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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晖安静地躺在海面,柔软得象一个梦,身上不见血迹,也没有显著的伤口,仿佛在安宁的睡眠中。
皓恩知道传晖是伤在内里。
“传晖,你不可以死!不可以!!!”
皓恩将毫无声息的传晖负在背上,硬挺着,朝前来接应的游艇游去。
小腿却抽起筋来,整个身体跟着痉挛抽痛,失控地往下沉。
不可以,不可以沉!
你身上,还背负着另一个人的生命。
皓恩越是焦灼,越是用力,身体越是背离他的意志。
水已经没过头顶,身体象灌了铅,连一根手指头抬不起。
皓恩用仅余的一点力气,想将传晖托举出水面,然而,身体却象被漩涡吸住拖住,一味地往下坠。
在意识没入黑暗的那一刻,皓恩觉得背上的重量没有了,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身体。
近旁没有别人。
是传晖,救他的人是传晖!
他在乎着传晖,传晖,亦用自己的生命在托举着他。
要到此刻,皓恩才懂得“相濡以沫”的意思。
彼此用残存的力量,苦苦支撑着对方的生命。
这份相互的在乎与舍不下,要到了生死关头,才能显示出内里的惊心动魄。
19
等皓恩醒过来,已经在医疗救援的直升机上。
“传晖,传晖。”他摘下氧气罩,喊着找着。
躺在担架上的传晖,整个人苍白得象石膏。
手还没触到传晖的肌肤,皓恩已经感觉到自传晖身上透出的彻骨的凉意。
“他怎么了?他怎么样了?!”皓恩慌乱地问。
“脉搏很弱,可能伤着内脏了。”救援的医护人员根据经验推断。
在皓恩的要求下,直升机直飞巴黎最大的医疗中心。
“德力特,把电话给我。”
皓恩拿着卫星电话,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往外打。
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与力量,请到纽约最好的外科大夫费林博士,又调用了老爸的私人商务机,要求费林博士马上飞巴黎。
巴黎医疗中心的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对传晖进行检查和急救。
急救室外,皓恩听到的,却是令他眼前一片暗黑的讯息。
“病人情况很不好,脑部受到震荡,肝脏破裂,除非,尽快做肝脏移植手术。”
在欧洲,器官买卖是违法的,而等待捐献的器官,凭的是万中之一的运气。
即便以皓恩的神通广大,通过地下渠道去买,一时之间,也找不来合适的肝脏。
皓恩不假思索地说,“用我的肝脏,我是0型血。”
他连自己的心都给出去了,又岂会在乎这一片半片肝脏。
“器官移植的手术,成功率并不高。而活体移植,对捐献者来说,相当危险。”
“我愿意冒这个险。”
“这,“法国医生犹豫,“先替你做检查,等费林大夫到了,看他的意思。”
法国医生知道皓恩身份贵重,惟恐出当中出了差错,惹麻烦上自己的身。
器官移植,本是生死一线的手术,再高明的大夫,拿刀的时候也是心悬在嗓子眼。
传晖这个手术,又是险中之险。
一个是只剩一口气,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活的危重病人,另一个则是身份贵重到让人不敢碰。
不相干的人,凭什么涉这个一旦失败绝脱不了干系的险。
皓恩电召费林,也是考虑到这点。
在皓恩等得神魂游离的时候,费林到了,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检查得出各项指标都符合手术要求,费林却不肯主刀。
“你无端端地少掉一片肝脏,叫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皓恩盯住费林,目光锋利铮亮得象脱鞘而出的剑。
外面并没有下雨,已经换上病员服的皓恩却是浑身透湿,整个人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发稍上、额上,大粒的汗往下滚落。
“你不主刀,我就找别人!如果没有大夫肯主刀,我就自己动手,把肝脏挖出来。”
皓恩蛮横的威胁起了作用。
皓恩的胡作非为一向是出了名的。
看他发狂的样子,费林怕他真的自己拿刀剜自己的肝脏出来。
费林被逼得没有退路,只得无可奈何地将这个棘手的手术应承下来。
横竖都脱不了干系,不如自己上阵,倒有把握些。
躺到手术台上,听着器械碰击的声音,皓恩的脸上露出宁和的笑容。
他在心里轻轻地说,传晖,从此以后,我们是真正的血脉相连了。——
20
光,明亮的光,阳光,暖暖地照在眼帘上。
鼻息间,阳光的味道,那样近切、真实、熟悉。
睁开眼睛,传晖看见一片茫茫然的白。
白的墙,白的被单,人象被埋在了一片白色里。
传晖伸伸胳膊,蹬蹬腿,验证了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
他还活着,完整地活着。
传晖慢慢回想起来,飞机坠海,然后……骆皓恩那个疯子,明明自己都已经不行了,还要硬充好汉地来背他,结果两个人一起往海底沉,他不得不从那小子背上挣脱,伸手托住那混小子……那混小子也真是,都快要去见海龙王了,两只手还把他扣得死死的,他好不容易才把那小子的手扯开……
传晖正回忆失去知觉前的种种细节,一张放大的脸,带着放大的笑容和一份小心翼翼的关切凑近了,“传晖,你醒啦?”
