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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道:“放心,不过不会进去。公公,昨晚皇上出了什么事?”
常公公闻言,才叹息一声,道:“还不是为了侯爷的事。皇上一个人在乾元宫外的玉栏前站了半夜。”
果然还是为了元非锦。
“哦,青大人。”常公公朝来人行礼。
他的手中取了两支箭矢,匆匆与我行礼便入内。
片刻,听得里头传来茶具破碎的声音,其间,夹杂着青大人一句惶恐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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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37】
常公公吃了一惊,回身行至门口,迟疑着,才要伸手去推门,却见门被人打开,青大人退了出来,他手中的那两支箭矢已经不见。
迟疑了下,没有皇上的命令我是不能进御书房的,转身下了台阶,我开口叫住他:“青大人。”
他的步子略慢,却是没有停下。
我上前,问道:“和在安府的是同一群人?”
他点了头,似是想说什么,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不免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没有作何头绪,还嫁祸给辛王府,再加上元非锦对他的看法,我理解元承灏此刻的心情。
驻足站了会儿,青大人已经离去。隔了会儿,却见隋太医远远地走来,见了我,行了礼,皱眉道:“娘娘怎的在此?皇上可在御书房?”
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必然是从行馆赶来的。便开口问他:“景王如何?”
他点了头:“已经无碍了,只是伤重,需好好静养一段时日。臣来请示皇上,是让景王在京养伤,还是回封地去。”
他说着,抬步欲走,我忙道:“隋大人,皇上正生气,本宫以为你还是缓些时候再进去。”
他却摇头:“臣昨夜都不曾入宫来,才知道皇上昨儿受了寒,臣心里放心不下。”
我随着他转向,却瞧见元承灏从御书房出来,常公公急急地跟在他的身侧。
站住了步子,他径直过来,抬眸的时候才瞧见外头的我与隋太医。
他的脸色很难看,太皇太后说他半夜里烧得厉害,看来此刻他的病也未好。
隋太医忙上前,略皱了眉,继而开口:“皇上,是让景王回封地养伤,还是准他留在京中,待身子好些再回去?”
他没有驻足,只道:“非锦的意思呢?”
我吃了一惊,隋太医忙道:“回皇上,侯爷不曾说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才言:“那依隋华元看,朕让他这就走,他会死么?”
“这……”隋太医一时语塞。其实,不关乎死不死的问题,昨日他都亲自将千年人参送去了,还在乎这留京休养的十多天么?
“是,臣明白了。”他转了身跟上他的步子,又道,“只是如今景王无碍,臣以为,不如让苏衍出宫去照料。”
他却道:“不必麻烦了,就你去。”
隋太医有些为难:“只是皇上,臣听闻……”
“朕的病是小病,吃几贴药也就好了,宫里有苏衍就足够。”他说着,略缓了步子,常公公忙上前扶住他,回头朝隋太医道:“皇上不如让隋大人瞧瞧,这烧……还没退。”
心下一震,昨儿夜里病的,早该吃过药的。疾步上前,扶住他的身子,触及他的手掌,果然还是很烫的。急着开口:“皇上没吃药么?”
他低头看我一眼,握了握我的手,略笑着:“吃了,朕又不是小孩子。”
隋太医忙上前来,替他把了脉,才又道:“臣先去一趟太医院。”
他只“唔”了声,又言:“这几日,无事不必入宫来了,替朕好好看着景王便是。”
隋太医的脚步一滞,只道了句“是”。
常公公这才道:“皇上,该回宫吃药了。”
随他回了乾元宫,见药早已经准备好。常公公端了过来给他,他倒是听话得很,二话不说便喝了。我扶他过床边坐了,低语道:“皇上歇会儿。”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我拉过去圈在怀中,只片刻,又轻轻地推开我。
“皇上……”
“回宫去,朕……不太舒服,怕过给你。”
心头微痛,握住他的手,开口:“皇上睡吧,臣妾陪您。”
他也不再说话,只侧身躺下去。
安静地看着他,他只躺着一动不动,可我却仿佛知道他根本没有睡着。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其实也说不出来。
就是单纯地觉得他睡不着。
外头,传来常公公的声音,我起了身,见苏太医进来了。我皱了眉:“皇上睡着。”
苏太医点了头,才开口:“隋大人说,要微臣来皇上这边守着。娘娘,皇上的烧还不曾退?”略怔了下,有些不习惯。我似乎不曾在人前听他喊过隋太医一声“爹”。
他已经绕过我上前,小心地替他把了脉,才又起身出来。
“方才隋大人过太医院,也看了皇上的药。一切都没有问题,只是奇怪,皇上的病情却不见好转。”他皱眉说着。
常公公急了:“苏大人,那可怎么办?”
“公公小声点。”我提醒着他,常公公这才意识到说得太大声了,忙缄了口。我只回眸望内室瞧了一眼,他这是心病,不是吃药就能好的。
转了身,朝常公公道:“信儿郡主可有入宫来?”
常公公一怔,他大约不明白我为何好端端地提起芷楹郡主来,却是摇头:“奴才不清楚。”
“那便走一趟北苑,若是郡主在宫里,就说本宫找她有些事。”
常公公点了头出去。
苏太医看了我一眼,只低言:“娘娘想让侯爷入宫来?”
苏衍无疑是聪明的,我也不否认,只抬眸看着他:“怎么,苏大人觉得本宫想错了?”
