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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回到美国后,安德鲁情绪很消沉,开始到外面找伴……
是他,灭绝了安德鲁的希望,让安德鲁一沉到底。而安德鲁的死,让他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有时候,无能为力也是一种错。
说到底,还是安德鲁对他寄望过高。
又或者,是他对安德鲁,爱得不够。
爱得不够,其实,就是不爱。
人性是经不起剖析的,人性的自私、虚荣与残酷,有时连自己都会觉得担负不起。
当何三见到皓恩的时候,何三才知道,他爱的,原来是他所不能企及的。
永远不能走近,永远隔着距离。
他只是从监视器里看到皓恩在牌桌上的样子,已经怦然心动;在枪战现场,他看到皓恩用自己的身体替传晖挡枪,他的心里,翻涌着千百种滋味。
安德鲁死后,他的心,一直在黑暗中。
皓恩却是最明亮的一束光,穿透黑暗,直直地照进他的心,让他战栗,让他痛楚,也让他向往。
何三原以为,他对皓恩动心,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传晖会在自己的卧室里装监视器。
皓恩听完何三的旧事,想了一会儿,才回悟过来:“传晖是担心何三?”
皓恩心里有些委屈。何三对他有意图,传晖不担心他,倒担心何三。
传晖捏一捏皓恩的手,“我跟何三认识二十几年,象亲兄弟一样,我不想他不开心。”
皓恩转一下眼珠,“那,传晖希望我怎么做?”传晖,不会把他当作人情送给何三吧。
传晖摸摸他的头发,“我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
皓恩见传晖没有要将他转让出去的意思,顿时放下心来,“要不,我去跟何三谈谈,谈开了,大家反而都轻松了。”
传晖摇一摇头,“何三是聪明人,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由皓恩去跟何三说,把事情说破了只会让何三尴尬难过。
皓恩见传晖为了何三的事为难,心想,只要自己避开何三,日子久一点,事情自然就会淡下去。何三那样的人,绝不会象十六岁少女搞单恋浪费时间。
“那,从明天起,我跟传晖一起去公司。我可以在传晖的休息室里休息。”这样既可以避开何三,又可以跟传晖在一起。可谓是两全齐美。
传晖看了皓恩的伤口,觉得皓恩的建议可以考虑。
将皓恩一个人放在家里,他本来就不放心。再加上何三这一回事,他就更不放心将皓恩放在家里。
贵重物品要随身携带。
对传晖来讲,他所拥有的一切中,最贵重的,莫过于皓恩了。
既然如斯贵重,理当随身携带。
75
皓恩没想到半途杀出来的何三,竟有这样绝佳的用处。
今後对传晖有什麽要求,尽管拿何三做幌子好了。
谁教何三暗中窥视他。
做第三者,其实就是自动送上门,等著被人利用。
皓恩心情很好地唱著“假如大家高兴你就拍拍手”洗完了澡,扭著秧歌爬到床上。
“传晖传晖,你看我的伤口完全长好了。”对传晖,他一向是报喜不报忧,有喜事,一定夸大一百倍立刻上报。
传晖伸出手,在皓恩的伤口附近轻轻触摸。
因为是枪伤,伤口不过铜钱大小,前两天拆了线,这时侯还能看得见圆圈状的线痕。
奶油白的肌肤上,这块红色的疤痕烙得传晖的视线生疼。
皓恩把传晖的手按到伤口上,“看,已经长好了。按一下,没事的。”
传晖小心地把手挪开,“表皮组织是愈合了,可里面的筋骨跟肌肉还得慢慢养。”
皓恩挥一挥胳膊,“传晖,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酷?”