骆皓恩!怎么一睁眼就看到这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他无论怎样用力地奔逃,也摆脱不了这个人。
传晖象见了鬼一样,把被单拉起,蒙住自己的脸。
不!他不要看见这个人!
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盗铃也好,总之他不要看到这个人。
那个人却隔着被单摇他唤他,“传晖,不要蒙住头,会闷坏的。”
“走开,我不要看见你。”
皓恩见传晖象小孩子一样耍起脾气来,只得哄着他,“好,我走开,我叫医生来看你。你把床单拿开来好不好?”
皓恩才一按铃,就来了一群人。
“大热天的,蒙住头干什么?”走在头里的护士不由分说地将蒙在传晖脸上的床单拉下来。
医生听了传晖的心跳,再量血压,又查看了一下传晖的伤口,露出欣悦的神色,“恢复得不错。”
皓恩插进来问,“大夫,他脑子有没有伤着呀?”
传晖狠狠剜他一眼。你脑子才进水了,好死不死地追着个男人不放手。
一群人才发现站在圈外的皓恩。
“谁让你起来的?”护士长板起脸,“回你自己床上躺着去。”
皓恩嬉皮笑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已经好了。”
“好什么好?你以为肝脏这样的重要脏器是随便割着玩的。躺回床上去,一会儿又该吃药了。”
传晖听得心惊,颤声向医生追问,“我动的是什么手术?”
“你肝脏破裂,差点就救不过来,“医生指着皓恩,“不过,幸运的是,他,将自己的肝脏捐给了你。”
骆皓恩的肝脏……放在我的身体里……
天!
极度震惊下,传晖只觉得大把乱哄哄的声音在脑子里嗡嗡地回响。
医生并未注意到传晖变得煞白的脸,“你放心,手术很成功,是费林博士亲自主刀。”
传晖一向反对器官移植这种违反常伦的生命修补方式。
人又不是机器,零件坏了,换一个新的,照旧运转如常。
而现在,他不仅以这种方式苟活下来,并且,用的还是骆皓恩的肝脏。
传晖开始感到心悸,皮肤下的神经在痉挛。
不,我不要把别人的器官放在我的身体里!
我不要用这种方式苟活于世。
骆皓恩不是冷血的金融家吗?他怎么会傻到把自己的肝脏割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如果是英雄救美,又另当别论。
可我是个男人,他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还想要怎么样?!
等一群人离开了病房,传晖仍旧呆呆地盯着被单底下自己的身体。
骆皓恩的肝脏在他的身体里。
骆皓恩的肝脏!
21
“传晖,喝口水。”皓恩将护士的告诫当耳边风,等人一离开,他立刻起身,倒了水捧到传晖床边。
传晖看着皓恩的眼睛,忽然象犯疟疾一样剧烈地抖起来。
由皓恩的身体上所散发出的鲜活气息灼伤了传晖。
那热浪,那日日夜夜席卷着他令他痛苦不堪的热浪几乎烧毁了他的意识——
传晖看着皓恩,手却在被单底下动作。他伸出右手,覆在接着输液管的左手手背上。他不动声色地拔出输液的针头,再掀开被单,撩起上衣,向左下腹还未愈合的伤口狠命划去。
只那么一划,血就从皮肤的裂隙汩汩地往外涌。
看见自己新鲜的血,传晖感到一丝快意。
骆皓恩,你以为,你能主宰我的生死?!你能决定我的意志?!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的心,更是我自己的。
你以为把你的肝脏割下来放在我身上我就会因为永远欠着你而屈从于你?
皓恩一声惊呼,扔了水杯,扑上去。他捉住了传晖举着针头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了传晖的手,夺下了带着血的针头。
“你干什么?!传晖。”皓恩又惊又痛,声音已经变了调。
皓恩只觉得传晖的那一下是划在他心脏上的,痛楚的感觉顿时传达到他的周身。
“我不要别人的器官在我的身体里。我要……把你的肝还给你。”传晖带着灼热的愤怒使劲地挣扎。
皓恩只是抱着他不放。
传晖在皓恩的手上根本没有动弹的余地,皓恩的两条手臂将他匝得那样紧,他在皓恩的胸前几乎丧失了呼吸。
听到传晖的气息声一声比一声沉重,皓恩不由得放松了手。
“传晖,求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