有一件事,或说,只有一个人。
他当下便知道我的意思,「湘瑶……他还好吗?」
我低头玩著腰带,听到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湘瑶……。他……不行了。」我的声音有点哽咽,肩头也微微颤动。
「不……不……不可能……」我没抬起头来看他,但听他声音中的茫然和绝望,简直让我……
同情?
呸!
我再不走开,真要笑了出来。
他可想起,湘瑶轻拉长袖,露出白玉般温润的手腕,给他夹菜的温柔?
他可想起,湘瑶斜抱琵琶,优雅的新葱般指尖勾弦,对他微笑的眷恋?
他可想起,湘瑶笑里总有悲伤?
他可想起,湘瑶眼中总有泪光?
有些事,一旦错过便不回不了头,再回首已百年身。
我听到华星北跟守卫的争执越来越大声,我听到他几乎声嘶力竭的呐喊。
「琴官~琴官~让我见他一面!让我见他一面!」18DC弹幽:)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华星北,你背负著的是什麽样的罪恶感?失去那总是追随你的炙热目光,除了九千岁那顶帽子,你,还剩下什麽?
我背著他,轻启唇瓣:「遽为别离。生死难知,从此一去,不复再归,不复再归,不复再归……心有怀兮愁深,心愤怨兮无人知……一步一远兮,日月无光辉,天高地阔,无语当告谁,只有年年归雁,寄我相思入梦中……只有年年归雁,寄我相思入梦中……」
「琴官别走!」
「遽为别离。生死难知,从此一去,不复再归……一步一远兮……只有年年归雁,寄我相思入梦中……」
琴官会走,湘瑶会走,华星北,所有的人,都将离你远去。
「琴官~~~」
我回到湘瑶房里时,几乎听不到华星北的声音了。
湘瑶房里熬著药,药壶盖叮叮当当的,随著水气升起而发出细微声响。
他让祺哥儿扶著站在窗边,微微皱眉像在仔细凝听著什麽。
我过去把他披著的蓝绒闪银袍拉高了点,「精神越来越好了。」
湘瑶回过神,微微笑著说:「嗳,总是要好起来,不然怎麽对的起你呢?」
祺哥儿故意说:「是呢!只有琴官一个人照顾你呀?」
「不过少说了一个字。」湘瑶脸微微红了,「谢谢你『们』,这麽著好不好?」
「听祺哥儿这猴嘴儿干什麽,他呀~嫌你占了他跟华樱甜言蜜语的宝贵时间。」我在湘瑶耳旁低语。
「胡说八道。」祺哥儿脸也红了,「谁跟那怪里怪气的家伙甜言蜜语?」
湘瑶把身体靠在我身上,『悄悄话』般说著:「华樱是很怪,个性跟华风云一样,冷冰冰的,故做清高状呢!」
祺哥儿急了,「也没有啊,他没这麽坏。」
我也红了脸,「华风云不怪,他是不苟言笑惯了,等处久了你就知道他挺风趣的。」
我们三个都红了脸,熬药的丫头也抿嘴偷笑著,湘瑶却开始有点分神,眼角往窗外一瞥一瞥的。
我看他这样,便要人把窗帘放下,拉著他坐上床,祺哥儿看我们又这样磨磨蹭蹭的,乐的躲起来害羞去。
我看他跟华樱真有点古怪。
「怎麽啦?」
「要是华星北来了,说要见你,怎麽办?」
我知道他听到了华星北的声音,不过他恍恍惚惚的,可能还不确定那是否只是他的想像。
可湘瑶皱起眉,咬著下唇,「不!……今生今世,我再不愿、不敢见到他……我不要再想起那个晚上……那般羞耻的夜……」
我很了解他的心情,被无关紧要的人污辱,就像被狗咬了一口,疼归疼,伤口好了也就算了。
可是被至爱的人伤害,伤的那麽深,就算只是回想,都叫人不堪负荷。
跟张爷的拳打脚踢比起来,风云轻轻拍一下我手掌,反而叫我心里更难受……
等等,我举这个例子,不对吧?华风云他又不算什麽……
「哎呀!」我大叫一声。
湘瑶吓一跳,抚著胸口说:「怎麽啦?想到什麽?」
要命!真要命!这是绝不可能的!我跟华风云,绝不可能来真的!
「没、没有……湘瑶,我们不是要走吗?那……今晚就走好不好?」
30
我想,大家都把我当孩子看,或许真有几分道理,连想要带湘瑶远走高飞,我都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湘瑶的身体还没复原。
可我有几分心急,除了华风云给我带来奇怪的影响之外,更重要的是,华风云他什麽都不跟我说,但我想张爷的死,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皇上说的什麽『臣下心怀芥蒂』,也有他的道理。
要是你上过皇帝的人,面对皇帝,你能心安理得?,你会不会想有了造反的机会,乾脆就趁皇上还没拿你开斩前,先反了吧?
