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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为,前两次是因为自己得罪了他,所以才会造成他对自己那样,可没想到……没想到他是对任何人都这么的──残酷。
「沈哥哥~。」甜甜的童音扑到脚边,沈昭阳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儿童病房的唱游室这里。
「你前几天都没来。」八九岁的小女孩抱怨地撒娇。
「哈哈,对不起喔,」因为肋骨会痛无法弯身,他只好抚了下女孩的头顶,跟着她一起走进唱游室。
「啊,你来了?」小儿科病房的护士见到他来,笑咪咪的说,「你不怕被孟医生抓到你在这里?」
因为住院无聊,所以从能走动以后他都会趁老妈不注意跑到儿童病房来玩,有时也会碰见执勤的老爸。由于常来,加上大家又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所以十几天下来都有些熟了;那天碰到祁钧,也是因为他想溜到这里来才会在楼梯间碰到。
「前几天就抓到了。」沈昭阳尴尬地搔搔头,那天从祁钧的病房气回去后就被守株待兔的老妈给逮了,命令他不准跑,直到今天他才偷溜。
他在一边的椅子坐下,让小女孩爬到他身边的椅子赖上膝说A却乖巧地不去压到他的胸口。
医院里面有些长期住院的成年病人,当然也有儿童,所以医院中会设有儿童的唱游室,让这些需要长期住院却又不是重病的孩童每天有游玩的时间。
「琪琪,妳不去中间跟大家一起唱歌?」眼看一群儿童都蠢蠢欲动想往这里来,护士连忙弯下腰对他膝诱W的小女孩笑着,「沈哥哥身上有伤口呢,他会痛的唷。」
小女孩坐在沈昭阳膝诱W,小脚前后箪妗菕A固执地摇摇头,噘着嘴不肯离开;那护士只好跟沈昭阳用眼神示意要他想办法,否则等下一个接一个过来,那也别唱歌了。
「琪琪,去中间唱歌吧,我在这里等妳喔。」沈昭阳会意地开口,温柔地哄道,「等唱歌完了,我再陪妳玩。」
犹豫了下,她点点头,有些不甘愿却仍是乖乖让护士牵到中间去坐了下来,但还是不停的回望,确认沈昭阳还在。
「你拿小孩子很有办法嘛。」一个沉稳但温柔的中年男音响起,「以后打算跟我一样做小儿科医生吗?」
「啊,老爸。」沈昭阳一转头,看见了自己两天没见过的老爸沈裕锋,也是小儿科的主治医生之一,「今天是你当班啊?」
「嗯。又跑了下来,当心被你妈剥皮。」这么说着,沈裕锋还是拉张椅子在儿子身边坐下看着一室热闹,「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下礼拜就可以回家疗养。」
其实以他的状况是可以出院修养的,只是因为夫妻都得工作,长子忙打工,两个女儿跟小儿子根本不会作家事,如果次子一回家没人照顾也没人管,索性要他住在医院直到将近康复。
「……是啊。」
「你不是总在嫌医院闷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太想回家的样子。」听见儿子话中有迟疑,他才转回视线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沈昭阳有些沮丧地说。他真是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明明很生气的,却还是在想到要出院那一瞬间,有种不想离开的感觉。
「说说看。」沈裕锋用力揉揉儿子头发。
「哎呀,老爸,你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啦!」他连忙拨顺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每次见面都喜欢弄他的头发,每个兄弟姊妹都难以倖免。
「你本来就是我的小孩。」
听见他这么说,沈昭阳蓦地怔了下,问道,「爸,是不是真的有那种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这个嘛……」虽然对儿子的问题感到有些稀奇,但他仍是回答,「如果基于人性本善的道理,我会跟你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不过,现实社会未必如此,还是真的有那种对自己子女毫不关心的父母,虽然我不敢说他们是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但是可以见得的是──他们爱自己甚过于孩子,或是重视自己的事业甚过于孩子。」
「可是、不是他们想要孩子才生的吗,为什么不好好对待?」想法有些天真,但他却真是有这种疑惑。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你以为社会问题打哪里来的?」白他一眼,沈裕锋继续说,「很多问题就是,会生不会养;生殖是人类的一种本能,但是养育还需要其他的东西来辅助。」
有些听得似懂非懂,但沈昭阳还是努力去消化老爸说的话,「辅助的东西……例如是什么?」
「像是感情,跟父母的人身教育。人的基本性格在儿童期就会形成,当然,不排除后天的影响,不过家庭因素对人格的影响还是占了绝大部分,尤其是父母对待孩子的态度。」他有如上课般地对儿子说,「小孩子的学习能力很强,父母怎么做他都会学起来,而且很受很深的影响。例如从小就被施暴的孩子,长大后会对暴力反感甚至畏惧,却有不少人极有可能会重蹈覆辙地对自己的孩子或妻子施暴。」
沈昭阳听得眉头打结。他懂老爸说的话,但就是很难以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再举一个浅显的例子。」沈裕锋明白地笑了笑,「就拿我们家来说吧,你们几个兄弟姊妹都有一种习惯,就是一旦碰撞到什么东西、导致那样东西倒下或损坏的时候,会对它道歉,而且很爱惜物品,不到不得已绝对不会丢弃,你认为为什么会这样?」
「那是因为老爸老妈都会──」他说着倏地住了口,恍然大悟地看着他。
「这样你能明白了吗?父母怎么做,孩子怎么做。」沈裕锋若有深意地,「所以没被父母温柔对待过的孩子,很难去对别人温柔。」
没被父母温柔对待过的孩子,很难去对别人温柔……这是在说谁──啊!难道──沈昭阳楞了楞,突然瞠大眼,「老爸,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老爸当假的?」他又揉揉他的头发,哼笑了两声,「你妈跟我说了,还说你两天前从那个人的病房回来时很沮丧的模样,而且竟然甩了门,一定是吃憋了。」
「喔……」想到那天他又沮丧了起来。这种无力感,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尝到。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跟那个人做朋友?」沈裕锋认真地凝视着儿子,「千万不要因为同情或其他怜恤的感情去做一个人的朋友,那对他人或对你自己都是一种严重的侮辱。」
如果是以他这个爱管闲事、甚至有滥发同情心之嫌的次子来说,是很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混淆。
「才不是!」沈昭阳立刻反驳,「我见到他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名字什么身分,也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那时候你就想跟他做朋友了?」
「嗯!」他用力点头。要不他怎么会千方百计想要接近祁钧?