他亦是瞧了内室一眼,才低声开口:“也许,娘娘是对的。”
坐了下来,他才又道:“让微臣给娘娘把把脉,倾儿说你多日不过北苑去了,甚是担心你。”
将手伸出来,一面道:“姐姐如今在北苑,本宫也不必时常记挂着,苏大人若见着她,只管告诉她,不必担心着本宫。”
他点着头:“娘娘的脉象很平稳。”
孩子好好的,我才放心。
在外头坐了会儿,进去的时候,竟瞧见元承灏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只一声不吭地坐床头,象是在沉思着什么。悄然上前,抬手,触及他的额角,他似才猛地反应过来。
我皱了眉,额角还是烫着。
“皇上何苦在外头站那么久,就不知道冷?”
他笑了笑:“朕还真没觉得冷,只一站,常渠便说过了半夜了。”
我叹息着,如今的天气确实不冷了,他竟能受寒。
听外头传来宫女的声音:“皇上,洛贵人来了。”
他一怔,却是问我:“常渠呢?”
“哦,苏大人说皇上的烧一直不退,要换了药方,让常公公亲自去煎药。”骗着他,恐他知道我是让常公公去找芷楹郡主又要有想法。
回头,请了洛贵人进来。
元承灏却是一手扶额,浅声道:“也没什么事,朕方才睡了下,好了很多。咳——”他说着,略低了头咳嗽了几声。
“皇上……”又咳嗽,可不是什么好事。
洛贵人进来了,见我也在,忙上前来行礼。她的宫女端了东西上前来,洛贵人开口道:“臣妾准备了些枇杷糖浆,皇上趋势喝了。”说着,亲自端了过来。
他却是笑起来:“可真巧了,朕先前还不曾咳嗽的,咳,如今咳了几声,洛贵人倒是来了。”
洛贵人被他说得脸色大变,慌忙开口:“臣妾……臣妾该死。”
他却道:“搁下吧,朕起来就喝。”
闻言,洛贵人才象如释重负,又道:“皇上今日可好些了?”
他点了头。
隔了会儿,姚妃与帝姬也来探他,帝姬靠过来,他也不曾抱她,大约是怕帝姬也跟着病了。我听闻常公公回来了,寻了借口出去。
常公公朝我道:“娘娘,郡主不曾入宫来,倒是柏侯殿下出去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我已经猜到,不过还是有些失望。
景王重伤,他们做子女的此刻定然都是陪着的。
微微握紧了双拳,其实,真的要我面对芷楹郡主,那些话,我还不知要怎么开口。我不能直言要元非锦入宫来,元承灏知道了,必然要动怒的。
否则,昨夜他也不会一句都不解释就走掉了。
“娘娘……”
回了神,才开口:“公公也不必进去了,里头,姚妃与帝姬在。”说着,抬步出去。
阿蛮跟着出来。
下台阶的时候,瞧见菱香上来,识趣地行了礼。我也不说话,只看着她入内。皇贵妃还在月子里,想来亦是听闻元承灏病了,急急差人来探望的。
“娘娘是回馨禾宫么?”阿蛮在我身侧小声问着。
我想了想,只道:“就随便走走吧。”
听我如此说,她也不再开口。
走了一段路,听得阿蛮道:“娘娘,那是……”
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急匆匆地从外头跑进来,直直朝元承灏的乾元宫而去。那衣服,不是京中禁卫宫的服饰,象是,自外头而来。
不知为何,我首先想到的是驻守在边疆的杨将军。
看那人的样子,该是急事。
深吸了口气,如今,无休止是多事之秋啊。
我只转了身,五月底的天空,阳光异常地猛烈,眯着眼睛抬眸,能有丝丝晕眩的感觉。闭了眼睛,在阳光下站了会儿,浑身的暖意都上来了。
今日,无风,连着空气里也都是阳光的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柏侯煜的声音传来:“娘娘好兴致啊。”
回头,见男子已经近前,他的神色看起来倒是不错。我忽而又想起常公公说他出宫去的事情来。略敛起了神色看他,开口道:“听闻殿下出宫去了,是过了行馆么?”
他的神色不变,笑道:“怎的娘娘对我的行踪有兴趣?”
“殿下该知道,如今行馆住着谁。”他如此光明正大地去,就不怕元承灏起疑么?
太皇太后和元承灏醒来就忌讳芷楹郡主和他的事,他倒是好,还跑去行馆。不管他是去做什么,可景五在那里!
他低低一笑:“只是去看了郡主罢了,王爷可未醒的。”
我只转了身道:“殿下可弄清楚了,谁才是西周的皇帝。你和郡主的事,皇上若是应了,也是你北国与西周的联姻。”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北国与景王的联姻。
我只是担心元承灏与元非锦出了问题,又来一个芷楹郡主,这,叫他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
柏侯煜终也是敛起了笑意,上前几步道:“原来娘娘担心的是这个。那就请娘娘放心,我目前,还没有那种心思。”
目前,那么还有余地么?
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只道:“无事,我先回去了。”
连着两日,芷楹郡主都不曾入宫来。
元承灏的药一直在吃,烧是退了,只是身子一直不见好。
这一日,在寝宫内歇着,瞧见蘅儿跑着进来道:“娘娘,侯爷来了。”
猛地起了身,侯爷,可是……元非锦?
阿蛮却是笑道:“娘娘愣着作何?别叫侯爷等久了。”
回了神,我真是傻了,不是元非锦,还能有谁呢?
匆匆出去,见他就站在厅内。见了我,忙朝我行礼。
伸手虚扶了他一把,有好多话,此刻对着他,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蘅儿上来给他倒了茶,才下去。
倒是他开了口:“今日入宫是来谢恩的。”
“不曾,听闻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不如还是不要打扰,我才过郁宁宫回来。”他低头喝了口茶,一番话说完,平淡得出奇。
他入宫谢恩,找的不是元承灏,居然是太皇太后。
不知怎的,我心里亦是有气的。
咬着唇开口:“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