我不能害了华风云,他是天生的帝王,不该毁在一个淫脔手中。
我只好问湘瑶:「今晚溜出去,我骑马,你能抱的住我吗?到了城外再找篷车,这样你能撑的住吗?」
「可以吧……」湘瑶睁大他美丽的眼,很难相信我这麽说走就走,「但就这麽离开……连祺哥儿都不带?」
「祺哥儿……他会不会跟我们走还不知道呢!最近他跟华樱走的近,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们要走。」
「可是,我们能做什麽?」
我们能做什麽?真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太简单了,我们,除了唱戏,什麽也做不了……
湘瑶看我垂头丧气的,突然说:「那些镯子、首饰呢?成堆放著,那些东西,能卖钱吧?」
湘瑶果然变回聪明的他了!
「就带那些东西,应该也够了,我待会就找去。」
「你记得,找有宝石珍珠的,老爷们镶了宝石珍珠的金鍊金镯,都很神气的样子,可见这东西在外面可值钱了。」
我们好像怒沉百宝箱的十娘,抱著从名妓生涯中攒下满满的百宝箱,要远离风尘,可是,杜十娘,最後抱著她的箱子,跳入江中……
我跟湘瑶对看著,眼里满满的是对对方的不舍,湘瑶轻声说:「琴官,你真的……不过是个大孩子啊,能过的了无人照顾的生活吗?」
「不但能,我还照顾你呢!」我笑著窝在湘瑶身边,仰头在他耳边说:「夫妻、夫妻,吃饭、穿衣。一切有我,我就是你相公啦~娘子,咱们带上雪童吧!还是一家三口呦。」
「臭美呢!你才会是当娘子的那个。」
湘瑶很捧场的跟我笑闹著,但我知道,他心里也很不安,有些阴影在他心中摇晃,他的精神还是恍惚。
我想我多少能了解他对畜牲的感觉了,还没离开华风云,我就开始思念他淡淡的笑,古钟般回的低沉声音……
那个下午,我很认真的去找湘瑶说的『镶了宝石珍珠』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们从来也不留心,连湘瑶也搞不大清楚,为什麽有人说我们的一对镯子可以让平常老百姓过一辈子,那麽小的东西,很难想像会跟一辈子扯上关系。
不过,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人多问什麽,连华樱那种心细如丝的人,看到我翻箱倒柜的,居然也就当做没看到,打声招呼就走了。
我把声音弄的很响,有点希望有人能起了疑心,把我们拦下……
谁也没对我异常的行为多看上一眼,反而各个都当作没看到。
真的……太简单了吧?入夜後我扶著湘瑶走到後院,平时那些巡夜的人也不知躲哪儿去了,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湘瑶虚的很,我来不及多想,扶他上了马,让他抓紧我的腰,把雪童往他怀里一送,「什麽都别管,手里只管紧紧抓著,知道吗?」
「嗯。」
湘瑶靠在我身上,简直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怀疑自己这麽做,是不是害他受罪了?可是,我也不可能离开他自己跑走的,只好委屈湘瑶了。
还好雪童这懒猫,窝在湘瑶怀里依旧动都不动,湘瑶身子给它窝的暖烘烘,脸上除了不安,还带著点探险般的兴奋神情。
真怀疑刘彤从哪儿找出来这只懒猫的。
好诡异的夜晚,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从後门溜出去,转过夹道,湘瑶抱著我,温暖气息急促的喝在我颈上。
「湘瑶,行不行啊?」
要是湘瑶从马上掉下去,那可就糟透了,我乾脆解开斗蓬,想把湘瑶用绑的绑在我身上。
「琴官,看前面。」湘瑶用手指著前方,隐约的看到黑暗中一点火光闪烁。
「马车!」这麽晚了,想不到运气真好,居然还看的到马车。
「太好了,湘瑶,你撑著,我们上前去问问是那家的车夫,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不知道是什麽样子的人……」
「没关系的,我们有这些东西。」我拍拍行囊,「还有几锭金子,大不了给他一点。」
在琼楼玉宇中长大,突然要走入真正的生活里,我跟湘瑶只能算初生之犊,哪里想的到还有什麽钱财不露白的事?
骑近了一瞧,马车很乾净,百纳象眼盖布,不是居官人家的车子,可能是什麽商人的马车吧?
我想了想,不知该如何称呼那架车的车夫,「老……」叫老爷也太奇怪了吧?「老兄,您往哪儿赶车啊?」
那驾车的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