可惜这个疤要脱了衣服才看得见。等夏天的时候,一定要去海滩上秀一下。
“如果让庄庆看到,一定会给我定个破坏文物罪。”
皓恩抗议,“我不是文物!”下巴搁在传晖肩上,“传晖,我不是文物。”
传晖感觉到下面有硬硬的物体抵著自己的小腹,而皓恩的呼吸,越来越灼热粗重,热气已经喷到自己的颈项。
传晖心想,你要真是文物,就好了!至少不会一天到晚想著那件事。
76
皓恩疗养的地点如愿移到传晖的办公室。
何三没收到相关讯息,买了蛋糕到望海居去看皓恩,却扑了个空。
他在花园里坐了一阵,怅然地开车离去。
皓恩的伤还没痊愈,就跟着传晖去办公室。
没告诉自己。
应该是故意。为了让自己知趣。
虽然是在情不自禁中,他的头脑到底还没坏掉。人家不欢迎他,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说起来,全是他的不是。
传晖是他认识了二十几年的朋友。传晖在乎的人,他原是连念头也不该动的,动了便是下作。
可有时候,人的感情,会不受控制地脱轨。象房屋失了火,火势一路蔓延,五脏六腑都烧得痛不可当,却硬是浇不熄那窜起来的火苗。
皓恩身上中的那一枪,众人都看得清楚,那是为传晖而挨的。
可是何三却觉得,皓恩身上中的那一枪,是为了他而挨的。枪匪袭击的目标,本来是他。
他觉得亏欠了皓恩,却又无从弥补他的亏欠。
他记挂的,他憧憬的,都悬在半空,摇荡得他心里难受。
他一直等待的,他做梦梦到过的,终于走到他的面前,对着他微笑。
然而,却是不属于他的。
连去争一争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知道,这是惩罚。
和安德鲁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主动争取过什么。因为一切都由安德鲁做了。
安德鲁为了他抛开一切来到香港,他却觉得是一种压力。
到现在他才知道,爱原本就是一种承担。
车子进入市区,慢慢地随着车流行进,不知不觉,到了传讯大厦。
何三把车子停在大厦前的空地上,放下一半车窗,点了一根烟抽着。
传晖在外面见完客户,回公司来。
他在大厦楼下看见何三的车,走过去敲一敲窗户。
何三把车门打开,示意他上车。
传晖上了车,看着何三失神的样子,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头。
倒是何三先开了口,“皓恩的伤还没好,你就让他到公司上班?”
传晖说,“他在家里呆得闷了,想换换地方。我让他在我的休息室养着,没派事情给他做。”问何三,“你不用回澳门么?”
何三将手上的烟蒂掐灭了,说,“赌场的生意,当初我就不想接手。现在出了事,正好,可以把生意交出去。”
“交得出去么?”
何三笑,“过手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哪有交不出去的道理。现在赌场由我五弟管着,我不打算再回去。”
“你爹的意思呢?”
“这次我爹没说话。”何三眼睛看向前方,目光有些茫然,“上次那帮枪匪,跟我大哥有瓜葛。”
传晖只知道何三的大哥是大夫人那一房的,混吃等喝的一类人。何竞昆的大夫人是葡萄牙人,两下结合,是明摆明的利益婚姻。何竞昆对大夫人所生的儿女,一向很少过问,但该给的,也一样不少。所以,何三的大哥,也就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
倒不曾想,他竟有胆子勾结外人杀自己的弟弟。
“你大哥跟你有什么过节?”
“过节是没有。可是,他吸上海洛因,钱不够花,与贩毒的搅在了一块儿。”
“那,你爹打算怎么处置?”
“再不喜欢也是他亲儿子,能怎么处置?押回葡萄牙了事。”何三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传晖,“这是上次皓恩在赌场赢的钱。我爹吩咐我一定要送到。”
传晖看支票上的数字,比上次那张又翻了一番,他伸手拦住,“皓恩是小孩子心性,喜欢到处闹腾。上次的事,我已经说了他。这钱你收起来。”
何三把支票搁到一边,“传晖,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的人处事不公?明明查出了内鬼,却护着不办。”
传晖说,“事情都过去了,还什么办不办的。”
何三说,“我家老大已经是个废人,我爹,也是因为这个,才没把他怎么样。”
传晖说,“其实,你不用专门跟我交代。”
何三看着他,似乎要看到他的眼睛里去,“皓恩的枪伤,会留下后遗症。你就一点儿不在乎?”
传晖迎上何三的目光,轻轻地说,“皓恩跟安德鲁,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安德鲁在香港开诊所时,传晖找他看过几次病。
安德鲁外表俊逸,性格温和,有一副叫病人听了会觉得心安的好嗓音。
那时传晖还不知道安德鲁与何三的关系。
安德鲁离开香港,传晖还说,“又得换医生了。”
安德鲁是少有的、不会使病人觉得恐怖的医生。
皓恩,皓恩是与安德鲁截然不同的人。
安德鲁使人心安,皓恩却是随时能使人忐忑不安的人。
传晖自认识皓恩以来,一颗心从来没有安闲过。
何三会迷恋皓恩,大概正是因为皓恩的这份不稳定性。
何三是喜欢冒险的人,对他而言,安德鲁为人太平和了。
被传晖揭穿心里的秘密,何三的脸色变得苍白,良久,他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歉疚,“对不起,传晖,我知道你在乎皓恩,我也一直跟自己说不可以……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皓恩,他是天生的发光体,任何人看到他都会被他吸引,不论男女……”何三用手狠狠揉着自己的头发,“我知道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你,我却仍然情不自禁,每天都期盼能看到他。”
传晖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有心要开解他,却又无能为力。
世上只有一个皓恩,而爱,是没办法与人分享的。
何三低声道,“皓恩跟安德鲁,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完全不象,可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为了守住自己的真爱才来到香港。”