「既然这样你就去,言语上被说了些什么也上不要太过计较在意,」沈裕锋小小地把这牛儿子的头转回来一下,省得他钻牛角尖想不通一个人苦恼,「有的人就是需要很多耐心跟毅力才有办法接近,你就权充脸皮厚点,别把那些冷言冷语当一回事,重要的是他真正的性格。」
「好!我明白了!」沈昭阳眼神一亮,立刻又信心十足,看得沈裕锋又摇头又难忍笑意,忍不住又伸手去拨揉那一头乱发。
其实他这儿子,真是挺容易被鼓动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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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的天使(7)
两三天没出现的范城磊,眼里有些血丝,难掩疲惫憔悴。
「Jim,我想跟你谈谈。」他声音有些暗哑,神色中却带了难得的直接与强硬。
「坐吗?」只看了他一眼,祁钧依然是平淡地看着书本道。
「不用了。」范城磊摇头。
如果他要说的事情没有用,那么也无须坐下来。
「那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他彷彿有些明白他想说什么地阖上书本,将视线放到他身上。
「你…Jim,我想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感觉?」他深深吸了口气,「你对我有过心动吗?或者,你一直当我是个普通朋友?更或者……什么都不是?」
听见他的问话,祁钧怔了怔,跟着定定地看着他。
「你应该早就明白……」见他不说话,范城磊再度开口,带了艰困地,「你应该知道我爱着你,你很清楚不是吗?」
「Ray,你究竟爱上我什么?」祁钧终于说话,仿似不解却又有种叹气意味地道,「我的哪里吸引你、让你爱上了?」
他并不疑惑或者是觉得同性间的爱情不该,而是对于爱情的产生不能了解。
「全部。不只是你的才华,而是你这个人,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
「全部?」祁钧感到有些地好笑与不可思议地截断他的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刚见到我的时候,你就喜欢我?」
难道连他自己讨厌的部分都喜欢?他不相信。
对人口下不留情不说,周遭所有人都说他恃才傲物,而且近乎冷血无情、难以亲近,这样的人,为什么有人会爱跟喜欢?难道只因为他所具备的才华跟外貌,就可以掩诮菑v心知肚明的缺点吗?
爱情这种名词就是这么一回事?他不明白这种逻辑的所在,所以爱之于他,实在太难解也太难懂。
「Jim,我是……」范城磊急迫地想解释,但却找不出适当的话解释自己的情感所为何来。
爱情的产生是何等玄妙。从开始的受到吸引,到发现自己眼中竟然只有这个少年,一颗心随他而动,他才明白自己爱上了他……不停地追着,却始终得不到他有情衷心地一眼凝视。
或陶o就是他们俩人之间的差别,无论其中一方再这么样的热烈,却无法正确地将自己的心情完整传达;另一方除了困惑之外,依旧无法有任何回应。
一日没有找到正确的开启方法,就永远无法将情感传达。
「Ray,」没有任何虚伪与温柔安慰,祁钧平和地直接开口,「我并不爱你。」
虽是预料中的答案,但范城磊彷彿受了重击的发出重喘,本就憔悴的脸色瞬间苍白,用力地吸口气才压抑地开口。
「我一直都知道……你眼中没有我。」他的声音艰涩,几经挣扎才有办法踏下自己的自尊去卑微地问,「但是没有可能吗?就算是以后,你不可能会爱上我吗?」
「以后?」他顿了一下,美丽的眼瞳微沉,似乎在思索,「我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可能,但是以目前来说,我会告诉你──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范城磊屏息地思索半晌,却乍现喜悦地声音发颤,「我可以等吗?是这样吗,Jim?」
「Ray,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我不可能爱你;」看见他的反应自己所料的不太一样,祁钧微蹙起了眉间冷道,「不只是你,我没有那种爱上人的打算,所以不要对我抱有期望。」
「只要有可能,我就不会放弃。」没有因为他的冷语解释打退堂鼓,他依然捕捉着那一丝可能与希望不肯放手。
现在没有爱上人的打算,不代表以后没有;现在没有可能,不代表以后不行。
他的执着让祁钧也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但脑中却蓦然想起那个人对自己的斥责,不知为何竟感到有些烦躁。
『这么做太过分了吧!』
他何曾过份?从来,他就没有对范城磊说过一句鼓励或是有意接近的话,也清楚地告诉了他自己回应他的机率微乎其微,是他自己仍然执意要来接近。
也罢,反正那个人也没再出现了,何必多想。
「换药时间到囉。」门扉轻响,护士推着推车走进来。
「我会再来看你,」看了眼走进来的护士,范城磊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优雅自信,坚定且深情地看着床上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